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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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圣康坦行宫的卫兵本来有约三百人，经过一夜的激战后只存活了近百人，征得卡特琳娜同意后，泽维尔用王后的诏令从巴黎紧急征调了一千名士兵，并重新安排了行宫的布防，接下来就是等待亨利二世回到巴黎主持大局。
鉴于最近的形势，让娜很容易猜出袭击者的身份，通过审问，他们确认了敌袭来自英格兰，但对他们如此顺利地侵入行宫，让娜仍然心怀质疑，她第一反应是有人出卖。“没有内奸，是王室将行宫周围的农民全部强制迁徙，所以英格兰人袭击时才无人觉察。”泽维尔给出了结论，他侧过头看着让娜，那种疲惫和无奈令让娜感到心虚：“陛下已经决定攻打英格兰了吗？”
“父亲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让娜不得不承认道，但她很快又替父亲辩白，“但这是他不得已的反击，你也看到了，是姑母不愿意放过我们，她甚至想要袭击我们，如果不是你，我们很可能已经沦为了人质，要想终结这一切只能通过战争。”
“那是谁来承担战争的代价呢？”泽维尔再次叹息一声，他看着让娜，欲言又止，须臾，他才很认真地道，“我认同您的话，到了这一步，只有战争能够带来真正的和平，等陛下正式对英格兰用兵，您可否举荐我率领军队，我会用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的。”
“当然！”让娜立刻道，泽维尔早已证明了他的忠心，现在还证明了他的才能，不需要他请求，她也会向亨利二世举荐他，她知道亨利二世会答应。
果不其然，在得知妻儿遇袭后，亨利二世雷霆大怒，对英格兰的全面战争已经箭在弦上，只是属于国王的理智仍能让他保持基本的冷静。“那个西班牙人没有辜负你们的信任。”“那个西班牙人”是亨利二世对泽维尔的称呼，“通过我对他的观察，他确实具备率领军队的能力和资格，不过，他毕竟是平民出身，也许那些贵族军官不会信服他。”
“您可以给他封一个爵位。”让娜不假思索道，“即便他还没有立下战功，凭借他两次拯救王室成员的功劳也可以得到爵位作为奖赏，父亲，您不会不打算赏赐他吧。”
“他当然值得一个爵位。”亨利二世说，“但也要看是一个子爵的虚衔，还是有着领地的世袭贵族，让娜，你希望我给他什么样的爵位？”
“我，我......”让娜有些迟疑，从她内心深处，她当然希望泽维尔能够真正跻身贵族行列，但她有些不敢在父亲面前直白地表露这样的意愿，看到女儿的脸越来越红，亨利二世有些无奈，最后还是直接挑明道，“那我来说说我对他的安排吧，在征服英格兰后，我不仅会给他一个公爵头衔，我还会允许他和我的女儿结婚。”
“结婚？”让娜一怔，她明白了父亲的想法，狂喜与感动在这一瞬间填满了她的心，她明白了父亲的用心，她有些哽咽，“这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曾经考虑过让你和希腊联姻，但安条克公爵似乎对他的侄孙另有安排，与其让你为德意志那些随时可能被推翻的‘皇帝’劳心伤神，为什么不在法国给你挑个你喜欢的丈夫，最好他还能够为你提供一些帮助，这样看来，那个西班牙人其实是一个很合适的对象，哪一天你不再喜欢他，你随时可以抛弃他，他的一切都来自王室的赐予，那王室也随时可以收回他的一切。”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让娜坚定地摇了摇头，亨利二世失笑，有些感叹他聪明的女儿也到了会为爱情失去理智的年纪，他再次摸了摸让娜的头，“去准备一下吧，征服英格兰的过程里，你也可以随行，你姨母说你表妹在五岁的时候就见识过战场了。”
出于私心，亨利二世在远征英格兰的战役中给了泽维尔与他职位并不匹配的权限，但令他惊异的是，即便如此，他带来的惊喜也超过了他此前的想象，征服一个王国对他而言就像排演一次信手拈来的游行。如果此前对泽维尔的看重还有那么几分图女儿开心的意思，现在亨利二世已经认为泽维尔是一个值得他正视乃至拉拢的人，平民出身也无法抹杀这一点。
在开战之初，亨利二世就以自己身为英格兰国王理查一世直系后代的身份宣布自己才是真正的英格兰国王，而在控制了他的姐姐玛格丽特王太后和她的大女儿埃莉诺二世后，他需要在法律上彻底铲除她们可能带给他的隐患，一场由他操控的审判就是最合理的方式。
“你继承遗产的方式就是将你所有亲人的血肉全部吞噬殆尽！”当让娜随着父亲走到位于威斯敏斯特的临时法庭时，玛格丽特王太后正歇斯底里地控诉道，这个曾经在英格兰呼风唤雨二十年的女人此时已不见半分曾经的美貌和尊贵，只留下那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撕碎的歇斯底里的愤恨，“你和西班牙女人一起杀了我们的兄长，篡夺他的王冠，现在你又要篡夺我女儿的！”
“我们哥哥的死从不是我一个人的野心和行为所能推动的，至于你，在你控诉我伤害你的女儿前，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妻儿做了什么，异位而处，我不觉得你会对我的妻儿有什么宽容。”亨利二世淡然道，“在你对爱德华一世的后代斩尽杀绝前，你也应该知道你有一天也可能落得同样下场，当然，你是我的姐姐，我会给你一座修道院让你忏悔你前半生的罪孽并安度晚年，但有些错误必须要修正。”他看向她身后的英格兰女王埃莉诺二世，到底还是没有直白地揭露那个他们心知肚明的真相，“你认为你的女儿真的应该继承爱德华二世的王位吗？”
“那我为什么会嫁给爱德华二世呢？”玛格丽特王太后怒吼道，“是我们的父母，是他们要争夺王位，所以把我当做一个安抚爱德华一世的筹码匆匆打发走，我付出了我的婚姻，我的一生，但我得到了什么？继承他们遗产的曾经是腓力，现在是你，而你甚至不愿意把我应得的嫁妆给我！我只是想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我有什么错！”
“你仍然执迷不悟。”亨利二世摇了摇头，他看着玛格丽特，如同在街上瞥过一个陌生的乞丐，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怜悯，却绝不愿靠近沾染，此时的她已俨然是不可接触之物，让娜也是类似的心情，她带着几分叹息和感慨等待父亲宣布姑姑的最后下场，但这个时候，她听到另一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埃莉诺二世从背后抚住了母亲的脊背，轻声安慰道，“亲爱的母亲，不要无谓地哀求您所谓的亲人了，他们也许没有直接伤害您，但也永远不会明白你的痛苦。”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即便她已被迫摘下王冠、脱下华服，但此刻她仍如一位真正的女王般高贵凛然，她注视着亨利二世，手指微微颤抖，目光却并未躲避：“所以，我的结局是什么？作为‘错误’，我应该如何被‘修正’呢？”
“你将被斩首。”亨利二世道，对这个外甥女，他的语气还是温和了几分，“但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葬礼，作为国王的亲属，你本不该成为女王。”
“好。”埃莉诺二世痛快道，她的神色有几分恐惧，但仍保持着平静，她努力确保她在迎接死亡时仍然保有尊严和体面，“我接受这样的结果，但也请您照顾我母亲的晚年，还有一点，我是英格兰的合法女王，由法国人操纵的审判不能否认我被上帝祝福的王位。”
“不！不！埃莉诺，不应该是你，你什么错事都没有做！”玛格丽特又尖叫起来，她紧紧抱住她的女儿，仿佛这样就可以挽救她的生命一般，即便是追随亨利二世而来的法国人，见到这一幕多少都有些不忍，包括让娜，和她的姑姑相比，这位表姐的表现更像一位王后和女王，她轻轻叹息一声，对这位表姐产生了一丝稀薄的敬意，在她人头落地后，这丝敬意也许会更深刻，人群中，玛格丽特抱着自己的女儿，朝周围的人发出绝望的嘶吼，“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些曾受封骑士、曾发誓保护弱小的人，你们就看着弟弟杀害姐姐，篡位者杀害女王，你们就欣然接受这一切吗？”
徒劳挣扎而已，让娜知道此刻就算是玛格丽特自己也清楚，埃莉诺二世的下场已经无可转圜，区别只在于还有多少人同她一起陪葬。“她确实不应该是这样的下场。”但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震惊地抬起头，教堂门外，风尘仆仆的泽维尔推开大门疾步而来，他的目光极快地掠过玛格丽特王太后和埃莉诺二世，而后单膝跪在亨利二世面前，“陛下，我想要用我此战的军功，以及我过去所有为法国王室做出的贡献，换取这位无辜女士的性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审判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