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重逢 ...
-
他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或者说，他很久没有梦到那一切了。
他看到母亲在他眼前被推下高塔，深蓝色的眼睛逐渐失去神采，他看到年幼的自己用尽力气将沉重的刀刃推进国王的胸膛，再满怀孺慕地依偎在另一个国王怀中，他梦见沉重的帘幕后浅金色的长发，以及锁链相撞的闷响，最后一切可以遮掩的谎言都被揭开，歇斯底里的怒吼几乎将灵魂震碎：“我以为的父亲是我的杀母仇人，养育我的父亲对我只有欺骗和利用，而我真正的父亲在与我一墙之隔的地方被折磨了十五年，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要出生，我又为什么活着啊！”
他梦见了那场大火，十五岁的他一件件脱下王冠、华服、珠宝，将属于阿诺·卡佩的一切全都烧掉，他抛下一切朝黑夜奔去，黑夜的尽头，他却看到了来自天堂的光：“泽维尔。”露易丝轻声道，“忘掉那一切吧，过去的一切从来不是你的错，而未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她洁白的手指在他额头上画着十字，纯金色的卷发垂落在他的胸膛和脸颊，他怅然地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无瑕的脸颊，阳光和她的体温都那样温暖，但最终，她消失了，他站在阳光下，却只能徒劳地四处寻觅，他找不到她了。
这个世界没有露易丝，希腊的君主不是她，伊庇鲁斯的皇子理查也从没有一个名叫“露易丝”的女儿，就像他也不曾存在一样，可他还是想到君士坦丁堡看看，留下来，那不止是露易丝的家乡，也同样是他的。
船停到了金角湾，他背着阿格丽莎，走过那一条条熟悉的街道，每看到一个熟悉的地标，阿格丽莎就兴奋地跟他回忆着，他耐心地回应她，心中的失落却越来越浓郁。
一切都那么熟悉，但露易丝不在他身边，大皇宫中也找不到她，捏着斗篷里那封信，他忽然有些后悔临走前找亨利二世要了这封向东罗马皇室引荐他的信，哪怕只是走过他和露易丝曾经走过的街道，他心中的彷徨就已如此强烈，那如果是生活在那些曾经熟悉现在却完全陌生的亲人身边呢？
他们来到了城市东面，圣玛格丽特教堂附近，那是君士坦丁堡唯一一座天主教教堂，是数十年前西蒙一世为其妻法兰西的玛格丽特建造，供奉着玛格丽特皇后从法国带来的属于苏格兰王后圣玛格丽特的圣物，这也是露易丝最喜欢的地方，也就是这个时候，他背上的阿格丽莎忽然道：“妈妈！”
“你妈妈不在这里。”泽维尔道，但阿格丽莎却固执道，“不，我看到妈妈了，就在对面，妈妈往教堂去了。”
她指向一个方位，泽维尔循着方向看去，一个白色的身影确实从车水马龙间一闪而过，他看到了那金色的长卷发以及那精致无瑕的面容，一瞬间，他的脑子全然空白，巨大的惊喜和幸福吞没了他：“露易丝。”他呢喃道，他立刻拔腿朝“露易丝”消失的方向奔去，同时高声呼唤着她的名字，“露易丝，露易丝！”
周围的人不知道这对父女为什么像失去神智一样忽然横穿街道，而泽维尔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他朝露易丝消失的方向的方向狂奔，而阿格丽莎的小手也紧紧抓着父亲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影响父亲的脚步，终于，在街道的拐角处，他们追上了她：“妈妈！”阿格丽莎从泽维尔肩膀上跳下来，冲过去抱住了那人的腿，而先于理智，泽维尔也一把上前将露易丝拥入怀中，他已经哽咽了，“露易丝，露易丝，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手臂也越来越僵硬，他发现他怀里的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相反，“她”好像完全僵住了，对眼前的场景完全不知所措：“你们......是谁？”“她”迷茫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