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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９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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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演奏曲作成的手机铃声有节奏地响起，她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看了号码，她接起。电话那头，是霍绍堂颓废的声音：“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我就要去南非了。”
霍煜辰夺得霍氏，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这段时间，几多的人事变动，童敏贞已经不去想了。唯有霍绍堂，她的确是放心不下。
霍煜辰对他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狠，把他放到南非开发业务，说穿了就是流放．他把霍绍堂放到南非，是一种报复，他要把霍绍棠八年来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统统还回去．
说白了，霍煜辰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不同于霍煜辰的阴郁，霍绍堂是一枚阳光好青年，与童敏贞同年，小学同桌，中学同班，大学同校，就连留学国外，霍绍堂也像个跟屁虫般跟她到了美国。童敏贞进了哈佛，霍绍堂当然不可能进得了哈佛，便疏通关系，进了其中一所大学。
说到学习，是这个世上最让霍绍堂头疼的事情。他不喜读书，旁门左道倒懂得不少。例如，与童敏贞出游，他会背个小背包，里面装上两只苹果，两瓶矿泉水，两包纸巾，还有一些话梅瓜子杨桃干之类的零食。走到半路，他时不时会拿出一只苹果来，问她要不要吃。或者拿出一支水来，问她渴不渴。路程没走完，童敏贞都快被他烦死了。
但是，他这样的温柔体贴，很讨女孩子的欢心，除了童敏贞。
霍绍堂生得齿白唇红，兼子性子柔和，还有显赫的家世背景，不用他去追女孩子，自有大把的女孩子追他。每到圣诞节，他的书桌里便堆满了巧克力。于是，这位多情公子哥常常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童敏贞同学，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选择呢？不管是选择了谁，都会对其他的人造成莫名的伤害啊。”
童敏贞白他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去死。”
在童敏贞眼里，霍绍堂就是一个她自小保护的小弟弟。事事她会替他出头，替他打理。他本性善良，性子单纯。有时候她会想，如果自己的父亲没有双亡，家庭生活又富足，是不是也像霍绍堂一般，也可以做一个本性善良的人呢。
可惜，这世上，命运的走向并不是自己能够抉择的。
她的养父是霍氏的管家，替霍正刚打理霍家，替霍正刚收拾烂摊子。而她，作为养女，则替霍家的公子哥收拾烂摊子。
说到底，霍绍堂虽然本质不坏，但惹出的祸事倒不少，而且，都是些风流债。
就好比，高一那一年，霍绍堂惊惶失措的对她说，有一个女学生怀，孕了，孩子是他的。如今人家的家长知道了，准备闹到学校去。
她宽慰了霍绍堂之后，拿了地址，带了人径自去找那个女学生的家长。
自家女儿无端端的被人搞大了肚子，做家长的自然义愤填赝，说什么也要缉拿“凶犯”，替自己的女儿讨还公道。当时偌大的农家院子，挤满了来讨公道的女学生的阿叔阿伯，堂，哥堂弟，把整座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面对满院子的人，童敏贞毫无惧色，她一开口，声音里便凝聚了震慑力。她也不跟那些人废话，直奔主题，她说，你们到底是想公了还是私了？公了的话，你们走法律途径，但是，你家女儿的名节也毁了，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以后你的女儿只怕是上街也会遭人指指点点，她现在年纪这么小，过不过得了这一关都难说，要是被逼疯了，那岂不是人财两空吗？
此言一出，有一半的人沉默了。另一半不甘心的，多问了一句，私了又怎么样？
童敏贞又道，私了的话，由我们协调，让你家女儿去做掉这个孩子，放心，我们选择的是最好的医院，最有权威的大夫，绝对不会对你的女儿日后的生活有任何一丁点的影响。而且，这件事情，我们会严加保密，一点风声也传不出去。还有，我们会给你们一大笔的补偿金，让你们的女儿，甚至你们全家生活无忧。
然后，她写了一张支票给他们看，不是六位数，而是七位数。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剩下的另外一半人也沉默了。
权衡利益，最后，那个女学生家长选择打掉孩子。对于这样的结果，童敏贞并不感到意外，她意外的是女学生家长做出这个决定的速度。一夜之间，这户贫苦的家庭便迅速向“识实务者为俊杰”靠拢了。
她安排好车辆，送女学生去最有权威的私立妇科医院，当然，她的父母家人都可以陪同。女学生肚子里的胎儿的月份有些大了，只能引产。一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等，听着ＶＩＰ病房里传来女学生痛苦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像宰猪的声音。外面等着的人大都神情漠然，除了女学生的母亲，毕竟是孩子的娘，紧张是有的．
童敏贞也神色漠然地听着．她也不过是一名十五岁的学生，但是在这里，没有谁会把她当成一名不谙世事的学生来看待呢？因为站在这里，她代表的就是肇事的一方，代表着霍氏．
胎儿打下来了，是个已成形的男婴，手脚已经长出来了，纤细纤细的，仿佛一捏就断．这是霍绍堂的第一个孩子，当然，以后的他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所以，不该来的，就不能生下来．
富人家的血脉便是如此，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够平安的生下来的．
她给那个未能平安出生的孩子做了一场法事，算是慰藉那个小小的亡灵．
后来，那个女学生转学了，全家人离开了滨城．她陆陆续续从霍绍堂的口中，听得一些那个女学生的消息．听说，她嫁人了，嫁得很好，还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多年前的事件，并未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她的养父很满意，霍家也很满意．
她冷眼看着这些有钱人不断作践着无辜的生命，而自己，却连最亲的人都留不住，就好比自己的母亲，父亲，还有阿奕哥哥．
心是一层层的冷下去了，如被冰雪重重缚裹，彻骨冰寒。
那一年，她学会了喝烈度的酒．只有被那种辛辣的液体逼出眼泪，她才有理由说，她并不是在哭，是辣的．
如今，霍绍堂要去南非了，她这个做了他二十年保姆的人，不管如何都要送他一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