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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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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以棠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身后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他戴上口罩,低头快速走出了医院。
回到车上,老徐利索的发动车开走了。罗显宗见他心情低落,叹了口气:“我已经让人给她安排好出国的事了。”
“我替她谢谢你。”
“我不是为她。”罗显宗语气有些生硬,“别再想这件事了,交给我处理。”
段以棠点了点头,见过罗颂之后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一个那么开朗可爱的女生一步步落得今天的下场,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红不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有戏拍,能挣钱养活自己不就好了?段以棠看着罗显宗,或许他没有资格这样质疑,毕竟从他出道第一天起就受到这个男人的庇护,向来有恃无恐。如果没有罗显宗,他可能早就在那个冰冷的出租屋里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或者咬牙坚持下来,等待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也可能……他会做出和罗颂一样的选择?
可是,爱一个人有错吗?想红,有错吗?
段以棠家楼下已经被狗仔包围了,两人去了罗显宗的另一处房产。段以棠澡都没洗,一进屋就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罗显宗不知道他心里转着那么多心思,只当他是在为罗颂的事伤神,又不爽,又舍不得骂他,自己憋着一肚子气,拿出睡衣进了卫生间。
罗显宗洗完澡出来,段以棠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侧躺着,一动没动。他把浴巾一扔,上床把人搂了过来:“不许再想了。”
段以棠转了个身把脑袋埋到对方怀里:“宗哥,你说,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在干什么?”
“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罗显宗帮他顺着头发,段以棠的头发很软,一缕一缕游走在指缝里,像小猫的绒毛。
“宗哥,你说,想红有什么错吗?她只是想拍戏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罗颂她是个好人。”
“想红没有错,但是她的方式错了,我告诉过你,捷径不是那么好走的。”罗显宗沉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和坏,你觉得她好,是因为你只看到了她好的一面,而每个人都是复杂的。”
“可是……我也走了捷径。”段以棠小声道,“宗哥,是不是因为像我这样走捷径的人太多了,所以罗颂那样的人才会无路可走?如果没有你,我也会像她一样吗?”
罗显宗抬起他的下巴,直视对方不安的眼睛:“每个人的命不一样,罗颂没有遇到良人,而遇到我,就是你的命。”
段以棠红了眼眶,他紧紧搂住罗显宗的腰:“宗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不踏实,我有点害怕。”
“别怕,我在。”罗显宗吻了吻他的发顶。
虽然有罗显宗的陪伴,段以棠仍整夜难安,他几次从梦中惊醒,梦的最后一幕是罗颂躺在床上剧烈挣扎的绝望面孔,那脸一会是罗颂,一会又变成他。段以棠往罗显宗怀里靠了靠,男人在半梦半醒间拍了拍他的背,段以棠微微心安。
天蒙蒙亮,段以棠刚迷迷糊糊睡下一会儿,罗显宗一动他就又醒了。
罗显宗手机在床头震动,他一看来人名字,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起身接了电话。
“喂。……我知道了。”
罗显宗转头看了段以棠一眼,对方揉着眼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不满的嘟囔:“谁啊……这么早。”
“棠棠,罗颂死了。”
段以棠猛然怔住。
罗颂跳楼了。赶往医院的路上段以棠出奇的平静,甚至眼都没有多眨一下。见他这样罗显宗反而更担心,他将人搂了过来,紧紧握着他的手:“难受就告诉我。”
段以棠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解脱了。”
罗显宗吻了吻他的发顶,没有说话。
段以棠轻笑一声:“还说等她好了一起去吃火锅的……骗我。”
罗颂再次骗过了所有人,在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想开准备好抗击病魔的时候,她甩开看护她的人爬上了顶楼,用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痛苦的一生。护士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嘱,她让助理把她名下所有房产全部卖掉,一半给父母,一半捐给一所孤儿院。段以棠此时才知道罗颂并不是她父母所生,在她八岁之前,她一直生活在某个乡镇的一所孤儿院里,她身体孱弱无人领养,她的养父母看她可怜兮兮的,才同情心泛滥的收养了她。
她的养父母也赶到了医院,拉着医生不停的确认,他们至今无法相信那块白布下面那具干瘪丑陋的尸体是自己活泼可爱的女儿。
让段以棠意外的是,秦长生竟然也在,他不明所以,后来才突然想起罗颂提到的那个不该爱的人。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涌上心头,他赤红着眼睛揪住秦长生的领子,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你为什么不管她!”
秦长生扶了扶被怼歪的眼镜,无奈的举起双手:“我真的不知道她后来……变成了这样。”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不要她了,她怎么会走上绝路!”段以棠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这一切的错总归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不然心中的矛盾如何找到宣泄的出口。
秦长生看了罗显宗一眼,对方冷着脸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叹了口气,好脾气的认错:“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会处理好她的后事的,也算给她最后一点慰藉吧。”
罗显宗上前拉开段以棠,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他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不理他,去看看罗颂?”
段以棠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看了罗显宗一眼:“你们的‘对不起’,还真是值钱的很。”说完转身走了。
罗显宗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他收回手,瞪了秦长生一眼:“废物。”
秦长生扶了扶眼镜,没敢说话。
遗嘱之外,罗颂还留了一封信,经验老道的护士没敢声张,偷偷把信藏了起来,交给了院长。宋君如正愁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烫手山芋,见到罗显宗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把信往他手里一塞,溜之大吉。
看着这封信,饶是罗显宗也不禁头皮一麻。这封信短而精,罗颂寥寥几笔叙述了自己被诱惑和□□的过程,然后列了一份长长的名单。
罗显宗看完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竟有这么多次,他让段以棠和危险擦身而过。他看了眼不远处跟罗颂父母说话的段以棠,缓缓的把信折起来塞进了口袋。
罗颂的父母似是终于相信了躺在冰冷的太平间的那具尸体是他们的宝贝女儿,这对憨厚的夫妻在空旷整洁的医院楼道里哭的肝肠寸断,然而没人能告诉他们这是为什么。秦长生协助他们操持了罗颂的葬礼,罗颂父母只当他是自家女儿情深义重的爱人。段以棠看着黑白照上灿烂的笑脸恍如隔世,罗颂坐在大石头上翘着腿邀请他去掏鸟蛋放佛就发生在昨天。罗颂的经济公司对外只宣称罗颂患上抑郁症已久,对她的自杀表示万分自责和遗憾。罗显宗压下了所有的□□,给了她最后的体面。罗颂的粉丝为她开了追悼会,用万张照片拼出罗颂大大的笑脸,上面是她所有迷人的瞬间。
这场风波毫无预兆的开始,又悄无声息的结束,残留的那点余韵很快又被过年的气氛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