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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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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道,似乎带有安神的效用。
姜寒鼻端嗅着似有若无的香气,再翻身时,嗅到的便是苏纤柔身上的味道,同样是很淡的清香,丝毫不让人生腻。
两种味道相互纠缠,时刻萦绕在他的鼻端,姜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哪种味道更浓些,他睁大眼睛,适应了好一阵儿,才在黑暗中瞥见身旁人影的轮廓。
许是用膳后偷偷服过醒神丹的原因,现在的他毫无睡意,意识比上朝的时候还要清醒数倍。
他几乎能清晰的感觉到,皇后呼吸间的平稳起伏,还在枕头边摸到了好几根扎人的长发——那肯定不是他的头发,是苏氏的!
除却大婚当夜的荒唐,姜寒还是头一次跟人睡在一张榻上,哪怕这张榻很大,足够宽敞,但他仍觉得有些挤。
好像一不留神,两个人就要滚到一块儿去的那种挤。
姜寒轻轻地往外挪了一寸,拢紧身上的锦被,最后好奇的看了一眼睡着的苏纤柔,在黑暗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苏氏果然没碰他!
姜寒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失望,他不敢相信苏氏这么快就怀有身孕,更不想觉得是自己失去了魅力,才让皇后对他无动于衷。
从先太子,也就是他二哥死去那日时,姜寒就知道,他日后定然会娶苏家那位小千金,这是他身为皇子无可推卸的责任。
苏家手握朝中大半兵权,苏老将军又身体有恙,当时的苏景辉奉命出征,子承父业,挑起了西北的大梁,谁都没想到四年过去,苏景辉能平定西北,促成边境友邻和睦。
苏家父子为大周江山所做的一切,皇室不可能抹灭,先帝更是早早定下苏氏嫡女为太子妃,太子可以换,但太子妃只能有一个。
姜寒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更不喜欢世家养出来那些如出一辙、矫揉造作的贵女,婚事一拖再拖,直到三年孝满,苏景辉班师回朝,才不得不册封苏氏为后。
这桩婚事让所有人都很满意,太后、文武百官、先帝甚至于苏老将军,可唯独从未有人考虑过他的想法。
在所有人眼中,他平白捡了一个皇位,还得到家族强大貌美如花的妻子,简直是踩了狗屎运。
姜寒想起婚后的这段时日,又忍不住幽幽的叹了口气,侧过身去。
愁啊,实在愁啊!
苏纤柔睁开眼又闭上,在听到第三声叹息时,没忍住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吃痛的姜寒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常休一脸紧张在房门外问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姜寒生怕常休推门进来,让所有奴才看到他现在的惨状,连忙喊道:“朕没事儿,都退下,不许进来!”
苏纤柔面无表情的点了灯,踩着睡鞋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神色冷淡:“皇上若是睡不着,不如起来练练。”
姜寒气得磨牙,但想起如今的处境,只能忍下怒火,黑着脸道:“朕睡得着,皇后,你真是越发放肆了,朕明日还要上早朝,没空陪你无理取闹!”
苏纤柔微微眯起眼睛,沉默,转身往香炉中又添了些香料。
这是舒晴帮她调制的香料,适量可以助眠,过量会致人昏睡,但这些香料对于浅眠多年的她而言,效用已经甚微。
灯光熄灭,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姜寒气势汹汹的捏着锦被,牢牢霸占住半张榻,他今儿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张榻上,谁都别想把他撵走。
大晚上被一个女人,还是自己的女人赶出去睡,他姜寒可丢不起这张脸!
今天晚上且忍着,等明日,他一定要给苏氏一个教训!
姜寒心里乱糟糟的,鼻端的香味越来越浓,泛着些许说不出的甜腻,他的脑袋越来越沉,意识也渐渐消失……
半夜时分,姜寒恍惚间听到些许水声,鼻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药味,几乎遮掩了原本的熏香。
他猛地睁开眼,明亮的碧鲛纱灯刺得他愣了下,接着他便发现旁边的被子空了,屏风后传来轻微的水声。
是谁?皇后吗?!
姜寒轻手轻脚的靠近屏风,嗅着越来越浓郁的药材味道,他没忍住蹙紧了眉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是药浴。
可是好端端的,皇后为什么会大半夜泡药浴?
姜寒心生古怪,又不好闯入戳破,只能转身又回到榻上,想了想,他往嘴里又丢了一颗醒神丹。
盏茶后,他听到脚步声靠近,连忙闭上眼睡去,假装什么都不知晓,他要看看苏纤柔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谁知等光亮淡去,姜寒只觉得胸前一亮,锦被被人掀开,灼热又带着些许薄茧的手指从他的脸庞上划过,最终落在他的脖颈上。
她的玉指修长纤细,微微用力时姜寒甚至能感受到指节的凹凸,直把他惊出一身冷汗,他伸手精准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厉声低喝道:
“皇后,你想干什么?”
窗外微凉的月光洒进房中,透过纱质的床幔,叫他能隐约看清苏纤柔的侧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洁美丽,却叫他遍体生寒。
苏纤柔俯身靠近,沐浴后的水汽夹杂着残留的药香,瞬间侵满他的鼻腔,姜寒目光微冷,耳畔却传来一声极低的笑声。
脖颈间的手指轻轻捻过,所经之处,必惊起身下人的一阵颤栗。
姜寒莫名有些羞恼,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位置似乎反了,明明他才应该是宠幸美人,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帝王,现在却只能被动的承受着撩拨。
还没等他反攻,苏纤柔手臂稍稍用力,半披在身上的袍子坠下,露出光滑细腻的肌肤,只轻轻一带,两人便滚进了床榻深处,姜寒甚至顾不上躲避,耳畔便被热气裹拥,叫他止不住心神颤栗:
“皇上以为,臣妾想做什么?”
姜寒何尝不知道苏纤柔想对他做什么,但他不想稀里糊涂又被动的做,更何况是以如此狼狈的姿态。
不行,坚决不行!
他稳住情绪,咽了下口水,干巴巴地绷起脸,努力让青涩稚嫩的脸庞显现出威严:“皇后,朕、朕,乏了……明日还要上早朝呢,别,别胡闹……”
姜寒说着边用手抵开苏纤柔,不料苏纤柔揽在他脖颈上的手臂并未撒开,他恰好触碰到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哪怕月光很暗,并不能看清全貌,他也能猜到那是什么。
一瞬间,脸颊滚烫,连呼吸都有些费力。
姜寒脑子里完全成了一团浆糊,身体僵硬得不行,他并非不懂男女之事,但后宫里唯一的庶妃古板木讷,叫人不喜,哪比得上皇后活色生香的引诱。
成、成何体统!
心神失守的姜寒自然没能注意到苏纤柔眼底掠过的笑意,等脖颈间那片细腻的肌肤离开,他才缓缓回过神,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怅然若失。
如果皇后坚持,他好像也不是不行。
姜寒心里乱糟糟的,脑海中被废料填满,直到身体覆上锦被,怀里多了一颗脑袋,柔顺的长发扎得他脖子发痒,他才恍惚意识到什么。
皇后,皇后她,她怎么突然钻她怀里来了,还贴得这么近……
姜寒咽了下口水,身体依旧僵硬着,佯装淡定道:“皇后,你、你怎么离朕这么近,不热吗?”
苏纤柔闭着眼,一只手突然搭在姜寒胸前,搞得姜寒身子又是一僵,连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委实觉得皇后今日太过放肆,或许打心眼儿里就没把他当成皇帝对待。
但这种相处方式,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只要她别再折腾人就好。
“不热,皇上不是乏了吗?”苏纤柔敷衍道,“快睡吧,明儿还要上早朝呢,臣妾保证不闹你。”
一个不懂鱼水之欢的愣头青,逗弄起来倒是有意思,可真发生点儿什么,就没那么美妙了。
姜寒偷偷瞄了眼怀里睡去的苏纤柔,僵硬的身体缓缓松弛,但被枕着的手臂却一动不敢动,他觉得吵醒苏纤柔的后果会很严重,一脚踹下床都是轻的。
只是美人在怀,馨香浸入鼻端,想睡着可没那么容易,姜寒躺在榻上数了大半夜的狗子,黎明前才有了些许睡意。
刚好该准备上早朝了。
听到外面常休的唤声,姜寒试图把酸痛麻木的手臂抽出来,但他刚动,苏纤柔便睁开了眼,清亮水润的黑眸中露出些许茫然。
姜寒理直气壮的从榻上爬起来,指责道:“皇后,可不是朕吵醒你,是你离朕太近了,朕可是要去上早……”
声音戛然而止,姜寒盯着半露的香肩,连忙转过身去,耳尖悄然漫上了一层粉。
苏纤柔漫不经心的披上中衣,淡淡道:“皇上还不去上早朝吗?”
“……朕自是要去!”姜寒轻哼一声,匆忙披上外袍,连早膳都没顾得上用,便大步离开了坤宁宫。
经昨儿一晚上的折腾,他倒是越发看不清皇后了。
京城传言苏家那位小千金温柔良善,极为贤淑,可昨晚苏氏嫌他折腾,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但说她心狠手辣图谋不轨,昨晚抱了他一夜,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姜寒时而蹙眉,时而偷笑,时而咬牙切齿,脸色变幻之快直把早朝上的文武百官看得头皮发麻,正奏报的钦天监少监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文武百官全都垂着头,哑然失声。
姜寒听朝下倏然安静,又见少监跪倒在地,下意识道:“皇后平身吧。”
文武百官:???
一天天的,他们皇上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