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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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六顺星节，星玄国最隆重的节日，那一天，星玄国上下，家家户户都要点燃灯花，进行祭祀祈福。
那灯花形状似莲，由铜、银浇铸成，或由玉石雕刻成。小户燃九盏，大户燃四十九盏，王宫便要点足一百零八盏金铸的大灯花及无数盏银铸的小灯花，用来迎接神明。那时站在山顶一眼望去，仿若繁星坠落人界。
午夜十分，王宫打开宫门，百姓从甬道直达中央祭坛，届时星玄国君与君相便会身穿祭祀服走上祭坛为国祈福，祈福后，由祭星师为天神献上古老的祭星舞，祭坛中央再燃起巨型玉石火莲，火莲燃至天明不可灭，天明后，此祭祀仪式才算结束。
期间，星玄百姓均可由甬道随意出入星玄王宫进行朝拜，由于祭坛设计巧妙，由甬道进来的人只能走到中央祭坛，至于王宫其他地界，她们并不能到达，再加上各处把守森严，所以历年都没有意外发生。
这天一早，南宫摩英就下旨解了江暮雪施敛蓉等人的禁足，宫里宫外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们回到君相院得赶紧收拾，准备出席晚上的祈福仪式。因为星玄国君相之位悬置，所以必须由君相院中的各位与国主一同祈福。
星玄王宫中各宫都忙着准备灯花、礼服，这新王继位第一个顺星祭祀可是关乎国运的大事，任谁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上，这是今晚的祭祀服。”宫女将那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玄色祭祀服及相关饰品呈给了南宫摩英。
“放那儿吧。”南宫摩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君相的祭祀服也一并拿来。”
“是。”
“王上，您要看君相的祭祀服？”欧肃清在一旁轻声开口。
南宫摩英没有回话，就像没有听见似的，过会儿才将茶杯放下，起身走到祭祀服前。
君相的祭祀服是纯白色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神鸟，无光时瞧着普通，可在阳光下那神鸟仿佛活过来一般带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和睥睨天下的气势。
若是那人穿着这件衣服，一定十分合适，若是那人与她一同站在祭坛上，一定……
林幽拿着刚做好的茶点来到御书房，看到南宫摩英专注的身影，便把茶点放到了偏殿，也不进去，命宫人自行拿了进去。
“王上？王上？”南宫摩英站在那里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欧肃清抬头正巧看见林幽送茶点过来，这才开口叫她。
南宫摩英摆了摆手，让宫女把祭祀服收好，“今夜我需一直待在侍神殿，晚些时候你带她过来。”
“是。”
“今年的祭星师如何？”南宫摩英突然开口问道。
欧肃清愣了一下，照常回道：“跟往年一样。”
“嗯。”
林幽从御书房出来，直接回到了紫霜阁，她站在紫霜阁院中那棵古树下，听着风吹树叶的“哗哗”声，闭上眼，风吹竹叶音，身处竹林中，睁开眼眸，竟有一丝悲切从眼底滑过。她从小厨房拿了一壶酒，跪在古树下，对着镇居山的方向，洒了三杯，然后跪在那里跪了好一会儿。
傍晚，镇居山后山，林淼拉着林垚走在小路上，手中还拿着一个竹篮，不过里面已经空了。
“三姐，你说刚刚垚垚跟娘亲说的话，娘亲能听见吗？”林垚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一脸天真的看着一旁少女。
“会的，娘亲泉下有知会保佑阿姐的。”
“嗯！”小林垚咧开嘴笑了起来，边走还边蹦跶，林淼紧紧拉着她，生怕她摔倒。
她们两个祭拜完娘亲往竹林小院回，因为娘亲忌日与顺星节为同一日，所以身处君相院的林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来的，今年没有她在，林淼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回到竹林，吃完饭、收拾好，林淼就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了，而林垚就蹲在小院里乖乖的看着书。
夜幕降临，各家各户都点起了大小不一的灯花，每个人都穿着新衣，围坐在小院中虔诚地听各位长辈讲述天神的故事，等着午夜来临。
侍神殿，离中央祭坛最近，是每次顺星节国主与君相以及祭星师等候的地方，而今年，没有君相，只能由君相殿中的各位代替，但她们依旧没有进入到侍神殿正殿的资格，只能呆在侧殿等候。她们穿的礼服与君相祭祀服相似，都是绣着神鸟的白色祭祀服，可在烛火下却没有那般华贵。
江暮雪在人群中寻找着林幽的身影，这些日子里，林幽爬上南宫摩英床榻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不管真假，她都想见到林幽好好冷嘲热讽一番，就算不能还一剑之伤，起码在口舌上也得臊一臊她。
正找着，林幽从外面进来了，江暮雪眼神一亮，一脸不善地朝着林幽走过去，谁知还没走到她跟前，就见林幽被欧肃清带走了，见状，江暮雪连忙跟在她们身后，想要看看这欧肃清找林幽有什么事。
眼见着林幽被欧肃清引进正殿，江暮雪一阵错愕，没想到她们去不得的地方这林幽竟去得了，本以为那些传言都是各方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林幽在她们受罚期间，真的是做了不少事，看来之前果真是小瞧她了。抛去错愕，江暮雪心中就剩不忿和妒忌。
走进正殿，林幽看见那穿着祭祀服，妆容精致的南宫摩英。心神一晃，真觉得她是那样触不可及。
“参见王上。”林幽行礼，跪在她面前。欧肃清则退到一旁。
南宫摩英看着她，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沉声道：“会跳祭星舞吗？”
闻言，林幽犹豫了一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祭星师告病，今日之舞由你来跳。”南宫摩英简单的说了一句。
林幽一愣，连忙抬头看向南宫摩英，本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却看到她那张美丽却冷漠的脸以及那双冰冷的眸子。
“王上？您……当真要林幽来？”
祭星舞，是星玄国所有人从小必需学习的一支舞，每十年选拔一次祭星师，需要从所有适龄人中筛选，目的就是找到一个把祭星舞跳得最好的人。
成为祭星师拼的是天赋及努力，每个人都有机会，而成为君相拼的就是命数了。
“我何时逗过你吗？”南宫摩英轻轻说道，“怎么，不愿意？”
“不……”林幽垂下眼，她脑海中闪过的是那样神圣又绝美的舞姿，“……我是怕自己跳得不够好。”
话音未落，南宫摩英就将林幽拉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描着她的眼眉说：“这世间不会有人比你更好，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林幽的脸又腾地羞红了。
待林幽下去准备祭星舞时，欧肃清才不解地问南宫摩英，“王上，还有那么多的祭星师可以用，为何要选林幽呢？”
南宫面无表情，看向窗外明月，那月光是如此的温柔静谧，“你忘记她是谁的女儿了吗？舞技就算不及她娘亲万一，也比那些人强太多。”
星玄国千年难遇的天才祭星师，一舞足以让风云变色、天神动容，曾有幸见过的人说过，那时风止云歇、灯火簇簇，天地间金光大盛，仿佛有神明莅临人间……而那位祭星师就是林幽的娘亲。
午夜，沉重又有节奏的鼓声从中央祭坛四周传出，王宫的大门照例打开，星玄子民纷纷走出家门，踏进那神圣的祭祀场，人群中一位少女的身影格外抢眼，只见她穿着黑色衣衫、略施薄粉，但却丝毫不减她那出众的气质，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她的眼睛是那样明亮与漆黑。
古老又庄严的礼乐声响起，南宫摩英穿着庄严的祭祀服，从侍神殿一步一步走向中央祭坛，身后跟着三列人，两边三人中间五人。林幽走在中间最后的位置，里面的衣服更加繁复与华丽，因为位置偏后，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目。不过……
“林幽！你穿成这样是要献舞？”传音入密，只有林幽听得见，双萩娴的声音里带着惊愕。
林幽抬起头这才发现，站在她左前方的是那吊儿郎当的双萩娴，平日里不见她正经打扮自己，今日一见竟让人眼前一亮，果然人靠衣服马靠鞍啊。
林幽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见状，双萩娴就没有问别的，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只不过她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淼站在祭坛远处的角落里，看着南宫摩英缓慢地出现在视野中，她用力握紧自己的手，最后连指甲都抠进了掌心的肉里，她却恍若未觉。
祭坛上，人群中，她一眼就看见了林幽，漆黑的眼瞳瞬间温柔如水，心安了。
当南宫摩英来到祭坛中央站定时，祭坛周围同时燃起一百零七盏大灯花，一时间光芒大盛，南宫摩英身上的那件祭祀服也瞬间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竟也出现了一只灿金神鸟，与君相祭祀服上的相辅相成。
只听礼乐声停，古钟声从遥远的山顶传入众人耳中，百姓纷纷跪拜在地。
林淼跪在远处，脑海中想的是祭坛上那个沉静的身影，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这一跪，她只当是跪给林幽。
祭坛上，南宫摩英说的话，林淼是一个字也没有听，只见周围人纷纷起身，她这才贪恋地继续看向祭坛。
古老的钟鼓声中，南宫摩英站到一旁，清风拂柳，灯火摇曳，只见一人，随曲而动。
曲子响起，她就像变了一个人，褪下白色纱衣，露出那件靛蓝色，仿若天幕般的祭星服，领口袖间绣着神鸟的羽翼，青丝被一条靛蓝结绳绑着，整个人神圣不可侵犯。
她收着眼，目光淡然，没有表情又觉得在动作间露出了笑意，她在轻舞，却更像是在向神明请愿，举手投举间仿佛泄出金光，所有人都移不开眼。
南宫摩英相信了，祭星舞会让神明降世、莅临人间。
林幽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境界，自己化身翱翔天际与星辰嬉戏的神鸟，在天幕中，万朵金莲上俯瞰苍生……
一舞毕，祭坛下的人沉浸其中，祭坛上的林幽不敢睁眼，她身上的光芒渐渐收敛，南宫摩英这才上前，执起她的手，一时间，所有人再次跪拜在地。
她的手好凉。这是林幽此时心中唯一的话。睁开眼，入眼的是跪拜在地的众人。
下一刻祭坛中央浮出一盏巨大的玉石火莲，那火焰妖冶又炙热，南宫摩英牵着林幽缓缓走下祭坛，人们才再一次起身。
林淼看着林幽远去，等她的身影模糊不见自己才快速消失在星玄国的王宫中。
“不错，有赏。”南宫摩英心头十分畅快。这是她继位的第一年，顺星节便有神明莅临，可是一个不错的兆头。
林幽的脚步停了停，小声地问：“那王上……可否帮林幽寻一个人呢？”
“何人？”
“我的长姐，林珂。”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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