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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楼小渔本以为今日能光明正大的休息一天,却没想到所谓就在边儿上的小西山,来回得走上三个时辰,他师父也甚是能折腾,装了一篮子水果糕点还不够,非得让他再提上两坛子桂花酿。
      楼小渔左手提着篮子,右手拎着酒坛子,身上就像是压着千斤顶似的,反观他师父两手空空“蹦蹦跳跳”的走在前头,身轻如燕只差像小鸟一样飞起来了。
      楼小渔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两条腿跟灌了铁似的直打颤,胳膊也差不多快废了。
      “小渔,你重不重,我帮你拿酒坛子吧。”封澄偷偷瞄了眼走在前头的陈道真,小声对楼小渔道。
      楼小渔还没回答,陈道真那厮头也不回道:“不准帮他,让他自己拿。”
      封澄走快两步,对着陈道真说道:“先生,小渔他以往没干过力气活,今日已经很累了,若是不小心将酒坛子砸了,岂不是浪费了一坛美酒吗?”
      楼小渔着实没想到他小师叔还能有这么会说话的时候,正在心里夸他,却不想陈道真忽然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
      陈道真一袭黑色宽袖长袍,山风肆虐,拂动起他漆黑的长发,他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狭长的眼眸中充斥着不耐,“你敢放下试试。”
      楼小渔咧了咧嘴,扯开嗓门喊:“师父,我累了,我想休息。”转而又对陈道真笑嘻嘻道:“先生,你看清楚了,我可没放下啊。”
      景霁原已跑远了,听见声音折返而来,问陈道真:“陈师兄你累不累?不如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我肚子有些饿了。”
      陈道真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寻了块大石头,掸了掸上头的灰尘,喊景霁来坐下。
      楼小渔松了口气,连忙放下东西,哪还管得了脏不脏,就地就坐下了,甩着手臂道:“我大概已经是条死鱼了。”
      封澄笑眯眯道:“那我给你浇点水。”
      “傻东西,来,给小爷我捏捏肩膀。”
      封澄走到他身后坐下,一边给他捏肩膀一边说道:“小渔,你刚才真聪明,我就想不到去找师兄帮忙,也不敢跟先生对着干。”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么做鲤鱼,要么做死鱼,我也就试一试。”
      楼小渔贼兮兮地看着陈道真和他师父,那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道真那铁面罗刹满脸笑容,哪还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楼小渔摸了摸鼻子,心道这两人也忒古怪了些,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日日同塌而眠,还动不动就牵手擦汗的,也不嫌腻歪。
      楼小渔正捉摸不透的时候,他师父从大石头上跳下来,笑眯眯的看着陈道真道:“陈师兄,我走累了,你背我啊。”
      “这么大了还胡闹。”陈道真顺从的背起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楼小渔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走远,他师父半点没管他的意思,搂着陈道真的脖子跟着小孩似的。
      楼小渔瞪大了眼,问封澄:“小澄子,师父多少岁了?”
      “掌门师兄三十五岁了。”
      “那陈道真呢?”
      “嗯……差不多快四十岁了吧。”
      楼小渔问道:“那他们为何还不成亲?”
      封澄伸出手指挠了挠脸颊,眨巴着眼睛亦是一脸困惑,迟疑道:“先生和掌门师兄不是一般人,许多习武之人为追求武学的至高境界,必须心无杂念,皆是终生不婚娶,兴许是这样吧,我也不太清楚。”
      楼小渔见他一脸茫然,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转而问道:“小师叔,你想媳妇儿吗?”
      封澄双颊倏地通红,呐呐道:“你怎么又说这些有伤风化的事情。”
      “你想到哪儿去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出了师,不就能娶媳妇儿了吗?”楼小渔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这么笨,以后准得被你媳妇欺负死。”
      封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看着他,疑惑道:“为何要欺负我?”
      “这男女婚配得合生辰八字,你的生辰八字虽没个准,但性格脾气一目了然,男女婚配讲究阴阳调和,憨夫配悍妻,媒婆奶奶准得给你找个虎背熊腰性格彪悍的妻子,还得年长你三岁。”
      封澄皱着脸,眉毛纠成八字型,可怜巴巴道:“那我不取媳妇儿了,小渔,被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害怕。”
      “害怕就对了,以后都听我的,我替你排忧解难,行了,别苦着脸了,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他们了。”
      封澄满面忧虑的点了点头。

      ******
      楼小渔废了半条小命才把两大坛子酒和一个大篮子扛到了小西山,一进院子什么都管不了了,东西就地一放,跌跌撞撞的走到院中的竹椅上,一屁股坐下。
      小西山的房子十分幽闭,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之中,俨然就是曲径通幽的格局。
      楼小渔仰面躺在竹椅上,四肢百骸全无力气,连说句话都喘得慌。
      陈道真无意间看了他一眼,随即嫌弃的撇开眼去。
      景霁跑进竹屋内,却不见人影,不多时从小厨房跑出来一个小子,十一二岁的年纪,虎头虎脑,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说话的时候后脑勺的辫子来回的晃悠。
      “掌门,前几日山里头出现了一头野猪,师公们说想吃野猪肉,一早就去逮野猪去了。”
      景霁笑道:“师伯们牙口还好吗?”
      弟子嘿嘿笑了笑,舔了舔嘴唇道:“他们咬不动的话,我来吃。”
      景霁弯了弯眼睛,颔首道:“多吃猪肉长得壮。”
      “嘿嘿,掌门,我给您沏茶去。”
      小弟子名叫徐锦秋,乃是徐远之徒弟的孩子,徐远之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自小养在身边,既当他徒弟又当他儿子这么带着,可前几年他徒弟去世了,徐师公便将他的遗孤收在了门下,只是如今他年纪大了,带孩子不利索,好在徐锦秋性格活泼机灵,不叫人费神。
      小西山住了许多长辈,年纪最大的已经年过百岁,便是年纪轻些的也有七八十,景霁原本有些不放心,可这些长辈们却嫌住在羲山不自在,非要跑来小西山单独住。
      景霁着实没有办法,只好隔三差五的来探望。
      楼小渔打着哈欠,看着头顶的斑驳的阳光昏昏欲睡,正想合眼小憩片刻,头顶上突然落下一片阴霾,他猛的睁开眼,就见一个白须冉冉的老头正弯腰看着他,长胡须落在他脸颊上瘙的发痒。
      “小师弟啊,怎么来了就睡啊,今日打了头野猪,留下吃饭吧。”
      封澄抱拳道:“见过陆师伯。”
      楼小渔一个激灵,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挠挠头扯着嗓门喊:“师父,师公来了。”
      陆师公眯着眼,老眼昏花的看着封澄,摇摇头:“不认识你。”
      转头又问楼小渔:“幕彦啊,他是谁啊?”
      楼小渔还挺有礼貌,笑嘻嘻的扶他坐下,说道:“师公,我不是你小师弟,你认错人了,我是他的徒孙。”
      陆师公颤颤巍巍的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是我小师弟啊。”
      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姗姗而来,肩膀上扛着扁担,上头挂着一只嗷嗷直叫的黑猪。
      楼小渔下意识退了两步,另一位老头却冲上来眯着眼打量着他,半晌才摸着下巴道:“是和小师弟从前长的十分相像,不过我说陆师兄,咱们小师弟今年可都五十多岁了,这小娃娃才断奶呢,怎么能是我们小师弟。”
      “徐师弟,你好好看看,这不就是咱们小师弟吗?”
      景霁匆匆跑来,笑眯眯的喊人。
      徐师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问道:“小景,这孩子是谁啊?是不是小师弟生娃娃了没告诉咱们?”
      景霁一头雾水道:“师伯,这是楼小渔,是我的徒弟,不是师父的孩子。”
      徐师公嗅了嗅鼻子:“有酒,那就先喝酒,不说娃娃的事了。”
      徐师公闻着酒香跑了个痛快,剩下的几个师公拉着景霁炫耀他们打来的黑猪,唯有陆师公依旧拉着楼小渔不放,非要和他聊聊从前的事情。
      楼小渔哪能知道柳幕彦小时候的事情,见陆师公老糊涂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编着故事哄他。
      陆师公蹙着眉听了一阵,突然抬起手一巴掌拍在楼小渔的头顶,骂道:“你这没良心的蠢小子,越活越回去了,什么都不记得还编故事骗我,师兄可都记得呢。”
      楼小渔憋屈的闭上了嘴,他干了一上午的体力活,还得坐在这儿陪你老头聊天,没想到这老头还嫌弃他。
      陆师公转过身体面向封澄,问道:“娃娃,你刚才说你是谁?”
      封澄抱拳道:“陆师伯,我叫封澄。”
      陆师公摇头晃脑道:“哦,想起来了,你方才说你是幕彦的小徒弟。”
      “正是了。”封澄道,“陆师伯,我给您倒杯茶。”
      “不着急,我想想……对了,上回你来过,我想起来了。”陆师公笑眯眯道,“上回给我带煮鸡蛋的娃娃。”
      “陆师伯,您还记得呢,这回师兄让准备了一些糕点水果,都是好克化的,您待会儿吃一点。”
      陆师公咂巴着嘴,一脸享受道:“嗯,我等会儿吃点好的磨磨牙,徐师弟打了头野猪,我让他们炖烂一些,你们留下吃饭。”
      封澄含笑答应,陆师公又问了些关于习武的事情,封澄都一一答详细了,陆师公又点拨了他几句,叮嘱他好好习武。
      楼小渔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原以为这陆师公老糊涂了,可如今细想他脑袋清明得很,就连刚才的徐师公也怀疑他是不是柳幕彦亲生的。
      楼小渔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陡然想起了柳幕笙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
      天下之大,若是生了同一种病不奇怪,可偏偏许多人皆说他和柳幕彦长得像,他师父说过,两位师公也说过,细细想来他也觉得他和柳幕彦长得有些相似,和柳幕彦长得像便是和柳幕笙长得像……
      话说回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娘……
      “小渔,你怎么了?”封澄摇了摇他的肩膀,“大伙进屋喝茶去了?你渴不渴?”
      楼小渔恍然回神,方察觉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那头嗷嗷直叫的黑猪也被抬进了厨房。
      封澄撩起袖子擦了擦他的额头,“小渔,你出了好多汗,你很热吗?”
      楼小渔抓住他的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垂着眼道:“走得累了,有些热。”
      封澄伸出双手,用手掌给他扇风,笑眯眯道:“这样好些了么吗?”
      楼小渔缓缓点了点头。
      封澄的笑容如春风拂面,瞬间吹灭了他心头的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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