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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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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猪被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围在当中,徐师公提着菜刀围着那黑猪来回走动,捏着下巴悠悠然道:“这菜刀不够锋利,拿来宰猪杀肉太费劲。”
他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陈道真,眯着眼道:“不如陈贤侄借我九祭天鸣剑一用,宰了这头肥猪分你两条猪腿。”
陈道真原坐在石凳上喝茶,闻言漫不经心道:“尽管拿去。”
陆师公就坐在陈道真对面,哈哈一笑,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九天剑一出,不知道是杀猪还是宰人。”
一众人七嘴八舌的骂起了徐师公。
“徐师弟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随便拿把剑宰了这头猪,野猪肉紧,少不得得炖上两三个时辰。”
“少废话,用我的剑。”
“你这破剑就别来显摆了。”
“……”
楼小渔端着茶杯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珠子。
传闻中的天下第一剑就在他眼前,剑柄宽三指,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银色的剑鞘上宛如缠绕着红色藤蔓,细细一看却又像是血脉经络的模样,无端端叫人看的瘆的慌。
楼小渔放下茶杯,讨好地冲陈道真笑了笑,“陈先生,九天剑借我看看?”
陈道真斜着眼看着他,一脸莫名奇妙。
陆师公缓缓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陈贤侄的九天剑连我等都不敢碰,你这小子倒敢一窥究竟。”
“不就是一柄剑吗?有什么不敢看的,我瞧瞧。”
楼小渔伸手要拿,陈道真先他一步将剑握在手中,摇头道:“这不是你该碰的。”
“小气。”楼小渔耸了耸肩,又想起从未见他师父拿剑,便问道:“师父,你的剑呢?我怎么从未见过。”
景霁捧着肉包子正吃的高兴,闻言快速咀嚼了几下,说道:“我没有剑,小渔,等你以后出息了,寻把好剑送给师父。”
楼小渔诧异道:“我早先就听许多人说,师父您的剑术天下无敌,怎么连把佩剑都没有?”
景霁道:“江湖人谬传了,论剑术我万万比不上陈师兄。”
“孤陋寡闻,你师父那一手快剑出神入化,只不过他随身的武器并非是剑罢了。”说话的是一个头发黑白交杂的老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身上的衣服也十分白净,比起迷迷糊糊的陆师公和疯疯癫癫的徐师公来讲,孙师公显然更为稳重。
楼小渔好奇道:“师父,那您的武器是什么?给你宝贝徒弟瞧一瞧。”
景霁哭笑不得道:“楼小渔,我师父不是把未名剑送给你了吗?你怎么还到处稀罕别人的佩剑。”
楼小渔嘿嘿笑了笑:“我这不是好奇吗?”
孙师公捋着须道:“小师弟把未名剑送给你了?也罢,那未名剑虽是把好剑,却也不过尔尔,配不上小师弟的身份,若非伏羲剑断了,小师弟岂能屈尊降贵用这把未名剑。”
楼小渔好奇道:“师公,伏羲剑又是什么来头?”
孙师公微微叹气道:“那是我等师父,羲山派开山祖师爷的佩剑,伏羲剑乃是一柄四方剑,剑端四四方方,剑身薄如蝉翼,乃是真正的神兵利器,后来师父将伏羲剑和掌门之位一同传给了小师弟,只可惜伏羲剑已经一断为二,哎……”
景霁接话道:“师父后来虽得了未名剑,可总是觉得不顺手,他与未名剑无法心意相通,最终连名字也没取,师父到底还是喜欢他的伏羲剑,若是能修补好伏羲剑就好了。”
孙师公叹气道:“伏羲剑并非一般的剑,铸剑的玄铁亦非是一般的铁,想来要修补伏羲剑,应是难如登天。”
陆师公坐在一旁慢悠悠的撕着包子皮吃,忽然间缓缓说道:“也不是不可以,找到败剑山庄,就能弄清楚伏羲剑的起源,小景啊,听说你养了只小百灵,你把它叫来,我喂它吃点儿包子皮。”
“师父,败剑山庄又是什么地方?”
景霁一脸茫然的看着楼小渔道:“我也不曾听说过。”
孙师公哈哈笑道:“你师父他如今不过三十多岁,自小在羲山长大,后来去北山崖闭关了六年,没隔多久又去幻海秘境闭关五年,他的江湖经历还不如他吃过的包子多。”
景霁:“……”
陆师公咂巴着嘴道:“等徐师弟杀好了猪,带几块后腿肉回去做肉包子吃。”
景霁忙不迭的点头:“谢谢师伯。”
陆师公慢吞吞道:“话题扯远了,小师弟啊,你和大家伙说说,败剑山庄的事情。”
楼小渔苦恼道:“师公您又忘了,我是楼小渔啊。”
陆师公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喃喃道:“我又忘了,你是楼小渔,不是我小师弟。”
“行了,还是由我来说说吧,”孙师公道,“那要从一百多年前说起了,败剑山庄以打造兵器闻名天下,其中又最擅长铸剑,彼时的江湖中,能工巧匠比比皆是,败剑山庄还不是江湖中最顶尖的,然而就在有一日,败剑山庄打造出了一柄绝世好剑,名为啸渊,这柄啸渊剑坚韧无比,却并未开刃,半点不锋利,寻常人用它宰不了人杀不了鸡,和那小孩儿玩弄的桃木剑并无二致。”
孙师公突然停了下来,问楼小渔道:“小渔,你来猜猜,既然如此,这把剑为何又是绝世好剑?”
楼小渔也捉摸不透,可他忽然记起在馄饨摊前,那个背着两把剑的老陈头和他说的话,他自称武功高深莫测,寻常宝剑承受不住他的内力。
楼小渔又想起陈道真送他的桃木剑的含义,两者一联系豁然开朗。
“剑法高深者钝剑亦能杀人,啸渊剑是否开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坚韧无比,能承受住绝顶高手的内力,孙师公,我说的对不对?”
孙师公捋着胡须缓缓点头:“你说的没错。”
陆师公幽叹道:“妖剑啊。”
封澄问道:“师伯,为何说啸渊剑是妖剑?”
孙师公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啸渊剑不开刃,是因为它开不了刃,当时败剑山庄的庄主顾戚臣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陨铁,这块铁坚硬无比,顾戚臣烧坏了十几顶铸剑炉,连炉子都险些烧化了,也没能烧红这块陨铁半分,后来他想了个法子,花钱买了一百条人命,皆是刚死之人,将他们的头盖骨取出来,用烧红的铁水一层层往上浇,铁水凝固之后再叠上一块头盖骨,再一层层的往上浇铁水,慢慢的将头盖骨和铁水融合在一起,做成一个炉子的形状。”
封澄吓得脸色惨白,呐呐道:“师伯,他将头盖骨烧进了铸剑炉里?”
孙师公迟疑道:“应当不止如此,不过再往深的说,有些以讹传讹的话也未必是真,但这买尸体的事情当时人尽皆知。”
陈道真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缓缓道:“我所知道的,和你说的却是大相径庭。”
孙师公颇有兴致道:“哦,那你说说看。”
陈道真说道:“顾戚臣并非买了一百具尸体,而是一百个活人,他将这些人放进铸剑炉里活生生的烧死,收集他们的血水和头盖骨,按你说的办法打造了一顶新的铸剑炉,其根本原因并非加固铸剑炉,而是想让啸渊剑吸收这一百个枉死之人的怨气。”
孙师公低着头琢磨。
陆师公喃喃自语道:“有道理有道理。”
楼小渔见封澄可怜兮兮的皱着脸,连忙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传闻,那后来呢,败剑山庄如何了?”
孙师公继续说道:“败剑山庄因为啸渊剑名声大噪,在江湖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武林人士趋之若鹜只为求一柄好剑,可败剑山庄虽有能工巧匠,却无绝顶高手,这有财有势并不能保他们一世太平,相反他们成了一块人人抢夺的大肥肉。”
封澄困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楼小渔解释给他听:“败剑山庄有了好东西却难以守住,时间一久自然有人强打强买,也有求剑不成来报复的,总之怀璧其罪,人人都盯着他们。”
孙师公连连道:“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这败剑山庄族人众多,分支繁复,内部争斗历来不休,随着顾戚臣的过世,渐渐地也就没落了,五十年前更是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完全没有了消息。”
“那伏羲剑和败剑山庄又是什么关系?难不成师祖的伏羲剑也出自败剑山庄?”楼小渔问道。
“倒也不是,我甚少听师父他老人家提及往事,伏羲剑的来历也不曾听他说起过,不过败剑山庄中有一位前辈,叫做……叫做……”孙师公语塞。
陆师公接道:“顾惜花。”
“对对,顾惜花,这位前辈不擅长铸剑,却擅长审剑,败剑山庄打造出来的每一把宝剑都要经他的眼,他手上有一本剑册,上头记载着江湖中各色名剑的由来与去向,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剑册还在,兴许会有伏羲剑的记录。”
楼小渔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可比说书人讲得好多了,好歹众位师公讲的那都是新鲜的真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