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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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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海哭了,我受到惊吓了。
我一直认为赵大海是个温和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忍耐力很强。哭鼻子这种手段,不是一直适用女孩子们吗?为什么现在是我一脸心虚,安慰一个眼泪汪汪的他啊?
冷不防周边还有人经过,侧目纷纷,搞得我跟个负心人一样。
中年妇女的待遇真差。
难道赵大海真的抑郁了?
据说抑郁症患者外在表现不一样,稀奇古怪的,有的看起来更加活泼外向,也有哭哭啼啼的......
他这种一会儿多动,一会儿流泪的倾向,是不是很严重了?
我一边忧愁的看着他,一边脑补中......
大概赵大海也觉得丢人,很快就收了神通,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我,低声的:“谈天天,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么就分手算了,反正咱俩也什么也不算。你这样的人——喜欢你挺的辛苦。”
讲道理哇,我咋样的人了我:“......”行吧,你一患者,说啥都行。
赵大海低头看脚尖,声音更低了:“可是,不喜欢你......更辛苦。”
我表示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既没有刻意撩人,也没有招蜂引蝶。
赵大海:“是啊,就是这样。你什么都没做,就是坐在那里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到你的人就忍不住一直看你......而你对我的态度......就跟对一个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根本就没认真对我,没把我当成......当成喜欢的人。”
我想了想,觉得他虽然有点夸张,但是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我重生以后,看到的每个人,都是和我有巨大年龄代沟的小青年,总有一种玩VR游戏的不真实感,嬉笑怒骂就格外随意。大约和青涩的小姑娘们比起来,过于淡定了,有点与众不同,所以容易吸引小男生?
至于没有认真对待么,中年妇女挺认真的呀......但要让我见到赵大海就有那种怦然心动、小鹿乱撞的样子,也似乎超出我的的能力范围了。
这个不能怪我:“那个,我这个人性格就是这样...大约......”心太老了。
沉默半响。
“我们——”
“我们——”两个人同时发声。
赵大海迅速看了我一眼,截住我的话:“我先说。我们再试一试吧,我,我这个人很专一的,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一直喜欢下去,会很认真很认真,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哪里,我会改,我——愿意,愿意和你,在一起。”
他磕磕绊绊说完,然后就忐忑地看着我。
红红的眼睛,想看又不敢看,躲躲闪闪的偷瞄我的脸色,遇到天敌的小兔子一样。
重生以来,这个赵大海一直被我嫌弃的,抽烟,喝酒,脾气不好,性格别扭,聊天聊死,仿佛一无是处。
本来我是想说“要不,我们就拉倒吧”,然而他这样可怜巴巴的非常非常努力的表白,突然间就戳动了我那颗老母亲的慈爱之心,结合那年轻了好多年的颜值,瞬间就可怜可爱了起来。
其实,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里面,已经是很优秀的存在了......还可以教育培养挽救以下的......忍不住就默默摸摸他的狗头:“乖。”
赵大海的表情,就像是被塞了一嘴三文鱼味牙膏的小猫一样,十分纠结。
最后还是一股脑咽下去了,大胆地拉住了我的手。
且不说我的体验有没有“像左手拉住自己的右手”,他反正挺激动,大爪子激动地抓着我的小手,紧紧地攥住了,没有感受到我的反抗,脸上露出一个堪称雀跃的笑容来。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赵大海跟被按错了开关的傻瓜一样,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滔滔不绝的话痨,只要我们俩的谈话有什么中断,他就会努力的东拉西扯的找新的话题,生怕有一点点的冷场。
看他找话题找得那么辛苦,我就只好在每个可能衔接不上的地方接上几句,然后再微笑着看他发挥。
一连几天,他都是这个状态,傻乎乎地啥都说出来了,于是我把他从小到大,尤其是高中到大学这几年的人生经历、心路历程以及亲朋好友都全部给复习了一遍。
挺有意思的。
他说起他书柜里面收藏的小精品——后来一部分被小米霸占了,一部分被她破坏了以及小部分被嫌弃了。
他说那些分布在各地上大学的好朋友们——我都认识的,一起喝过酒的。
他说他喜欢的书,喜欢的字帖,喜欢的游戏,喜欢的各种事情,养的小动物。
他说他关于未来的理想,向往的生活。
他掏心掏肺的说着,我心知肚明地附和着,对他夸张的,不尽不实的小伎俩表示理解。比方他说从小他就很听话很老实,比方说他爱学习爱劳动特别勤快,比方说婆婆善解人意对晚辈无差别疼爱——
和一个可能比你自己还了解你的人谈心,挺不容易,呵呵。
大约我的表情太复杂了,几天后,赵大海终于后知后觉了,摇一摇我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点头,试图把手解救回来,没有成功,他拉我的手上了瘾,只要一有机会就抓着不放,并且不断试图拗个十指相扣的造型。
他羞涩:“是不是挺没有意思的?你也不说说你的事情。”
我啊,我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能转移话题:“我啊,我打游戏很厉害的,你听说没有?不过我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前几天打了一个难度太大的,审美疲劳了。现在我在学编程——我是编程竞赛组的,你知道吧?”
赵大海有点儿低落:“我知道,都说你打游戏很厉害,专业课更厉害。大家私下里都说,没想到会有这么厉害的女生。”
“其实女生编程更有优势,细心,耐烦啊,毕竟都是一门语言。”
他又有点儿惭愧:“我最近也在学某语言,我听说你们竞赛要用它,可是没什么进展。”
那是,你最近忙着泡妞,估计是没有时间吧,哈哈,上次我记得在图书馆他就看得一筹莫展。
“嗯,它的思路和传统的C语言的确有很大差异,需要别过来那个劲儿,然后你就发现其实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走吧,你之前用过我自己的电脑的,我带你去看看,我重新安装了系统,这会儿更好用了。嗯,回头,我给你也建一个用户。”
赵大海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开心了:“真的吗?我可以用吗?”
“真的真的,你可以用来编程,也可以用来打游戏,不过不能和周师兄一样玩物丧志知道吧?否则——删用户没商量。”
“没问题,”他突然好奇起来:“你真的玩游戏那么厉害吗?”
“那当然,我一个人打赢了四个最高难度的电脑玩家。”上辈子也没有实现的超级厉害的成就啊。
他看着我,眼睛里黑黑的瞳孔放得特别大:“天天,你真的好厉害的样子啊。”
“那是!”我得意了。
“我的眼光是不是也很厉害?”赵大海笑着看我。
“啊?啊~你厉害,厉害死了,果然是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当班长的人啊,佩服佩服。”
赵大海笑得很荡漾。
晚上,我果然带小朋友打游戏了,我用周师兄的机子,把赵大海虐的得落花流水、死去活来,一边观战的周师兄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然后又指导他编程,他之前憋出来的算法都没有运行成功,被我逐一改好。我还给他偷偷演示了一下我做的一个项目进度管理小软件,能把每个学期的学习、班级工作等等放进去,就能做一个甘特图出来展示,还能根据日期提醒。
赵大海肉眼可见地自卑了,开始奋发图强,我们俩终于结束了前期的尬聊,进入了赶学比超的可喜状态。
对此周师兄表示看不懂:“哎,谈天天,你真的和这个小...不怎么白的脸好了?”
我斜眼看他:“师兄你有什么意见吗?”
周师兄:“太嫩了,不成熟。”
我表示鄙视:“他比我大。另外,说起成熟,师兄,我听说你发誓要考研?你这会儿还打游戏,还玩这种奇怪的游戏,更不成熟好嘛!”
周师兄正在玩一款恋爱养成系的游戏“心跳的回忆”,好多暴露年龄段的人可能都知道,这其实是个更加适合女生玩的游戏,周师兄玩得一脸痴汉笑,也不知道到底图个啥。
对着个召唤出来的二次元妹子流口水,也不肯面对整个校园里的真实姑娘们,周师兄注定是个未来的死宅。
本着不想让一个好孩子堕落的原则,我又习惯性叨叨周师兄了:“师兄,你天天玩游戏肩膀不酸吗?脖子不僵硬吗?”
周师兄又召唤出来一个新的妹子,□□中,头也不回,嘴上占我便宜:“怎么,你要给我揉揉?”
被我果断扯着耳朵:“你是不是想死?分给你那段进程写好了没有?”
周师兄:“放手,放手,谈天天你这个母老虎!”
“写好了没有,写不好切你耳朵下酒!”
“写好了,写好了,我已经和老倪他们联合测试了,没有问题。”
“哦?啥时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呢?
“啥时候?前天晚上呗,我们连夜调试的,你最近忙着泡——嗯哼,那个忙不是,我们就自己测了,通过!”他又低声加了一句:“见色忘义。”
“真厉害!”我表扬了周师兄后,瞥了一眼赵大海,他在那里对着我的电脑很认真看,但总觉得不开心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一个好主意:“周师兄,我想推荐赵大海加入我们编程突击队,你看怎么样?”
周师兄立刻反对:“不怎么样,他一个大一的,能干嘛?”看我一眼:“你是怪物,不算的。咱们这儿不能随便塞人,男朋友女朋友都不行。”
我小声和他说:“他编程不行,但是特别耐烦,特别仔细,适合当测试人员,并且——这个家伙写文档特别厉害。”
周师兄本来是表示明确的不乐意的,听到这里突然就感兴趣了:“写文档厉害?”
“嗯,文笔很严谨,适合写技术类的文档,还特别擅长写总结、报告、情况说明这类给系里领导老师看的那种东西。”
周师兄瞬间就被打动了,毕竟“那种东西”是IT狗们最讨厌的,没有之一,他半信半疑看着我:“真的?要是真的我可以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当然是真的:“我那篇得奖的论文,就是他帮我改的。”去年节前他帮我改的小论文,关于打游戏的未来展望的,真的得奖了。虽然在李老师的压制下没有报赵大海的名字,完完全全算是我一个人的原创,可是赵大海的确居功甚伟,要不是他给我中和一下,李老师这个板正的人,初稿就过不了。
周师兄来劲了,他就是最讨厌写文档的人之一,立刻就表示愿意:“你先带着他来打杂,算编外。先一起干上一个学期,要是可以,就让他加入,你不好开口,我来给老师说。”
“好嘞。”
就这么着,赵大海是继我之后,第二个加入编程小队的大一新生,虽然暂时是编外人员,但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成为不可或缺的一员。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是作为“裙带关系户”被勉强考察的,不能参与编程,只能打打杂做做测试,每天写那些总结报告一类的文档,管理一下软件版本什么的。
赵大海他就天天和我早出晚归了。
这个人话不多,啥东西给他都默默地去做了,很快,大家就会发现,这个赵大海很有用。
不管干什么,他都是那种能够干到极致,特别上心的人。
简单的测试案例给他,他能自己摸索出更详尽的版本来,包括一些大家都认为“没什么必要、不可能出现、极端情况忽略不计”的案例,测出了很多最基础、最低级的BUG。
以前都是凌乱拼凑的文档,老师看得吹胡子瞪眼,交给他,他硬是在一个周内梳理出了几个固定模板,以后大家就照着填写内容,由他来汇总,简短明了,思路清晰,李教授很是喜欢。
数不清的程序模块和变更版本,那时候还没有版本管理软件,他直接用表格进行了谁也看不明白的标注,但是不管是要回退到哪个版本,他都能找到,不会搞混乱,开发变得高效和可追溯了。
很快,大家发现找赵大海这么好用,需要抢着申请帮忙了,当初“看在谈天天的面子上,忍了又忍的裙带”变成了“超级受欢迎的万能小帮手”。
小帮手还试图开始写程序了,写得简单朴实,基础扎实,可惜天赋不高,只算稳妥,反正......不怎么出彩,可见他的技能点不在这里。
说真的,赵大海果然还是适合搞管理。写程序遇到瓶颈,架构方面的问题要问他,他可能不行。但是不同小组的互相扯皮、和导师的交流、各种琐碎但是牵涉各种精力的日常事务,包括开例会,准备材料、版本申请、进度调整,代码规范、案例模板,赵大海这种又耐心又韧劲十足的人太重要了。
他最大的长处就是耐烦,善于坚定的、毫不动摇的、不厌其烦的和人交涉,大部分人不是被他说服了,是被他的磨得没脾气,败退而走。
头一次见识到他的执着,是赵大海说错误码太乱,没有规律,不利于维护,就自己整理了一个初步的分段管理和预先赋值的要求,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要求旧的从表中对应调整,新的统一分配,好几个师兄不乐意,一方面因为他们之前就是随便写的,好多都直接嵌入,另一方面就是你谁啊?
赵大海挨个推荐、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师兄们不厌其烦,最终拗不过他,渐渐改了过来,后来随着程序规模扩大,发现真的很有预见性,没有改的人,也不得不改了,要不然就有人吼:谁谁谁,你那错误码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这样的事情多了,渐渐,赵大海开会一说:我觉得,有个地方要规范一下......师兄们(包括我)的表情都很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