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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拨弄一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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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冬来，私塾里的孩子一个个换上了棉袄，小小的袍子包裹着，有些臃肿，脖子上围着的是毛茸茸的貂皮，或者有的给围着狐狸毛皮，进了屋子就摘了下来。这些锦缎一身的少爷小姐，仍旧恭恭敬敬的坐在学堂里，周围是点着的的碳炉子，暖洋洋的根本就不觉得外面是风雪肆虐的恶劣天气。
这一日，许先生看外头雪下的挺大，便突然想要弹琴。见先生要弹琴，孩子们一个个坐直了身子，放下了书，就等着先生搬琴来，又点了一支香，净了手开始谈。
琴音缈缈，香气就缭绕在先生周围，外面是簌簌的落雪声，其他的，再没有别的。
那是一种能引人入境的琴音，能让人安下心神的力量，仿佛穿透身体，直接轻柔的按在了心里头。整个屋子的孩子，都沉浸在先生的琴音里，而坐在后排的柳清禅，微张着嘴，听得痴了，认真感受着拨弄着心灵力量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变得缥缈了，整个人，只剩下了听觉。
一曲罢，先生笑了笑，问。
“谁能告诉我，感受到了什么吗？”
目光温和的看着这群孩子，先生也不着急，就咽口茶，等着有人发言。
还没回过神的柳清禅被先生一问，愣了一下，不自主站了起来。
“先生…我只觉得像是夜里…一个人在赏花。但是好像又不像夏天那样繁花似锦，有得可赏。可如果是冬天，那可以赏的花就只有梅花。今天下雪，感觉像是雪夜里一个人去看梅花，先生我…我猜的不知…”
许先生只是目光温柔的看着柳清禅，嘴角笑意更浓了。这个答案，他甚是满意。
“这曲子，正是有一年我在北乔山，赶上下雪，恰巧梅花竞相开放，我一个人趁着夜色去了梅园，有感而作，曲子就叫，雪夜弄梅曲。”
听了先生的解释，柳清禅心里一下子雀跃了起来，被先生夸赞是很难得的，晚上一定告诉娘亲，让她高兴高兴。
坐在旁边的沫儿，暗暗替柳清禅高兴，因为在她耳里，这曲子配合着雪花的声音，只让她觉得略微有些悲伤。
“柳清禅，你可愿学这首曲子？或者是说，跟我学弹琴？”
许先生远远的看着，就等着他回答。而听到先生这样问他，柳清禅只觉得脑子里一阵轰鸣，喜悦之情无法掩饰，眼睛里放出了明亮的神采，嘴角扬的很高，开心得赶紧回答。
“是！先生，我要学！多谢先生！”
“明天记得带琴来。好了，休息一会，一刻钟之后继续上课。”
许先生收起了琴，小心的套好了一个布罩，将琴拿了回去。堂内，柳清禅还没褪去笑意，微微喘着气，只坐在凳子上笑。身旁的沫儿点了点他的胳膊，偷偷说了一句。
“你学会了记得弹给我听啊。”
沫儿脸上也是一脸笑意，而前面转过头的殊玉也笑道。
“别忘了还有我，小清禅。”
平日里混得熟了，殊玉喜欢叫他小清禅，而沫儿和柳清禅就叫她小玉儿。这样的昵称，别人不曾叫过。
“我学会了也要给我娘弹，她平日里拜佛念经，应该喜欢这类风雅之事，真想让娘亲也高兴高兴。”
一边暗自叨咕着，一边心里想着回家得让爹爹给买琴，还要买把好些的。竟有些迫不及待到明天。
晚上雪大，各家都抬了轿子，与先生道别，沫儿不怎么想回家。因为爹爹又出门了，算来已有五日了。而哥哥距离上次回家也有两个多月，每天家里就只有自己和二夫人，马管家，几个小丫鬟，别的再看不见谁了。她向来嫌麻烦，吃过了晚饭便钻回屋子去，时而读书，时而发呆，发呆时自己也不知道想的是些什么。
本是江南，冬天雪很少，怎的今年就如此大，天也冷的厉害，沫儿熬着寒冷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
那边的柳清禅，不等掸落身上的几朵雪花，就急忙忙跑进去，开始找他爹爹。本想骂他两句的柳老爷，看他一脸的喜色，竟也没说什么，只问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开心。
“爹爹，我们先生说，明天要教我抚琴，爹爹给我买一把好琴吧！先生可是只教我一人呢！”
柳清禅就抬着头，等着回应，雀跃的心情怎么也按捺不住。
“好儿子！我就说我儿子有出息！爹这就给你安排！”
柳老爷也高兴，索性晚上就与这母子俩一起吃了顿晚饭。柳清禅的母亲也很高兴，只觉着弹琴这等风雅，可以修身养性，还叮嘱孩子要认真跟先生学。
柳清禅也暗下决心，一定会好好跟着先生学。他以前不知自己对音律这样有兴趣，想来也是因为不曾听见过先生弹的这样好的琴音吧。
雪还在下，第二日甚是难行，许先生差人给各家送信，说今日休课一天，明日雪会停，明日再继续上课。
柳清禅听闻下人如是禀报，抱着新琴的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依旧吩咐人备轿，继续抱着琴要出去。
“许先生都说了今日不必去，你还是等明天吧。”
柳老爷拦了一句，却没有拦住。只听得门外的柳清禅说道。
“先生说今天便是今天，只不过下了些雪，又不是下刀子，怎能阻挡得了我。若因这点困难就耽误，我怕是学什么都不成了。爹爹不必担忧。”
声音渐行渐远，柳清禅已然坐着轿子往大门外走。
另一边，沫儿刚巧收拾完了东西，听闻今天休课，一时竟不知该干什么。想起了爹爹给她的两箱子玩意儿，想打开拿些什么，但是却因没人陪着她玩儿，又很快的放课回去，叫了马管家，要去学堂。
“大小姐，外头雪还没停，先生说明天才开课，您今天去也没课听啊。”
“不碍事的，就当出去转一圈也好，若先生开门了我就去，不开门我就回来。”
看沫儿执着，马管家只能吩咐下去备轿，而他举着伞跟在轿子的一旁，往学堂的方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