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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第 1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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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封澄起床看见桌子上的茶杯，才得知昨日方祁来过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方祁师侄登门，我身为小师叔却睡得昏天暗地，实在是过意不去，心中惭愧。”
“你们俩可真是一个板正，一个迂腐，简直......”楼小渔见他不高兴地扁起嘴，话锋一转，笑嘻嘻道：“简直是同门的表率，我等的典范。”
封澄抿了抿嘴道：“你肚子饿不饿？”
“饿啊。”
“昨天的鸡汤还有剩，我热一热再烙几个饼子，你等我一会儿。”
封澄弄完早点出来，楼小渔正在打算盘，那一手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架势十足。
封澄惊奇道：“我都不知道你还会打算盘。”
“这有什么稀奇的，算盘而已，下回给你打快板儿。”
封澄抿着嘴笑，掰了一点饼子送进嘴里，边吃边问：“你再算什么呢？”
“我在算咱们羲山派一年得花多少银子。”
封澄眨眨眼。
楼小渔道：“你看啊，掌门的月银是一个月二十两，掌教是十五两，师叔伯一个月十二两，加起来就是一百七十九两，羲山派上下百余口人，每月伙食费姑且算他五十两，小西山的师公们虽不领月银，但每月往小西山送三次补给，也得二十余两，还有夫子厨娘杂役的月银，再加上一些杂费，每月固定花销且算他三百两，每年购置两次新衣约莫一百两，向剑庄采买刀剑一千两，还有笔墨纸砚茶叶这些固定支出，每年怎么也得一二百两银子，林林总总一年下来固定支出就得五千两，出门办事也需银子，每次十两到一百两不等，年末要给住在山腰的亲眷们添衣送礼，师兄弟们成亲也得备礼，这每年的支出我粗略一算得要八千两左右。”
封澄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啊。”
“是啊，这还不是全部，若是有客登门，人家送了礼，你也得回礼，回礼可不能小气，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除却这些，等到了年底手里总也需要些宽松银子，我估摸下来，咱们羲山派一年花销得小一万两。”
封澄狐疑地看着他说：“小渔，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林师叔每月拿账本给师父过目，我在旁研墨的时候瞄到过几眼，和我估算的差不多。”楼小渔放下算盘，“如今你知道钱师叔为何总是针对咱们了吧？”
封澄放下饼子，垂眸道：“钱师兄不是刻意针对咱们，他不过是心疼他师父早去，心中总有芥蒂罢了。”
“这话你也信，你瞧他对苏钰宝的态度，像是心疼苏师公吗？”楼小渔道，“我看他是想当掌教吧。”
封澄敛起眉来：“钱师兄为何想当掌教？”
“哎哟我的心肝儿，说了这么一大堆，你还没琢磨出来呢？这掌教可是肥差啊。”
封澄不高兴道：“小师兄做掌教很辛苦的，才不是什么肥差。”
“好好好，快吃饭吧，吃完了咱们去溜达溜达。”
两人吃过饭一起上街，封澄似乎是有心事，一路上闷闷不乐，半晌封澄才慢吞吞地说道：“小渔，我看咱们还是快些回羲山吧，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着急，再住两日，昨夜方祁和我说了，山上一切都好，钱师叔已经知道错了，回头他亲自来接咱们回去。”
封澄倏地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我楼小渔都能有长进，他钱四方不能懂事点儿？”
封澄认真道：“小渔，他是你钱师叔，你不能直呼他的名讳，你记住了吗？”
楼小渔敷衍道：“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封澄腼腆地笑了起来：“那就再住两日吧，不要让钱师兄白跑一趟。”
*** ***
午后日头最盛之时，一名身穿华服的青年走进药材铺，青年朗眉星目，说话声音温温润润十分好听。
掌柜笑吟吟的说：“客官听口音像是南方来的。”
“掌柜好眼力，我东家是南城玉器行的老板，我此次来羲山是奉我东家之命采买人参。”
“哟，客官怎的跑如此远来买人参？”
“掌柜客气，在下姓方，您唤我方管事便成，掌柜有所不知，我东家身患怪病，日前有一位神医替他写了方子，其中需以千年人参王为药引，人参易寻，可这千年的人参王却不多见，那神医告诉我们东家，在羲山或能寻到千年人参王，我便奉命来羲山碰碰运气。”
掌柜为难道：“羲山的药材尽数归羲山派所有，往日他们也会拿些药材来寄卖，可这般珍贵的人参，怕是不会轻易示人的。您再去别处问问吧。”
方管事遗憾地叹气，他谢过掌柜后离去。
方管事又四处打听，跑遍了羲山境内所有的药材铺，临近黄昏他走进一间巷口的铺子。
方管事走了一天，着实疲累，两只脚又酸又涨。
那掌柜见了他，立刻请他坐下，又唤人给他倒了杯茶。
方管事一口气喝了，他擦了擦嘴角，讪讪道：“叫掌柜的见笑了。”
“哪能啊，上门即是客，您要些什么？”
方管事将他的来意道出，说罢又叹气道：“这千年人参王若是带不回去，我怕是也不必回去了。”
掌柜笑道：“您这东家患了什么病，需要如此名贵的药材？”
方管事笑着摇头：“这些药材总能寻到的，那张神医开的方子才是无价之宝，诊金要了足足一千两，劳掌柜再给我续杯茶。”
掌柜眼睛倏地瞪圆了，他一边替方管事将茶续上，一边问道：“什么神医如此厉害，那张方子您可见过？”
“方子我倒是没见着，不过东家手底下包括我在内的几位管事都各自寻药去了，什么千年人参王，万年雪莲，还有一些我连名字都未曾听过。”
掌柜忍着笑摇头，他心道这南城玉器行的老板怕是被人忽悠了吧。
方管事见他笑，忍不住道：“我知道掌柜的什么心思。”
掌柜立刻敛起笑来，恭恭敬敬道：“不敢不敢，不敢有什么心思。”
“哎，这山高皇帝远的，我不怕跟您说句实话，怕是我们东家心里自己也知道那神医是个骗子。”方管事抿了口茶，“只是将死之人，尤其是坐拥金银山的大富之人，但凡有一线生机，总是想试一试的。”
掌柜恍然大悟：“是这个道理，方才是我拙见了。”
方管事示意他无妨，他继续说道：“这些药材难寻，若是找不齐，方子不全失了药效，到时候那神医便有了托词，故而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这些药材找齐了。这千年人参王，我们东家愿意给这个数。”
方管事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掌柜的笑着摇头，“这个数怕是买不到千年的人参，三千两还差不多。”
“是一万两。”方管事温温的笑。
掌柜的一屁股跌在地上：“你们东家真真是病急乱投医，这千年的人参虽然稀有，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哪里用得上一万两。”
方管事垂下眼露出笑容道：“东家体恤小人。”
那掌柜顿时了然，他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方管事若是信得过小人，小人能帮忙引荐一位羲山派的大侠，他能为您寻一株千年老参。”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掌柜的请方管事进里屋详谈。
翌日清晨，掌柜派人上羲山传话，要请那位大侠钱四方亲自来药材铺详谈。
夜深人静之时，钱四方乔装打扮下了山，悄悄进了药材铺。
药材铺里只那掌柜一人。
掌柜将事情同钱四方细细说道，钱四方自然心动，那可是一万两银子，他从前偷偷拿些人参灵芝下山，交给掌柜寄卖，再与他五五分账，也不过是百八十两的进账，如今可是真金白银的一万两。
虽然如此，钱四方却十分谨慎，一则那千年老参后山虽有，数量却也不多，平白无故少了一株，假以时日总会被发现，其中风险不言而喻，二则那方管事身份不详，若是个骗子，岂非钱财两空。
掌柜的知道他有顾虑，与他说道：“我遣人去打探了一二，那方管事住在客栈，这几日四处打探千年人参王的下落，走遍了羲山境内所有的药铺，鞋面子都磨破了，看起来不像是个骗子。”
钱四方抬起眼睛看着掌柜。
掌柜又道：“他说他是玉器行的管事，我特意请了懂行的朋友去与他搭话，两人熟络之后聊起玉器，方管事头头是道，确实懂行。”
钱四方淡淡道：“你倒是谨慎。”
掌柜笑道：“小人不敢不谨慎，都指着钱大侠的买卖呢。”
羲山派往其他药材铺寄卖的人参，药材铺只拿一成的抽成，且价格固定不得随意抬价或贱卖，钱四方拿来的人参，却是不计价格，只要能卖出去两人便五五分账。
钱四方踌躇之时，那掌柜又道：“这可是白花花的八千两银子，您再不下决定，那方管事等得及，他们东家也等不及了。”
“怎么又变八千两了？不是说一万两吗？”
掌柜挤眉弄眼道：“那方管事自个儿不得捞点儿好处？”
钱四方嗤笑摇头：“果然是无商不奸，只是钱虽好，可这千年老参不比其他，我要担的风险太大了。”
掌柜的正叹气，却听钱四方道：“这回不能五五分账，我拿六千。”
掌柜蓦地敛起笑，表情生硬道：“行，这事儿明天咱就办了，今后桥归桥路归路，咱们以后也甭做那百八十两的买卖了。”
钱四方勾唇一笑：“那便说定了，明晚咱们就交易。”
“那方管事说了，只能在白天交易，还得是正午最热闹的时候。”掌柜说道，“他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同样担心被抢被骗，本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我拿了他一万两也得堂堂正正给他立个字据让他带回去。”
钱四方与他敲定细节，约定第二天晌午在药材铺碰面。
第二天钱四方果然带着一支老参前来，他用一块破布裹着，神色自然的走进里屋。
掌柜遣走旁人将门关上，方管事正在喝茶，他放下茶杯，对钱四方道：“这位莫不就是钱大侠？”
钱四方微微点了点下巴，眼神里透露着傲气。
方管事道：“大侠风度翩翩一派正气，果然与我等凡人不同。”
钱四方不做痕迹的打量这位方管事，此人衣着打扮端庄贵气，面容清秀，手心无茧，一看就是常年不劳作之人，确实像是大富人家的管事。
钱四方逐渐放下心来，他拿出人参请掌柜与方管事过目。
掌柜掀开那蓝色棉布，里面包裹着一支有成人手臂那么粗的人参，参须盘根错节缠绕在一起，说是龙须也不为过。
方管事大喜，连连称赞，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钱四方冷冷笑道：“这样的人参在我们羲山派到处都是，不过尔尔。”
“这可真是神了，羲山人杰地灵，怪不得钱大侠也这般仙风道骨。”
钱四方被恭维的飘飘然，脸上却不显，犹是一副桀骜的姿态。
方管事立刻将银票拿出来，掌柜眼睛都绿了，方管事却突然一个激灵，又把银票收了回去。
掌柜急急道：“方管事，您这是什么意思？”
方管事愁容满面道：“好参是好参，只是我如何判断这是一千年的老参，万一我将这人参带回去，那神医却说这人参只有九百年，到时候我百口莫辩。”
掌柜气恼道：“这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到了这时候改口了，方管事你把心放回肚子里，钱大侠可是羲山派最有威望的长辈，这种人参在羲山派比比皆是，哪里用得着欺瞒你，况且咱们说好立个字据，这不就是最好的凭证吗？”
“此言差矣，立字据只能说明我确实将一万两银票交付给你们，却不能证明我带回去的是千年人参王。”方管事摆手道，“不妥不妥。”
掌柜着急道：“你莫不是这个时候还想压价吧？”
钱四方眉头一挑，眼神闪烁。
方管事犹疑半晌道：“这样，请钱大侠也在字据上落款，羲山派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担保，等回去之后，神医见过人参和字据，想必也没话说。”
钱四方迫不及待想要拿到钱，尤其是见到方管事真金白银握在手里的时候，他虽有些犹豫，但方管事却告知他他拿到人参和字据立刻就要赶回南城，两地相隔千里，想必也不会再回来了。
钱四方大手一挥：“字据拿来。”
掌柜喜笑颜开，钱四方落款后又摁了手印，方管事连忙拿出银票，数了八千递给钱四方，他笑吟吟的将两千银票收入囊中：“钱大侠仗义。”
掌柜讨好地看着钱四方，钱四方冷笑一声，扔给他两张银票。
掌柜收下银票，将人参放进方管事提前准备好的锦盒里，将锦盒与字据一并交给方管事。
方管事舒了口气道：“这回出来事情办妥了，我心里头总算松了口气，幸有钱大侠成仁之美，此事才能如此圆满。”
“客气，江湖中人本就应该乐于助人。”
“我午后就要回南城，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钱大侠喝一顿酒，略表在下仰慕之情！”
“方管事客气，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