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四章 结识殊玉 ...
-
吃罢晚饭，沫儿回了房间，让人端走了桌上的杂物，掏出了白天先生让抄的书，摊开笔墨纸砚，点着蜡烛继续抄写。因白天被先生训，自己的字迹不好看，又对不齐，这次沫儿小心翼翼的反复的写一个字，写到手不抖，能连续写出差不多一样的字时，再写下一个。
三个时辰，蜡烛换了又换，一次次停下笔来缓解肩膀的酸痛，小小的手，早已因为拿着笔而痉挛不灵活了。烛光映在一对黑黑的又明亮的眼珠上，影子在上面跳跃，轻快的抖动。沫儿也困得不行，但还是坚持着，终于不像刚写时那样，总算有了些样子，赶紧收拾了一下回床上睡觉。
次日，沫儿早早的起来，洗漱吃早饭，快出门的时候柳家主仆二人已经等在前厅，出了门马管家与柳家人默默地走在了两个小主子的后面，远远的跟着。
刚走进私塾，就是熟悉的画面，许先生还是照例在喂这些黄黄的小绒团。只不过在问候的时候点了点头，没有看两个人。而柳清禅放下包就围在了孩子之间，看这些小鸡吃着小米。沫儿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等着外头的先生回来开始上课。
仿佛是没睡好，沫儿只觉得没什么精神，恹恹的，发了会呆。上课之后，先生让她继续抄书，沫儿就默默地抄着，虽然听着别的孩子跟先生一起读诗书，会分神，可还是努力的定神抄写。殊不知，她在一侧抄写着，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儿偷偷瞄着她。
一双眸子大大的，端着书，遮着脸，时不时偷看，目光好奇又灵动。
沫儿只觉得不是很自在，有种被人看着的感觉，微微抬头，恰好撞上了偷瞄她的一双眼睛。
好生漂亮啊…沫儿只觉得这眼睛好像会说话，虽然只是一眼，就缩回了书后，但是那种灼灼的感觉，让沫儿感觉新奇。没一会，这双眼睛又从书后探了出来，看着沫儿也盯着自己，很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许先生注意到这边的小动作，停下了念书，转过头问。
“琴埋，怎么了，殊玉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冷不丁被先生发现，琴埋有些手足无措，还未落笔，墨却滴下了一滴。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傍晚放学，你且留在这里打扫吧。别再走神了。”
先生又重新端起了书，一字一句的带着孩子们读了起来。而那边殊玉见琴埋因为自己挨罚，自责不已，更没心思读书，一心想着等放课了一起帮她打扫，心里忐忑了半天。
沫儿没有埋怨先生，只不过是自己肩膀又开始难受了，略放下了笔，扭动一下肩膀又拿起来。反观今天，写的美观多了，不是昨天那种自己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字的样子了。稳了稳笔，继续抄写。
……
傍晚先生照常留下了沫儿，柳清禅陪着，又多了个揣了一肚子愧疚的殊玉。三人身高差不多，就那样站一排。沫儿拿着抄完的纸，递给先生，低着头等着先生训诫。
可没等来训诫，许先生却轻笑了起来，放下纸问沫儿。
“你昨夜写到了什么时辰？昨天放课前写的字与今天早晨写的就不同，这最上面一张是最后写的，又与今早的不同。昨天可是努力练习了？”
“昨夜写到了…子时…后来实在太困，就…”
沫儿有些不自在，这先生笑起来明明那么想让人亲近，可是所有的学生都对他又敬又怕。
身旁的柳清禅和殊玉双双抬头，盯着沫儿，只觉得沫儿好像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哪有谁能枯燥的抄书抄到子时的，怕是亥时就都睡的不省人事了吧。
“哦？怪不得怪不得…好！进步很大，以后继续努力吧。去打扫吧。”
说罢，先生收起扇子转身出去，只剩目光灼灼的殊玉和一脸担忧的柳清禅看着沫儿。
“你…我该叫你沫儿吧？今天真是太抱歉了，若不是我盯着你，你也不会被先生罚扫除。这样，我帮你一起打扫，你别生气啊…”
殊玉眨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看着沫儿，一脸歉意，反而是沫儿有点儿发愣，本就是自己走神，怎的就怪她了？还帮自己打扫？
没等沫儿说话，殊玉自顾自的找了扫帚，开始扫了起来。沫儿只好又找了一把，而柳清禅端来了簸箕，三个小人一齐打扫了起来。
门外许先生拎着水壶，嘴角笑意却没有消失过，那是一种不同于平日里礼貌的笑，而是一种觉得有趣，觉得发现了什么的笑。是啊，多有趣的一个小家伙，才十岁，就会这么努力，还是个女孩…若是个男孩，以后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吧…
屋内，三人忙活着打扫完，终于开始收拾东西。只是殊玉还苦着脸，小嘴巴抿的特别紧，有什么都挂在了脸上。沫儿看着她，心想着这个女孩会不会是因为在家里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而不适应呢？
“殊玉，你怎么了。不舒服？”
歪着头看着殊玉，沫儿觉得自己总是该关心一下她。
“沫儿…你有没有怪我？你能不能原谅我？”
沫儿心里有奇怪的感觉，很好笑的是，明明是她的问题，殊玉非要揽到身上。
“没有没有。本身就是我的不对，先生罚我是应该的。反倒是你帮我打扫，我该感谢你的。”
一听此话，殊玉的眼睛睁得更圆了，闪烁着欢快明亮的光，嘴也咧开笑了起来，开心的上前拉住沫儿的手。
“沫儿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怪我对吧？好开心啊！”
笑声在这个女孩子口中传来，柳清禅也在殊玉身后抿着嘴笑，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殊玉紧跟着又问。
“沫儿沫儿，你说你昨夜练习到子时，你怎么坚持的啊！我到了戌时就不行了，有一次跟爹爹下棋下太晚，我是趴在棋盘上睡着了呢。你好厉害啊沫儿…”
柳清禅也想问沫儿，明明白天抄了一天的书，回家的时候痛的要哭了，怎么晚上还可以坚持下去。
“我就是感觉我能抄下去，能坚持下来，明天一定会跟今天不同。我不想让先生继续训/诫我，我想听先生…说我努力了，说我有进步…”
越说，沫儿的声音越小。其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恰恰是因为不知道，不知道努力之后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所以她只是想试试。
“……”
殊玉并不能完全听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很佩服沫儿。柳清禅心下也是佩服的，他想象不到那个曾经因为耍了他而哈哈大笑的沫儿，如今会像个小大人一样，说一些不是很懂的话，却可以为了练字如此努力。
第二天放课，又一次回家回的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