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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认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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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罪
尽管心急如焚,可是,我却不能马上动身去伦敦。我穿上黑色丧服去梅里彻斯的农场把梅里彻斯先生接了过来,并请了牧师为他举行一切后事礼仪。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正看见他的妹妹冰冷地躺在床上,如今,竟是又要为梅里彻斯先生送葬。
他是含恨而去的吧,因为始终也无法报仇雪恨。但是,如果他知道了帕尔默在国外为他做的一切,他还会如此恨吗?
我想,他唯一的欣慰便是,终于又回到了梅里彻斯吧。
艾拉和沃克斯小姐都十分伤心,一个失去了最亲爱的父亲,一个失去了一生中最爱的人。
而我呢?我惋惜落寞,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尽快赶去伦敦。
我是一天后动的身,那个时候我已经听到了公爵大人入狱的消息。我只是不断地祈祷着,希望他不要用牺牲自己来拯救他那同样忠于他的朋友。要是他能想到我,哪怕一点点,难道他还能忍心这样做吗?
我对他说“我会伤心,我会难过……因为你让我变成了寡妇。”
如果他还是执意那么做的,我想我不会成为寡妇了,因为,无论走到哪里,我愿意永远同他在一起。
到达伦敦的时候,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想要下雨却只能僵持着的样子,一如我的心情。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的米德尔顿公爵,不知道该如何见他一面。我去了伯爵府,那里的一切仍旧是没变。伊恩先生不愿意接见我,倒是伯爵大人出来问候了我几句。
“我怎么才能见到公爵大人?”我恳切地问他。
“夫人,您可以直接叫辆马车去伦敦东部的监狱。”伯爵大人说,“不过,那里可不是小姐夫人们愿意去的地方。您见了恐怕只有伤心,不瞒您说,公爵大人和加布里先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了。”
“连女王陛下也不能吗?她是如此的看重公爵大人……不可能……”
“绞刑的命令正是女王陛下亲自下的。”伯爵大人道。
“我要见伊恩先生。”我说,“我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究竟是怎样的证据,没有足够的证据,我绝对不相信。”
“这不是您相不相信的问题,夫人。”伯爵大人说,“天下所有的妻子都认为自己的丈夫无罪。”
“我想见伊恩先生。”我重申。
伯爵大人瞪了我一会,最后终于妥协了,他留下我,自己往里屋走了去。过了一会,我所等的人终于慢慢地走了出来。
伊恩先生看来气色不错,他的腿脚已经全好了,甚至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样子。他不敢看我,却是远远的捡了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真当见到了我想见的人,我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我想了一会,只说了一句:“最近,您过得怎样?”
“还不错。”对方回答。仅仅三个字,他又住了口,似乎半句也不想同我多讲的样子。
我抿嘴,觉得这样执意要见他确实有些冒昧,不过,我是的的确确很想知道这一切,沃克斯小姐说伊恩先生也是指责公爵大人的其中一个。
“如果,您今天是来指责我所做的事的话,夫人,那么,您尽管说吧。”伊恩先生突然说,“不过,我绝不会改变一点心意。”
“你明知道帕尔默没有罪的。”我说。
“不,恰恰相反,我认定他有罪。”伊恩先生面无表情地说着,“是他指使加布里放火,然后,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可是,他救过你一命。”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所要坚持的正义。”
“正义?”我哑然失笑,“这就是所谓的正义吗?我只看到一群所谓的绅士争先恐后的推卸责任去陷害一个无辜的人。”
“夫人,您被蒙住了眼睛。”伊恩先生道。
“不,被蒙住眼睛的是你们。”我吼道,“而且,是被你们自己蒙住了眼睛。”
“如果您坚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对方这样说。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指证公爵大人的证据。”我却偏偏不肯放弃。
“两个人的招供就是最好的证据。”对方不急不缓地说。
“这是什么逻辑?”我瞪住他,“你们想要把加布里屈打成招,而公爵大人为了救同伴不得不一人扛下罪名。”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夫人。”伊恩先生说,“如果他真的没有罪,为什么不试图为自己开脱呢?他可以为自己也为他的同伴洗脱罪名,而不是这样,面对着指责和罪证,不得不俯首承认。”
一时间我答不上话了,为什么?帕尔默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以不用牺牲自己,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加布里开脱这一切罪状的!如果加布里真的有罪,他也并不用一同陪葬的啊!我害怕再想下去……
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害怕自己被人说服,变得不相信他,不相信我的丈夫……而我是最应该相信他的一个。他对我说过,“可是,当我赶到的时候,四周已经燃起了大火。我什么都可以抛弃,可是一定要把你救出去。如果我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个可以活的话,我希望是你。”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加布里和公爵大人确实在教堂失火那时先后到达了那里。有一位宾客赶去教堂的时候,正遇上了加布里一个人在教堂外的树林里徘徊,而他却从没在教堂里现身过,他有很大的嫌疑。”伊恩先生这时却是不想停了。
嫌疑,只是嫌疑而已!我在心里叫道。
伊恩先生见我抿嘴不语,又道:“公爵大人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一定是有备而来,因为婚礼从未对他发出过邀请函。”
那是因为他想用假文书反对这一场婚礼!
“那么,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我说,“公爵大人甚至差点烧死在了教堂里。”
“因为这场婚礼让他丢尽了脸面。”伊恩先生不急不缓地分析,“有三种可能。第一种,他预料到了加布里可能纵火,所以,赶了过来,即便不是他主使,他也有连带的包庇罪和掩护罪。第二种,他是主谋,不过,却也不曾预料火势不可控制,一时间慌乱了,只得前去救人。第三种,他主导了这种大火,前去救人也不过是一种苦肉计,好摆脱嫌疑,如果加布里没被发现的话。”
“你所有的可能性都建立在加布里有罪的基础上。”我不服气地说,“可是,我想告诉你,如果我是公爵大人,我想要纵火扰乱这一场婚礼,也绝不会自己动手,也绝不会找会怀疑到我身上的加布里。”
“可是,他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伊恩先生说。
我知道无法这样说服他,也不愿意再废口舌了。至少在这一场对话中,我知道了议员们所说的证据是如何的薄弱,不过是在教堂外徘徊的人影和公爵大人适时到了火灾现场而已!而且,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得见,公爵大人是在救人!
唯一让我无法想明白的却是……公爵大人为什么不试图为自己辩白呢?
我向伊恩先生告了辞,便让马车掉头赶去东部的监狱。
我没有穿丧服,因为怕这样子会对公爵大人造成什么样的不吉利,我形式的换了件灰色的连衣裙。我想无论是关于梅里彻斯先生还是米德尔顿公爵的事,我现在都不可能有什么心情穿那些漂亮鲜艳的衣服的。一路上,我只想赶快见着了他,我要向他问清楚,为什么他不反抗不辩白,一刻也不能等。
东部的监狱满是潮湿和阴冷之气,我靠近的时候,不禁缩了缩身子,本就似有似无的日光就像在瞬间从我身边抽的一干二净了一样。
平日里在伦敦风光满面的公爵大人,如今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吗?我觉得我的心颤抖了起来。甚至到如今,我还是不了解公爵大人,他所做的这一切。他从来不愿意主动向我敞开心扉,那天晚上还热情地说要把自己的心敞开给我,可如今呢?偏偏就丢下了我,甚至都要求沃克斯小姐瞒住我,他根本什么都不想让我知道。
我给了看守的士兵一些钱,对他说我是来探亲的。
看守问我:“要见什么人?”
“帕尔默•米德尔顿公爵。”我说。
“噢……”对方点着头,审视了我一会,又说,“夫人,您还是快去吧,再过三天您恐怕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什么,三天?这么快!
难道议员们真的这么想尽快除掉他吗?
我根本不敢再多想,只是裹紧衣服往里走。我沿着监狱唯一的过道往里走,两边都是在铁栏里的犯人,我丝毫不敢大意,一个个地望过去,只希望能尽快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孔,只属于公爵大人的脸孔。
公爵大人那晚说:“今晚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尽管那晚不是最后一次见面,可我们的再次会面却将是在这样冰冷罪恶的监狱里。我的心情低落,但是,只要能让我望到那张脸,只有他,可以从这个谷底将我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