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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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
夏璐瑶低头，沉默地吃着饭，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染上了一丝笑意。
夏母用公筷给旁边的夏璐远夹了一只虾，回过头，给她盘子里也夹了一只，问道：“今天很开心？”
夏璐瑶收了笑，闷声：“还好。”
她看着虾犹豫了一瞬，安静地夹起，放到餐盘边缘，没动一口。
周围的气氛似有一瞬的尴尬，旁边一个清甜的声音：“妈，我还要吃虾……那只大的！”
“好好，都是你的。”夏母一脸慈爱。
“最你嘴馋。”夏父习惯性揉了揉肩颈，语气宠溺。
夏璐瑶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垂下来，耳边是夏璐远甜甜的声音：“谢谢妈！”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她是一个外人。
夏璐瑶习以为常地安静吃着饭，只是期间，看似不经意地朝夏父肩膀的地方看了眼，又飞快低下头。
饭后，佣人们开始收拾餐桌。
夏璐远朝爸妈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后，抄起小包：“我走啦！”
“这孩子，吃完饭就走？急得你！”
“朋友都等着我呢！”夏璐远说完急匆匆跑出了门。
她朋友一向很多，成天不是这个约就是那个找。
不像夏璐瑶，一直形单影只，没有一个朋友。
通常这个时候，夏璐瑶都会安静地上楼，回到自己卧室，到另一个饭点再出门。
今天也不例外。
她穿着暗灰色的客用拖鞋，静悄悄地上到二楼，脚步却忽地顿了一顿。
也许，她不是没有一个朋友都没有。
夏璐瑶想起昨天，自己洋洋洒洒给姜念出的好几个主意，其实都是她想去做，但又没有勇气去做的。
比如——
她转过身，垂眼向下望去。
夏父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歪着脖子，反手给自己揉捏，揉到某处，嘶了一声。
夏璐远一早知道，夏父肩颈不好，这几天他公事繁忙，常工作到凌晨，刚吃饭就看他不太舒服的样子，想必老毛病又犯了。
为着这事，她专程到老中医那去学了穴位按摩法，可却一次也没用上过。
或许因为她本来性格就别扭，又或许是她不甘心。
他们从来都没好好爱过她，凭什么她要爱他们！
夏璐瑶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父，冷漠地收回视线，正欲提步回屋，手机却突兀地响起。
念念不忘：[嗳我在想，你昨天不是跟我说要给长辈揉肩捏腿吗，我之前买过一个按摩仪，是不是可以不用按了啊]
夏璐瑶无语：[你亲手按，跟按摩仪按，能一样吗？]
念念不忘：[有什么不一样？]
念念不忘：[算了，这法子管用吗，瑶瑶？]
夏璐瑶盯着手机屏。
瑶瑶啊。
她顿时感觉耳朵有点红红的。
怎么感觉更亲密了呢。
除了家里人，还没谁这么叫过她呢。
管用吗……
她能说她也不知道吗！
这件事，对姜念来说，应该挺重要吧？
不行，她不能不知道。
夏璐瑶深呼吸一口，转身，下楼。
她走到夏父身边，磨蹭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爸爸，我帮你按按肩膀吧。”
在夏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目光中，她默默走到他身后，用练习了很久的穴位按摩法，给他捏起了肩。
她只是帮姜念实操一下而已。
哼，可不是她要给他捏的。
半小时后，夏父活动着明显松快了许多的肩膀，不可思议地说道：“真是神了，瑶瑶的按摩手法，跟之前找回来那个老中医的手法，一模一样！她按完，我都好了一大半！”
夏母也感叹道：“没想到瑶瑶还有这一手呢。”
旁边路过的阿姨犹豫着说：“小姐好像是特意去老中医那学的。”
“什么！”
“很早就在学了，还拿我练习过。”
夏父夏母：“……”
两人沉默了良久后，夏父语气复杂地说：“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有孝心。”
夏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长叹一口气：“瑶瑶也是不错的，除了脾气有点古怪……哎，我今天给她夹虾，她碰都不碰……”
下半句话没说出口。
不像远远。
说她脾气古怪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夏母夏父都觉得她阴沉孤僻，有时候想跟她亲近亲近，却不知为什么，最后总以尴尬收尾。
不像远远，活泼可爱……
“其实，”阿姨再次犹豫地说道，“小姐对虾过敏。”
她以前不说，是因为从未听家里男女主人提起过这个女儿，也无从说起。
夏父夏母一起抬起头，夏母：“怎么可能！我每次都给她们夹虾，远远最爱——”
声音戛然而止。
是啊，远远最爱吃虾，于是每次她都吩咐厨房给姐妹俩多做点。
现在回想起来，她每次给瑶瑶夹的虾，瑶瑶从来没吃过。
她还很不高兴，觉得瑶瑶不懂事，性格古怪。
原来，原来是……
夏母一瞬间眼睛红了。
连阿姨都知道这是，她一个做母亲的，却从不知道，还在心里责备瑶瑶，这么多年过去，瑶瑶从来没说过什么，只是默默将虾摆到一旁。
她转头看向夏父，夏父摸着后颈，眼里也有些动容。
有些事，就像蝴蝶扇动翅膀，看似微不足道，但足以引起飓风。
当夏璐瑶从楼上下来，看到餐桌上突然出现的自己爱吃的两个菜，微微怔神，耳边是夏母温柔的声音：“瑶瑶，你上次买别墅不是差点钱吗？”
“嗯，我正在准备手续，从信托基金里提取部分，再贷点款。”夏璐瑶端起碗。
“不用。”夏父低咳一声，“我跟你妈商量好了，剩下的钱我们出。上次远远在港城投资，我们资助过一些钱，这次你买别墅，我们做父母的，资助你一部分也是应该。”
夏璐远夹菜的筷子一顿。
夏璐瑶低垂着眼，想说声谢谢爸爸，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埋头干饭。
片刻，她几乎快埋进碗底的眼睛定定看着滚落在米饭上的一滴眼泪，牵起唇畔，摸出手机，给姜念发了条：[好像还不错，要试试吗？]
[对了，尾款我准备好了，见个面吧，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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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哟哟哟哟……”简家别墅传来一连串年迈的叫唤声。
姜念一把抓住试图逃跑的简老爷子：“哎你干嘛，简爷爷，坐着别动，我给您按摩呢！”
简老爷子被按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他苦着一张老脸：“念念啊……你看，我还有点事，能不能先别按了？”
姜念义正言辞：“不行简爷爷，我特意为您学的，不能浪费！”
今天一早，她便和夏璐瑶碰了面，愉快地收了尾款，顺便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从夏璐瑶那偷师学艺，再加上她自己的领悟，独创了一套念氏按摩法。
虽然中途拿夏璐瑶做实验的时候，那么文静乖巧的一个女孩，愣是被她按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但她还是坚定地认为那是夏璐瑶承受能力不行。
绝对不是她姜大小姐的问题！
临走的时候，夏璐瑶委婉地提出：“要不要，换个方式表孝心？”
姜念问：“你有更管用的？”
夏璐瑶：“……暂时没。”
怪她。
她只表过这一次孝心，其他方法管不管用，真还有待实践。
于是，她没再说话，揉着被按得通红的脖子，飞快逃跑了。
只在心里为姜念的倒霉长辈祈祷。
此刻，倒霉长辈简老爷子听闻姜念这么一说，感动了：“特意为我学的？还是你这丫头有孝心。”
他咬咬牙，“那你继续吧。”
他打拼了一辈子，也享福了一辈子，老了糟一丁点孝顺罪也……不是完全不能承受。
正当这时，大门开启。
简淮州立在门口，曲起一条腿，换拖鞋。
看到一连好多天都没见着人影的小儿子，简老爷子霎时有些奇怪：“今天怎么回来了？公司这几天不是正忙着吗？”
简淮州弯腰将皮鞋放进鞋柜，从玄关轻步走来：“下个月就是您寿宴，我看看有没需要帮忙的。”
简老爷子心里嘀咕，上月就在筹备了，也没见这小子这么上心呐。
但小儿子这么终是自己的寿宴，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更高兴的是，他有救了。
简老爷子笑眯眯：“淮州啊，你来得正好，念念学了点按摩手法，你工作压力大，肩颈不是不好嘛！正好让这丫头给你按按！”
姜念眼睛一亮。
这哪里是简爷爷，分明就是她亲爷爷啊。
简淮州往沙发上一坐，抬眼：“这次又是关爱孤寡老人？”
姜念：“……”
她发现小叔还挺记仇。
“哪能呢！”姜念十分从容地走到他身后，手放他肩上，“这次是我特意为你学的！单纯的关爱小叔叔。”
简老爷子：“嗯？你刚不是说特意为我学的吗？”
姜念默了默：“为您二位。”
她趁简老爷子不注意，俯下身，凑到简淮州耳朵旁，大表忠心：“主要是为小叔叔。”
她凑得很近，简淮州感觉她唇瓣都快贴着他耳垂了，怕一旁的简老爷子听见，声音还放得很轻，几乎只用了气声。
在耳边，颤颤打着转。
清甜的气息顺着耳侧缠入男人鼻间，叫人不由自主香气那日她轻咬着他唇瓣，辗转送入他齿关的勾人甜香。
姜念补充：“小叔叔，我现在虽然没钱，但孝心还是有的。金钱不够，手艺来凑嘛。”
简淮州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大佬姿态，语气淡淡：“你还有手艺？行，那给你机会，展示一下。”
两分钟后，大佬绷不住了。
一声“嘶”从大佬紧咬的牙关溢出。
姜念完全没察觉，准备手指手肘并用，刚起了个头，却被男人捏住了手腕。
简淮州的手，手掌很大，手温温热，大概是经常健身，掌间有一层粗粝的薄茧，贴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微微泛着痒意。
简淮州微蹙着眉回过头：“这就是你的手艺？”
他抬眸，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莫测，“姜大小姐是觉得痛死我，就不用付报酬了？”
姜大小姐：“……”
明明是他自己经络不通。
简淮州看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心中暗自抚了抚额。
难怪当时能把他压在墙上，这大小姐的饭没白吃，看着瘦得手腕一拧就断的样子，实则力气不小。
他缓慢松开手，语气无奈：“轻点。”
姜念想到还有事相求，忍了忍，换上一副笑脸：“好的小叔叔。”
“嘶，再轻点。”
“好嘞。”
“姜念。”
“嗯？”
简淮州沉默一瞬：“你是不是中午吃太多了？”
力大如牛的姜大小姐：“？”
姜念感觉自己完全把握不住简淮州想要的力度，干脆泄了力，什么力气都不使，胡乱在他身上轻轻捏着。
算了，躺平，爱咋咋地。
她好好捏还好，此刻这般，与其说捏，不如说是摸。
就这么摸着摸着。
姜念忽地觉得……
咦，好像这背挺紧实的，肩膀挺宽阔的，再往下一点，胸部肌肉线条也挺分明的，嘶，腹肌……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脑子里倏地回忆起上次在港城，黑暗中，她大逆不道把小叔叔压墙上摸摸搞.搞的画面。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男人的身体是真的——
手指下男人的肌肉似乎紧了紧，姜念回过神，不听话的手立刻缩回了正确的位置。
她偷偷瞟了眼简老爷子。
很好，他在看电视，没注意到她的以下犯上。
她又不动声色垂眼扫了下简淮州。
很好。
他正闭目养神，应该也没发现什么。
姜念放心了。
一脸正气地继续表孝心。
简淮州微阖着眼，感觉到女人软若无骨的手指在他肩背上轻轻游走，大约是在走神，她的手指顺着肩膀慢慢地滑到下面。
再下面。
简淮州青筋一跳，本想说她两句，考虑到老爷子在旁边，他忍了忍，没开口。
没想到，这一忍，就忍出了问题。
他上半身快叫她摸了个遍。
甚至在她手滑到他腹肌的时候，简淮州恍惚还听到了她数数的声音。
“一、二、三、四……”
就在简淮州忍无可忍之时，她终于收回了手。
他如常闭着眼，片刻，喉结上下一滚。
简斯阳今天工作效率奇高，想到姜念现在住在老宅，他飞快处理完手上事务，火急火燎地赶回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小叔闭眼，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地靠着沙发背。
娇滴滴的姜念站在他身后，轻轻替他捏着肩膀。
这个画面，简斯阳看着略微有点刺目。
但是两人皆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坦荡模样，瞧着又好像真是晚辈对长辈的孝敬。
转念一想。
堂堂姜家大小姐，为了他，竟然讨好起了他们简家的长辈。
简斯阳之前那些微妙的小心思一挥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暖流从心底划过。
他走过去：“念念。”
姜念抬头一看，想起要和他在长辈面前假装还没分手，于是甜甜笑了下，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斯阳，你回来啦。”
简淮州静默着睁开眼，视线不动声色地朝二人缠在一起的手臂上轻扫了一眼，收回。
简斯阳微愣，也低头看了眼，眸中笑意散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嗯。”
心里正甜蜜着，却听姜念：“那太好了，我手酸死了，快帮我捏捏！”
“……”
五分钟后。
姜念一边闭眼享受，一边指挥：
“食指。”
“对，用点力呀。”
“好了，换只手……”
“继续啊！”
简斯阳蹲在地上，看着懒歪在沙发上的姜念，两只手捏着她的几根指头，不停地忙活着。
他擦擦头上的汗，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姜念帮别的男人捏肩，捏完了嫌手酸，换他给她捏手……？
简斯阳心里这么想着，但叫他罢工吧，又有点舍不得。
他们好像，很久都没牵手了。
久到他都快忘了，她的手指这么细，这么软。
姜念闭着眼，心想，简斯阳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按得不重不轻，挺舒服。
正享受着，门口忽地传来一阵动静。
她睁开眼，就看到两扇大门徐徐开启，一个高瘦的男生立在正中间。
白卫衣，浅蓝色牛仔裤，肩膀上挂了个双肩包。
逆着光，看不清长什么样，大约是外面下着雨，天气阴沉，显得少年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种近乎病态的沉郁。
等到走近了，姜念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长睫，黑眼珠。
皮肤很白，泛着微微的冷光。
哪有什么沉郁，分明是个清俊乖巧的男孩。
姜念坐直了些，端出优雅婉约的笑容：“小执。”
秦执安静走过来，依次和长辈问好后，这才来到姜念身边。
他的视线从姜念和简斯阳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一寸寸往上滑，最后停留在她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上，扬起一个乖顺内敛的笑：“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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