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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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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论她是否在泽维尔面前保持了情绪与行动的克制，她对他的兴趣都超过了法兰西公主对平民出身的侍卫应有的限度，这既不合适，也不应该，她知道一个即将成年的少女对另一个男子怀有这样的兴趣意味着什么。
她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不想为此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更不想承认她对泽维尔的特殊兴趣并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同等回馈的可能，她很清楚泽维尔的不卑不亢并非欲擒故纵，而是他确实无意于她能为他带来的权势，她所引以为傲的一切既无法打动他，也无法征服他。
就这样吧，他曾经救过她，她也给了他为王室工作的机会，若不是她，也许泽维尔一辈子也不会有走出贫民区拥有如今体面生活的机会，给他一点时间，她会彻底遗忘对泽维尔的复杂情感，忘了她对他曾经产生的兴趣，届时他仍爱着阿格丽莎的母亲也好，忘记妻子另寻新欢也罢，那都和她没有关系，她甚至可以祝福他。
她开始有意地和泽维尔保持距离，但令她恼火的是，泽维尔的影子仍然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查理和恩里克说泽维尔是最出色的教习，塞西莉亚说阿格丽莎真是讨人喜欢，就连父亲也感叹像泽维尔这样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深谙如何同时令将领和士兵信服的军官实在非常少见，他什么都不做也能被所有人喜欢。
“为什么姐姐现在不理睬泽维尔先生了，姐姐以前不是很喜欢泽维尔先生吗？”当她的弟弟妹妹用天真无邪的口气揭露她心中刻意回避的事实时她总是内心隐怒，却又没有办法反驳，她将更多的时间花在陪父亲处理政务上，这能在很大程度上分散她的注意力，使得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她对泽维尔是怎样的情感。
而这段时间父亲确实十分忙碌，她发觉这段时间他和姨母胡安娜女王的通信频繁了很多，并且频繁提及英格兰和葡萄牙。“自从你的姨母和阿拉贡联姻后，葡萄牙王太后就想尽办法对抗我们，这正和你姑母的下怀，如果她仍然拒绝在诺曼底问题上让步，我们很可能会开启战争。”
“那您期待战争吗，父亲？”她问，亨利二世的眉头微微一蹙，旋即耐心道，“得看我是否会因战争受害，在我刚登基时，我回避战争，因为如果东方的艾德蒙大帝和哈布斯堡家族联合在一起攻击我，我很可能无法承受这样的重击，所以我要想方设法打消他们本不坚定的决心，我也确实成功了，但如果是在我有把握不会被战火波及的情况下，我喜欢战争，一场战争可以让我轻易得到我很难通过外交和联姻得到的东西。”
“比如诺曼底？”
“比如英格兰。”亨利二世平静道，他站起身，手指划过英格兰的方位，“在我们和卡佩家族竞争王位时，和英格兰的姻亲是我们的助力，但在我们获得法国王位了，他们就成了和我们竞争金雀花家族大陆遗产的对手，即便你姑母没有一再挑衅，我也会除之而后快。再等一段时间，玛格丽特会发现爱德华一世的忠臣们纷纷开始回忆你的外祖母和贝娅特丽丝夫人，并开始质疑你两个表姐是否是爱德华二世的亲生女儿，而你的姨母也会逐步蚕食掉葡萄牙最后的生存空间，从结婚那一天起，我就承诺了你母亲会为你的外祖父母和舅舅复仇，现在我们马上就会等到这一天。”
“如果众叛亲离的结果仍不能令姑母清醒，您就会发动战争让她意识到这一点。”让娜了然道，“也许战争是更有效的手段，鉴于您才是优势的一方，您其实很希望通过战争彻底消除隐患。”
“对，玛格丽特实际上别无选择，现在的种种挣扎不过是黔驴技穷罢了，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如果她早日认清自己的处境，我可以让她们母女三人在某个修道院度过平静的晚年。”亨利二世语气平静地宣布了英格兰王太后的结局，“英格兰毕竟是一个王国，要征服这个王国所耗费的财富不在少数，之前香槟的暴动是个意外，过几个月找个理由再征一笔战争税，用不到两年，军费和物资一定可以准备充分，届时便可正式开战。”
“是的，父亲。”想到即将见证父亲征服英格兰，让娜也觉得热血沸腾，但在亨利二世提到香槟时，她不由又想到泽维尔，他知道父亲又打算加税吗，他会再次表达不满并苦苦相劝吗，她知道他会，甚至因此酝酿出更严重的后果，以他现在对她家人的影响力，她觉得她最好不要让泽维尔知道这件事，她是为他着想。
三个月后，西班牙传来消息，他们的姨母胡安娜女王会带她的女儿玛利亚公主来到比利牛斯山和亨利二世会盟，商议玛利亚和法国王太子查理的婚约和接下来与英葡同盟的作战计划，卡特琳娜本想一同前往，奈何身体状况实在不能允许，只能继续留守在王宫。
“照顾好你母亲。”亨利二世临行前说，卡特琳娜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继续主持宫务，这一任务自然交给让娜负责，她本以为她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父亲归来，直到那个夜晚。
她被侍女们的惊呼声吵醒，看到有全副武装的武士朝她和弟弟妹妹们的住处袭来。“我妈妈呢？”她立刻意识到危险，来不及换上衣服便冲向母亲的寝宫，同时吩咐侍女们赶紧将她的弟弟妹妹全都带到王后寝宫来。
她的反应还算快，没有等多久，他们便在防卫最严密的王后寝宫会和，但情况仍不容乐观，袭击行宫的人数超过他们的相信，就像，就像一场战争一样！“不要担心，王室卫队会保护我们。”她尽力安慰着惊恐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但借着月光凝望自己的影子，她知道她也正被恐惧笼罩，不论袭击他们的人是谁，她很清楚他们并不处于亨利二世所说的不被战火影响的地位，所以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办？
她现在只能徒劳地等待。在此刻，她和她柔弱的母亲和年幼天真的弟弟妹妹们没有分别，他们一样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能徒劳地等待。窗外是密集的雨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击打声，她分不清这样的声音是大是小，但不知多久之后，她终于听到了叩门声：“谁？”
“是我，殿下，我是泽维尔。”青年的声音透过门扉传到他们耳边，听到泽维尔的声音，室内的人都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门被推开了，她看到了泽维尔的脸，他穿着盔甲，发梢挂着雨水，身上还有几道伤，尽管他看上去情况并不是很好，他仍然尽忠职守地汇报道，“前来袭击行宫的约有五百人，已经确认没有援兵，我已经请求侍卫们收敛尸体，同时将俘虏押入地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让娜的动作打断，她冲到他怀里，抓住他的手，再不掩饰自己的脆弱歇斯底里地哭泣，她知道这不是她想要的姿态，也不利于她继续和泽维尔保持距离，但到了这一刻，她再也不想思考她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她对他又到底怀着什么样的情感，她只想短暂地、彻底地放纵她的全部心神在这个拥抱中，唯有如此她才能平复心神，从先前的绝望和恐惧中抓住那丝浮木般的希望，她再也不会松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