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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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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与无度一番交谈，已将她颍阴方氏女的身份信了十成十，心中大喜。当下便命士卒将无度一行人引至营中稍事休息，自己先去见韦天光，将此事告之。
帐中，韦天光大马金刀盘膝坐在张白虎皮上，抚着蜷缩在他膝间瑟瑟发抖，只得十二三岁的新欢，笑道：“颍阴方氏嫡幼女……方怀袖。有趣，甚是有趣！”
“薛解元。”韦天光身体前倾，靠近了薛景，低声道，“颍阴方氏血脉断绝之事，天下皆知，你觉得她是真的？”
“她对方家的事知之甚详，我觉得难以做假。”薛景回答。
“切！”韦天光不屑的坐直身体，不怎么满意薛景的回答，“咱俩就是做假造神的祖宗，还能想不明白这套路？你也不怎么了解方家的事，全听她一张嘴瞎编，这编的真切详细了，自然就能唬人。”
薛景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韦天光打断，道：“再说了，就算她真知道方家的事，也不一定就是方家幼女。说是与奶娘之女互换……呵呵，依我看啊，搞不好方家幼女早就不在了，她才是那个奶娘之女。”
韦天光猜测的乃是人之常情，这天下哪有那么多死里逃生的忠烈遗孤？
“颍阴方”当年被诛十族之事乃是先帝亲自查办，有漏网之鱼的可能几近于无，如今事情过去十二年，先帝都已经驾崩，适逢乱世乍起，忽然冒出个方家幼女，怎么看都不对劲。
在韦天光看来，纵观中原历史，各种遗孤层出不穷，有皇家的太子公主，有高门的公子小姐，其中十之八九皆为冒领身份，区别只在于揭破与未揭破。
正如他所说，他自己就是做假的祖宗，靠着哄骗信徒才登上现在的位置，对这种事自然比普通人更加敏感怀疑。
薛景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韦天光，于是道：“大首领只要见见她，就明白了。”
“好啊，带来让我瞧瞧！”韦天光兴味盎然。
薛景看了眼蜷在韦天光膝间的小新欢，韦天光会意，拍了拍她光裸的脊背，让她去绵织花鸟屏风后待着，这才命人传唤。
……
当缟衣霜袂的无度踏入大帐之时，韦天光终于明白薛景所说“大首领只要见见她，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如此柔情绰态，华容婀娜……怕不是九天仙子落入了凡尘，世间怎会有这等美貌？
韦天光本性好色，乍见无度差点酥倒了半边身子。
但他怎么说也当了许多年神棍，定力还是有的，当下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在无度面前露出痴迷之态，沉声开口道：“你就是颍阴方氏嫡幼女，方怀袖？”
无度仪态端雅的朝韦天光福了福，抬眼望向盘坐在白虎皮上的高大乌袍男子，檀口微启道：“是。”
“你说是便是了？”韦天光眯起双眼，指了指身旁的薛景，“他可以被你骗过，我可不会。”
无度听他这么说，不慌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在韦天光对面端端正正的坐下。
她阅男无数，此时已经看出，这乌宛的大首领虽然蓄了把好胡须，打扮的宛若神人，其真实年龄不过二十许。
这个年龄的男人，大多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此时当着她的面提出质疑，不过是彰显他自己的与众不同，引起她的注意。
她没有错过自己刚踏入帐中之时，这位韦姓大首领眼中一掠而过的惊艳。
“大首领怀疑我的身份是假？”无度望向韦天光，勾起唇角。
“既无人证，也无物证，你怎么说都可以。”韦天光端肃着面孔道。
“那么，大首领为何还要与我多言。”无度望入韦天光眼中，右手纤长五指拼拢，放在自己如玉的颈项间比划了一下，“如此，岂不干脆利落？”
“你以为我不敢？！”韦天光是第一次被个女人这样逼迫，顿时气急败坏，有些失了风度。
“大首领自然敢。”无度忽然眼角一弯，目光如水波粼粼，红唇似花瓣翕张，徒生无限柔媚风情，“但是对大首领来说，妾身是真是假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重要。”
韦天光是个男人，还是个贪欢好色的男人。他看见这样的无度，心立即酥了，哪还记得上一刻的气急败坏，声音都变柔软了不少，笑道：“如此，说来听听。”
薛景在一旁看见这幕，只能在心里叹这位方氏女好手段，真真是将男人拿捏在手心里，轻易掌控其情绪。
“大首领既是率众来取雁门郡，便是存了夺取天下之志的真英雄，妾身说的是与不是？”无度问道。
韦天光看了看旁边的薛景。
从夺代郡上阳郡，一直到如今来取雁门郡，实际上都是他这个军师薛景出的主意。
韦天光是有趁此乱世称王称帝的野心，却没有与之堪配的眼光和能力，但好在他头脑还算清醒，有几分自知之明，所以事事都听薛景的。
他亦常以前朝开国皇帝自比。
前朝开国皇帝和他同样出身市井，学识武功都不见得有多厉害，只是懂得结交朋友，识人用人外加笼络人心，最后不也成就霸业？
来攻雁门郡的主意虽是薛景出的，自己若不同意亦不能行，这“真英雄”之名冠在自己身上，完全不为过。
于是韦天光看了一眼薛景后，朝无度斩钉截铁道：“自然是。”
“若是一切顺利，大首领破了并州，夺取司隶，又凭何平天下？”无度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后，伸出莹白手指朝帐外的方向划了划，“外面的那群人，只知破坏，不懂建设……怕是靠不住。”
“要真正得此天下，必须收尽人心，只靠杀戮是不行的。”说到这里，无度抿唇笑了笑，“大首领也不想到手的江山，破烂不堪吧。须知当年的乌宛众何等轰烈，其锋芒所指举世难当，十数倍于如今。然而事起五年便败落，当为前车之鉴。”
韦天光只觉得无度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手下能打的武将众多，四天王七护法都是他的爱将，但得力的谋士文臣却只得薛景一个。在幽州的时候，他亦想招揽些儒家名士，奈何乌宛众名声太臭，人家要么宁死不屈，要么嘴上答应了私底下偷偷举家搬迁，任他再如何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也不愿意侍奉于他。
他是想效法前朝开国皇帝，可他身边也得有类似“定国十三杰”这样的治国辅臣方能真正成事。
“那么，方小姐以为我等该如何？”韦天光问道。
无度轻轻击掌，道：“大首领这句‘方小姐’唤的好。既然大首领承认妾身为颍阴方氏女，只要这件事成为天下共知，又何愁无人来投？”
韦天光恍然大悟，当即拍案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方小姐！”
“颍阴方”风骨铮铮，是一面为天下儒门仕子所敬仰的旗帜。方家遗孤都已率众投靠于他，又有谁能说乌宛众只是群亡命之徒？
“妾身率众投靠大首领，一是敬大首领是个英雄；这二来么，也是为了免去敬平县之战事。”无度趁热打铁，继续道，“敬平县令是妾身义父，同样愿意归顺大首领，举县之物力相迎。”
“好、好！”韦天光乐的合不拢嘴，“敬平县令识时务，也是个俊杰！待我取了天下之后，金銮殿侧必有他一席之地！”
韦天光虽是带着乌宛众一路烧杀劫掠，但既然对方能把粮食财宝献出来，他也不想打打杀杀。
“那我就代义父，在这里谢过大首领了。”无度以袖掩唇轻笑。
一个封官许愿，一个有意迎奉。
一时间大帐内气氛和乐无比，如水乳交融。
帐外守卫隔着厚厚的帘子，都能听见里面不时传来的笑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