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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父亲的毒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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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毒瘾
我的房间里添置了不少新家具，沃克斯小姐每天都会去各个房间审查一遍，直到确定房间布置得金碧辉煌配得上公爵大人的身份才放心。女仆每天都会来房间里装点各式不同的花，早上布置一次，傍晚的时候还要换一次。每天似乎都能闻到不同的气味。
在我们结束几天的劳累之后，帕尔默遣仆人给我送来了婚礼的礼服。那个时候，我正累得趴在沃克斯小姐新置的床铺上，瞪着床头怒放的白玉兰发呆。
礼服是装在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里，再仔细地包装点缀好。仆人说，这是从法国直接海运过来的，由著名的服装设计师设计，公爵大人请我看看满不满意。
我点头表示会意，并请他先行出去。
婚纱犹如纯白的瀑布一般在我面前坠下，胸前缀着精细而淡雅的手工花，蓬松的裙摆外罩着几层薄纱，薄纱上端精巧地褶皱成一朵朵小花点缀在腰下。
我把婚纱摊在床铺上，然后，再把整个身体扑上去。
是幸福还是悲哀？我甚至不确定公爵大人的心意。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警觉地以为是帕尔默公爵，磨蹭着开门。没想到，来人却是沃克斯小姐。
她显得有些慌张却又兴奋得甚至抑制不住脸上的红晕，鬼鬼祟祟地往外探头望着什么，不等我邀请就侧身挤进门来。
“出了什么事？”我问。
沃克斯小姐掩上门，附耳说道：“亲爱的小姐，是您的父亲……真的是梅里彻斯先生，先生他回来了！还有艾拉少爷。只是他们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们在哪里？”我掩饰起内心的心虚，忐忑地问了一句。
“先生他……他不愿意直接来见您，他要您秘密地去会见他，并且千万对您的丈夫米德尔顿公爵大人保密。”
“什么时候？他现在在哪里？”
“先生就在梅里彻斯农场的一幢小屋里，您只要往农场的方向去，先生一定可以发现您。伊莎贝尔小姐，您现在去还可以赶在晚餐前回来而不被公爵大人发现。”
“你确定是我的父亲和哥哥回来了？”我犹豫了一会，问道。
“千真万确，是我亲眼所见，是先生亲口吩咐我的，那个时候，我正从外赶回来，我回来就立即赶过来见您了。”
“没有其他人发现？”
“我确定，没有。”沃克斯小姐郑重地点头。
这似乎是件无法推托的事，即便我并不是他的女儿。
我思忖着，到底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去，去了又怎么能够认出我的父亲和哥哥来。沃克斯小姐却在一边催促了起来：“伊莎贝尔小姐，再不去怕会来不及赶回来。”
我拧了拧眉，默认了她的建议。她先出去为我探路，直到确定没有公爵大人的仆人发现，这才引着我出了去，并且告诫我在两个时辰内一定要回来。
我沿着广阔的草地往前奔跑，尽量隐藏在有树木的地方，只怕被帕尔默的仆人望见。我跑过前方那条蜿蜒而过的河流也没有停下来，只是急急地喘了几口气，这个时候，我已经能远远望见农场的小屋了。
我一边前行，一边想象着相见时的场面，我要以怎样的表情和态度才能表现的既不冷淡又不过分，又该如何从一个个出现在我眼前的人中认出我的父亲和哥哥？
不过，幸好这点担心真是微不足道。
我刚到达农场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就跑了过来抱住了我，口里念道：“伊莎贝尔，我最亲爱的妹妹，终于又见到你了。”
我一下子语塞，不知该以怎样的称谓来称呼，只得轻声叫道：“艾拉哥哥。”
“让我看看，这么久不见，变了没有。”
他抬起头来，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我来，我也趁机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艾拉穿着一件普通的老式商人服装，显得有些旧，并不是绅士会穿的那种，年轻而英俊的脸庞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阴影。如果没有这种的遭遇，那该是何等意气风发的年轻贵族啊。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或许他们在国外的处境并没有洛德先生说得那么好。
“听说，你要嫁给帕尔默•米德尔顿先生了。”艾拉别过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从我们手中把财产夺过去的人。”
“是的。”我轻轻点头，“他为了平息伦敦质疑的声音，必须要有所行动。”
“为了表示，他愿意把梅里彻斯的财产还给梅里彻斯的后代？”艾拉突然笑了起来，“别忘了，等你嫁给他以后，你也姓米德尔顿了。”
我沉下头不语。
“即使这样，你还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吧？”艾拉又问道。
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得面对的问题，迟早。尽管和我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然而，必须得有一个立场。
“我想是的。”我点头。
“那你跟我来，伊莎贝尔，见见我们可怜的父亲。”
艾拉牵着我的手往其中一间小屋走去，推开门，里面满是黑压压的一片阴森森地压迫而来，外头微弱的光芒根本照射不到。
“父亲！”艾拉叫唤了一句，牵着我往黑暗里走去。
屋子很小，里头却凌乱地堆着几个草堆，我们转过几个以后，终于停了下来。
我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适应这里的黑暗。
起初，我只能望见一个轮廓，是一个男人半躺在草堆上。过了一会，才看清，是一个形容枯槁的瘦弱男人，他的金发比艾拉的还要淡，若不是他过分削瘦甚至只剩下骨架的面庞，其中或许真能看出两人的相像之处。
“父亲！”我跪下去握住他的手。
“伊莎贝尔……你终于来了……”他喘着粗气，“我只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父亲，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我皱着眉头，焦急地问。他的身体看起来实在不好，根本不像洛德先生说得那般，脸上也没有一点生意刚要起色的喜悦。
“父亲大人在东印度的时候……”站在旁边的艾拉说道，“染上了毒瘾……”
“毒瘾？”我震惊地重复着，望着梅里彻斯先生憔悴的模样，或许也只有毒品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摧残这般。还有，失意与仇恨的纠葛。
“毒瘾刚发作的时候就会是这样。”艾拉叹气道，“平日里，我们还能很好地伪装一番，等到这样的时刻，也只能躲藏起来。如今更是，为了治好父亲的毒瘾，我们在东印度刚有起色的产业也已经转手卖给了别人，最后一点的钱买了回英国的车票。”
“那你们……”我问，“现在准备住哪里？”
“反正不能回梅里彻斯了。”艾拉说，“可是，父亲这样下去也不行，毒瘾严重的时候，没有人能克制得住他，伊莎贝尔，你得在那之前离开。不过，你得想想办法……一直以来，我从没有想过要通过你得到些什么……但是……父亲现在真的需要钱……”
“我明白。”我坚定地点头，“我会把钱送过来。”这是我唯一能替伊莎贝尔做的。
“得趁帕尔默不注意的时候。”艾拉说，“我可不想让他看见如今我们如此落魄的样子。”
我咬紧下唇，默默点头。
“伊莎贝尔……”梅里彻斯先生躺在草堆上难受地翻了个身，转过头来望着我，“你会帮助我们把财产夺回来的，对不对？我最亲爱的女儿。”
我傻傻地点头：“您想让我怎么做？”
“新婚的时候，给他下这包药，他将再也不会看到明天的太阳……”我的父亲颤巍巍地伸出手递过来一小包东西。
我拧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愿意帮助落魄受难的伊莎贝尔的父亲和哥哥，然而，并不是谋财害命！
这是谋杀！
尽管他们如今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帕尔默所引起的，但是我并不想帕尔默死。更何况，我的新婚丈夫死了，我必定会成为第一个犯罪嫌疑人。
“你下不了手？”梅里彻斯先生粗喘着气说，“你爱上了他了吗，伊莎贝尔？哦，该死！”
“没有。”我警惕地摇头，是我爱上了那个该死的优雅恶徒，并不是伊莎贝尔，“我只是不想成为凶手。”
“我快死了。”梅里彻斯先生道，“谋杀的罪名我会一并承担下来，我不能死不瞑目，梅里彻斯的财产绝对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我不回答，只是想让他再仔细考虑一番，人死不能复生，在死亡面前钱财就如过眼云烟，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我不能输掉这口气。”他坚定道。
“对不起，只有这件事不能。”
他握着药包的手立即垂了下去，背过身去不再看我：“伊莎贝尔……你已经忘记了仇恨……你的心已经向着他了……”
“我没有！”
正当我反驳时，梅里彻斯先生在草堆上翻滚着，猛烈地抽搐了起来。
“你先回去。”艾拉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外推。
“不行，梅里……父亲他……”我差点脱口而出梅里彻斯先生。
“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等他昏睡过去就好了。”艾拉不客气地把我拉到门口，一用力我便被推了出去，门在下一刻就狠狠地合上了上。
我在外面徘徊着踱步，却只听见里屋恐怖的叫喊与呻吟声，持续了好久好久。我试图推开门，门却从里面上了锁。我摇晃了许久，却一点效果也没有。耳畔还充盈着令人不安的呼吼声，我背靠着门望着一点点落下的夕阳，心里开始默默祈祷了起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