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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老邻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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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邻居
我们北边有一位邻居，他是富有却上了年纪的商人，他或许和“我”的父亲甚是交好，当我们的马车到达时，他已经从沃克斯小姐那里得知了消息，竟是等候在了外面。
“梅里彻斯小姐！”我刚跳下马车，逃出我和帕尔默两人独处的危险尴尬，这位老先生就过来拥住了我，这才朝着帕尔默致意，“公爵大人，请原谅我的冒昧。”
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商人，因为没有子女，晚年了还依旧自己在外为各种生意奔波。我猜想他的年纪应该比他看起来的要小些。帕尔默称呼他为“洛德先生”。
我们一起步行去他的庄园别墅，一路上，洛德先生都滔滔不绝地述说着以前的事。
“我和梅里彻斯先生是多年的好友，可是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国外经商，我亲爱的朋友就只好把你托付给了拉迪菲尔德的妹妹，我听说你在那受了很多苦，几次想把你接过来，都被加德纳夫人一口回绝了。”
“没有的事。”我安慰道，“在拉迪菲尔德一切都好。”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拉起我的手臂，穿着一身短袖小礼服的我，把整个手臂露在了外面，略显苍白的皮肤下隐约泛着瘀伤。
我尴尬地瞪了一眼一旁的公爵大人，他确实是冷眼旁观的典范，常年几乎瘫塌的面部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洛德先生拍了拍我的肩：“幸好现在都好了，不然真叫我愧疚终生。”
我们一起在洛德庄园的餐室里用餐，接下来就去凉亭里乘凉聊天。
大家把近况聊了一遍以后，洛德先生又讲起了拉迪菲尔德的加德纳先生和加德纳夫人。
“我曾经和加德纳打过交道，可以说他们那个年代的事都了解一些。”洛德先生刚开口，又突然停住了，他像公爵大人致歉道，“您不介意我和您的夫人单独聊一些过去的事吧？”
公爵大人像是有些不乐意，眼眸掠过异样的神色，但是只是微微笑道：“请便。”
洛德先生却丝毫未发现一样，热情地邀请我一同去花园里散散步。
洛德先生家的花园绝不比拉迪菲尔德的小，那里栽种着他从国外运回来的各种稀有花草，争相斗艳，繁花似锦。大半多是我从未见到过的。
“洛德先生。”我们走过一条小径，拐了个弯，我望着这些各不相同的奇异花草，好奇地问，“这些植物在这里都能顺利生长吗？”
“我雇佣了好几位花匠，特意照看它们。”洛德先生大笑了起来，他随意指着一株花说道，“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一些不能顺利成活。与这株花一起运回来的其他花草几乎都枯死了。梅里彻斯小姐对花草也有兴趣？”
“我只能欣赏而已，一旦让我深究，就是一窍不通了。”我说。
“我又何尝不是呢。”洛德先生说，“说起来，我还亏欠你父亲一个承诺，我答应他带些花草回来装点梅里彻斯庄园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
“您不必自责。”我安慰。
“梅里彻斯小姐。”洛德先生突然甚是悲怆地说，“你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仇人呢？一个把你的父亲、把你的亲人从这里驱逐出去的人。”
仇人……？
我想这并不惊奇，我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其实这也无可奈何的啊。”我说。
“你有苦衷的对不对？”洛德先生停住脚步，仔细地望着我，“要知道这一切的罪孽都要追述到许久以前了。或许，这样也好，能化解这段如何也丢不下放不下的仇恨。可是……你的父亲……或许……”
“他怎么了？”
“他……在国外听说了你嫁给米德尔顿先生的消息，正在千方百计地赶回来。我想他或许做不到平静地对待这样的事情。我在前几日联系到他的时候，他在东印度的产业刚有起色，本来打算再过些日子回来的。”
“他会回梅里彻斯来？”我问。
“他非常想把梅里彻斯赎回来，可是，即使我如今有这样的财产，恐怕米德尔顿先生也不愿意。”
“米德尔顿究竟和梅里彻斯有什么仇恨？”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洛德先生缓缓道来，“我出国做买卖的时候，认识了出外游历的加德纳先生，那个时候他正在威尼斯，是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当然，每一个花花公子似乎都要历经这样的一段感情，他和那时的米德尔顿小姐陷入了热恋，我猜想米德尔顿公爵应该是那位米德尔顿小姐和加德纳先生的儿子。”
“后来呢？”
“加德纳先生并没有娶米德尔顿小姐。其实，加德纳先生一直以来都是体弱多病，家庭医生也难保他活过二十五个年头，这件事他只对我说过，一直以来都是加德纳家族隐藏着的秘密。他索性也就不思上进，终日沉溺于声色犬马之间了。我第二次遇到他的时候是在伦敦，那个时候，他已经收敛了很多，与米德尔顿小姐出双入对。他满脸笑意的与我讲述未来怎样怎样的打算，末了，又突然叹了口气，说他永远不可能给她幸福。”
洛德先生停顿了一会，又说：“那个时候加德纳老先生，也就是我的好友加德纳先生的父亲，还在世。他听信了结婚能够冲喜这一说法，马上筹备起了加德纳先生的婚事。加德纳先生尽管正在于米德尔顿小姐热恋，却并不想以这样的借口娶她。我第三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愁眉苦脸地说：‘我不能因为一个愚蠢的说法就把她推入火坑。’当然，加德纳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家族，老先生想要找个结婚对象那可是极其的容易。梅里彻斯先生当时急需一笔资金，就想以这个为条件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加德纳先生。老先生看中了梅里彻斯家族的声望，便欣然答应了。然而，不幸的是，结婚不但没有冲喜，加德纳先生反而终日抑郁，因愧对米德尔顿小姐而整日叹气忧愁。
米德尔顿小姐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孩子，米德尔顿家族以此为耻，就把她驱逐了出去，连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流落在哪里，过的如何。加德纳先生四下寻找，在他第二次踏上旅途的时候逝世了。那不过是婚后几个月的事。”
“那这与米德尔顿与梅里彻斯的仇恨有什么关系？”我问。
“米德尔顿本来与你们梅里彻斯家族世代交好，可是如今的米德尔顿伯爵，也就是当年米德尔顿小姐的亲兄弟，认为梅里彻斯先生这么做是因为个人的私利而故意拆散了他妹妹和加德纳先生，所以从此再也不来往。如果公爵大人是米德尔顿小姐的儿子的话，我想他对于梅里彻斯的仇恨一定绝非你所能想象的。”
“那加德纳夫人与我父亲呢？”
“加德纳夫人一直以为，梅里彻斯先生明知加德纳先生身体有疾，却因为金钱而出卖了自己的妹妹，一直记恨在心。实际上，在加德纳先生猝死前，梅里彻斯先生一直都不了解。”
我仔细地揣度着这番话，确实，这能完美的解释了我一直以来的疑问。我想起了流落在外的米德尔顿小姐，又试图想象帕尔默是如何一个人在鱼龙混杂的地方生存，然后遇上了他的伙伴加布里。他们在伦敦失散，再相遇时，帕尔默已经成为了女王陛下身前的红人，并且千方百计地想要对梅里彻斯和加德纳家族施以报复。
这中间要经过怎样的艰辛与苦难，即使他万分的记恨我，也理所应当吧。更别说，看到我手臂上那么一点点的伤痕，他的心里或许正在暗自冷笑，又或者对比着他曾经受到的伤害，更加加倍地诅咒着我。
“这或许并不是坏事，如果大家都能开诚布公，都能放下心里的记恨的话。”洛德先生叹气道，“这倒是一个能挽回的方法，我也并不反对。只怕……大家心里都盘算着自己的心事，不肯善罢甘休，反而会掀起更大的仇恨。你的父亲……或许也根本不愿意就此停手……”
“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吗？”我问。
“如果路途顺利的话，你很快就能遇上了。请不要对公爵大人提起，这也是你父亲强烈要求我保密的。”
“我明白。”
我几乎从洛德先生那里知道了一直以来我想要知晓的一切，尽管震惊，可是，当我们重新出现在公爵大人面前，我只是伪装作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我们不过是去花园散个步回来而已。
“我想我们是时候回去了，夫人。”公爵大人上前一步，半冷着脸朝我说道。显然他对我和洛德先生单独聊天非常不满意。
“在这里住一晚吧。”洛德先生极力挽留，“我才刚刚和伊莎贝尔遇上。”
“我们明天还有几位新邻居要去拜访，实在不方便。不过，婚礼那天倒是非常欢迎您的到来。”公爵大人冷面推辞。
“那我也不便再挽留。”洛德先生道，转头又轻声对我说，“伊莎贝尔，你要好好权衡其中的轻重。”
一路上我思绪万千，洛德先生说：‘如果公爵大人是米德尔顿小姐的儿子的话，我想他对于梅里彻斯的仇恨一定绝非你所能想象的。’很好，真是太好了。现在因为这段纠葛，我嫁给了米德尔顿，我成了他的妻子，在法律上我是他的所有物，那么，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折磨我呢。
“你有心事？”坐在我身边的公爵大人突然转过头来说道，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没有。”我笑得十分尴尬，两个“仇人”面对面，真是连笑都显得无比的做作。
明明心里记恨着我，却还要对外宣称“这是我的妻子”，我真是很佩服公爵大人深藏不露的本性和非凡无比的定力。
“你的母亲……”我试探着想从他口中得知米德尔顿小姐的下落，“我们要去拜见她吗？”
果真，公爵大人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又阴沉了一分：“她已经过世了。”
“真是十分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只好立马道歉，放弃深究的意思。
没想到帕尔默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道：“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妻子，有权利知道这些。我的母亲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过世了。我们生活在城市里最不堪的地方，每天都面临着死亡和饥饿。她见我饿的实在不行了，就抱住街道上一个陌生人的脚，低声下气地乞求。后来，那个没人性的人活活把她打死了。”
这是一个极其悲惨的故事，可是他怎么可以说的如此冷静，我的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实在抱歉，让你提起这种往事。你一定很想把它忘记吧。”我哑着声音说。
“不。”公爵大人否决道，“相反的，每时每刻我都把它刻印在心里。”
这就是仇恨……不知为何，我的手脚竟开始颤抖了起来。这样一句话就像是在向我宣战一样，那种刻苦铭心的仇恨。或许，只要梅里彻斯家族的人过的好，便是对他最深刻的刺痛。他是来复仇的！
突然间，我的身体竟是被一双有力的手搂了过去，正好撞上了他的胸膛。他把我圈在怀里。
“你在发抖。”公爵大人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那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我还是止不住发抖，不争气的发抖……
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算是什么，气愤我自己只能做个没用的被人摆弄的棋子！而心底深处还对他存有某种不该存在的幻想，对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敏感到砰然心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