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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委托先生 ...

  •   周承只觉得无趣,盘算着道别,正欲开口。

      “公子,是否婚配?家中可有妾儿?”

      纪楚兰调整坐姿,饶有兴致的等着周承回答。

      “不…不曾婚配。我本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做主,也没有亲戚帮忙张罗。更没什么好出身,媒婆路过我家门口都绕着走的。”

      眼神游离,周承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莫名觉得脸有些热。

      纪楚兰听着并没有惊讶,能躲在屋顶上,虽然她肯相信周承一套说辞,但深夜不归家,满城的飞檐走壁,这怎么讲都不该是一个正常人的行为。所以听了没惊讶也没有笑,只保持着不会太让自己疲惫的神情。

      “楚兰还真是羡慕公子啊…没有牵挂,没有依赖,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哪像我……”

      没有说下去,纪楚兰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被子,和自己骨瘦如柴的手。

      “你…是惦记你父母吧?我方才看…看到…好像很痛苦啊…虽然我从没见过我父母,但是我曾经有过一个师父。他老人家走的时候,也曾说过不放心我,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小,现在也不太记得那时什么感觉了。”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周承只有一脸迷惑。从小被师父抱回家,教他轻功,临走前白天还好好的吃了午饭,只不过下午交代了几句,晚上就静悄悄的走了。这么多年,他不愿意想起师父,只有祭日和一年中几个大日子,给烧烧纸,说两句话而已。

      “周公子说的没有错。我还不曾孝敬过父母,就身染恶疾,卧床不起,为我操心费力,他们年纪也大了…我还真真是不孝啊。这两年来也想过一死了之,但是被发现了。”

      纪楚兰声音微弱,又有些颤抖,只是转过头看着周承。

      “再也不敢随便寻死了,真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都年近六旬,趴在我床头痛哭失声…连发病时万箭穿胸都没有这么痛…痛得我面对不了…周公子,你能懂么?”

      讲到动容时,纪楚兰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可是周承正面对着她,却不知能说些什么,因为此刻的纪楚兰,消瘦颧骨上滑落的眼泪,满脸的绝望,那是周承从未见过的,一个女子的哭泣模样。

      不该是如此吧?自己曾经看见过春兰姐姐哭,梨花点雨,泫然欲泣,时不时瞄着眼前的达官显贵,讲述着自己悲惨的前半生,有多少迫不得已,对那个买单的有钱人是怎样的痴情。最后那个客人就抱住了春兰,后来如何,却并不知道。可此刻的周承,手足无措,那样的一个病人,消瘦到了一定程度,看起来并不漂亮,面颊凹陷,下巴尖得好似就覆着一层皮,被病痛折磨的惨白模样,此刻又沾染泪水,悲恸之情让人无法面对。

      “会好的,纪小姐你不要太过悲伤,你这样…我不知该说什么了。”

      紧紧的拧着眉头,周承烦乱得很,走也不是,扔她一个人在这里掉眼泪也不是,好似是他害人伤心。

      看着周承眼里的纠结,纪楚兰才反应过来,收了目光,拿了手帕拭去了泪水。

      “真是…让周公子见笑了,还望公子不要介意,我从不敢在娘亲面前这样,失态了…”

      表情平静了下来,房间又开始安静,周承只想赶紧逃离,索性站起身来。

      “今晚打扰了,周承在此拜别纪小姐,失礼与冒犯,还希望小姐海涵,小姐好好养病,周某……告辞。”

      拱了下手,周承转身奔着窗户就走。刚踏上窗台,却听见纪楚兰喊了他一声。

      “周公子!有空可否…再来与我说说话?”

      满眼的期许,纪楚兰伸着颈,目光如炬的看着周承的背影。

      “………好,纪小姐好好休息,告辞。”

      说罢,脚尖轻点,只剩衣服细微的破空声,残影消失在了月色里。

      望着周承离去,纪楚兰心里又开始变得平静。虽然内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是其中又有什么有力的存在,一声声敲打着,又捕捉不到,唯有闭眼时,周承的样子清晰的出现在了心头,被纪楚兰深深的烙印在了心里。这便是她这些年,除了大夫外,见过的唯一一个男子。

      没再停留,周承选择回家。鬼魅一般的身影轻飘飘的回到了院外,掏出钥匙打开锁,进门后又在里面闩好门,转身回了房间,恐怖的睡意让周承无法思考,躺下不消片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另一方一样头疼的还有徐礼。

      娇纵了十几年的妹妹,从未与谁服过软,从未低过头,今日见到沫儿可怜的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这震撼甚至超过了她窝藏罪犯。而自己,却完全没有头绪,不能与爹娘讲,不能不管妹妹,这迟早是要出事,只能努力找出路,为了救妹妹,也为了整个徐家的安危。

      走了许久,河水静静流淌的声音和鞋子摩挲路边青草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徐礼也不知为何,竟然绕到了学堂门口。

      愣了一会,徐礼苦笑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听见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

      “礼儿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站着,可是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穿平时穿的青色长衫,唯有内里子的白色衬衣,松松垮垮的系着,没有折扇,披散着头发,一副慵懒模样,手里扶着门框,全然不是那个昔日里的那个俊雅闲逸,却又颇有威严的许先生。

      “我……学生只是路过这里,只是路过,扰了您的休息,实在是抱歉,这就告退,这就……”

      “徐礼。”

      不等低着头的徐礼说完,许先生一句打断了他。而叫他不再是平日里的礼儿,而是连名带姓的称呼。

      “可是有什么为难事?魂不守舍,能否跟我说说?”

      徐礼本就心下乱作一团,找不到一点出口,听闻先生的话,不等满腔的惆怅倾诉出来,却憋得脸色通红,五官都扭曲了,直勾勾的盯着先生,却不知道如何张开嘴。

      果真有事。

      不等站在台阶下的人回复,许先生一步上前,将手轻轻搭在了徐礼的背上,半推半架的将人带到了后堂的书房。

      茶还温,徐礼却没有心思喝,只是蹙着眉抿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许先生看着只觉得少见,却也耐着性子问。

      “礼儿,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么?”

      “是……是沫儿。因为一个人,现在很难办。正好这个人也是您教过的学生…”

      “哦?可是白殊玉?”

      不待喝上一口,许先生抬头看着徐礼,等着他说下去。

      “正是。白家被定罪,年纪尚小的白殊玉被送进青楼卖为官奴,沫儿她…沫儿她偷偷把白殊玉救了出来藏在家里…我也没有对策,我…”

      许先生眼睛一抬,心下思忖。想来自己极少听这宁城之中的八卦,向来喜好清净,无事都不会出门,而这白府抄家之事却闹得这附近人尽皆知,官兵的动静大到他想不知道都难。

      “你的意思是,沫儿窝藏罪犯,而你担忧着你们家和沫儿的安全,是么?”

      “是。沫儿今日跪下求我,让我帮白殊玉想一条出路。她们两个一同读了几年的书,沫儿自是不愿意她沦落到这步田地,才将人偷出来,却不知接下去该如何安排。先生!”

      猛的抬头,徐礼眼里的焦虑与愁苦一并迸发出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却是想恳求许先生。

      “先生…白殊玉这个孩子人很好,况且也是您的学生,先生若有什么路子,可否帮一帮,也算是学生的问题,求您……”

      没有什么波澜,拢了拢头发,许先生不似白天的端庄坐姿,斜靠着桌子边,将一侧手肘支在的桌面,点着一根指头正按在太阳穴上,思考着有没有什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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