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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霸道捕头的小娇夫(四) ...

  •   鸳鸯枕原是新婚夫妻用的对枕,做成鸳鸯相偎的模样,寓意美满姻缘、恩爱一世。
      可在王府,这枕头的象征意义早已荡然无存。
      府中风气淫|乱不堪,无论是王公、王霖还是家中姑娘、夫人,均是男女不忌,甚至同床共枕者夜夜不同。
      这出戏以《鸳鸯枕》为名,分明是一场赤裸裸的讽刺。

      王府之乱,早在王公年轻时便已埋下伏笔。
      话说这王公原是邕州人士,出身大户,幼时读书识字,家道中落后便随父母经商。
      十八岁那年,他上京赶考,途经荷塘时救起一名落水小娘子。
      未曾想这小娘子竟是汴京一富商最宠的小女儿,二人一见钟情,不久便结为连理。
      本该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谁知王公娶妻后便沉溺房事,荒废学业,考试屡屡落榜。
      于是他干脆随岳丈从商,没想到竟天赋异禀,在商场上运筹帷幄,几年后便独当一面,直至成为汴京有名的王员外。

      王公的发家史堪称传奇,但也埋下了王家日后混乱的根基。
      作为一个自小接触商场的精明之人,他对金银极度执迷,从不愿意在任何事情上吃亏,哪怕是在家族内部。
      他一方面在汴京站稳脚跟,一方面疯狂扩张商行势力,凡事以利益为先,家中妻妾子女也不过是一种交换筹码。
      表面上,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精于算计,然而王家的家风早已腐烂不堪。
      王公在正室诞下一子一女后,又纳两妾,添了几双儿女。
      可这王公风流成性,在邕州时便对府中养娘、厮儿们动手动脚,成家后更是变本加厉,毫无顾忌。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嫡子王霖耳濡目染,被养得嚣张跋扈,一等下流,简直青出于蓝。
      而庶子王霏却在这种环境下出落得知书达理,性情温雅,经商也颇有天赋。
      王公原想让王霏入仕,王霖继承家业,可惜王霖目不识丁,对经商一窍不通。
      最后只得花钱买了进士出身,又捐了个闲职,成日价只知花天酒地,银钱挥霍无度。
      然而家业总需有人打理,王夫人却不愿将权力交给庶子王霏,便只许他在铺子里做事,却不授实权,甚至不让他考科举。
      不仅如此,王夫人还百般欺辱王霏之母柳二娘。
      柳二娘本是京城名妓,才色俱佳,只是性情清冷,因得王公宠爱而入府。
      可随着王夫人年岁渐长,手段愈发狠辣。
      传闻王公曾有意改立嫡子,王夫人便对母子二人更加严防死守,处处刁难。

      游稚听得啧啧称奇,王家的腌臜事比戏文还要精彩,他几次想嗑瓜子喝茶,奈何人设限制,只能正襟危坐,耐着性子继续听,并不停整理线索。
      王霖的妻子是他最先怀疑的对象。
      动机显而易见——受不了丈夫夜夜不归,还在外头风流。
      但转念一想,古时男人拈花惹草实在太寻常不过。
      王霖虽不爱她,却也未亏待她过,她即便心生怨怼,也不至于谋害亲夫。
      毕竟她还有个十岁的儿子,王霖死了,对她母子来说未必是好事。
      相比之下,柳二娘母子的嫌疑更大。
      只要有王霖在,王霏便永无出头之日。
      而柳二娘受尽欺凌,母子二人若想翻身,王霖之死是可以一朝翻盘的捷径。
      更离谱的是,游稚的记忆里多出一段无意间听到楼中小唱们窃窃私语的场景,说是王霏与王霖的妻子私下情投意合。
      这事虽无实据,但如果是真的,以王霖的性格,倒也不见得会如何计较,可要是传扬出去,对王家名声毕竟有损。
      另外,王府还有个耐人寻味的人物——王公的小妾,她本是王霏的养娘。
      王公当年原计划将她作为王霏的通房丫头,伺候妥当再娶作妾室。
      可这小妾虽非国色天香,却生得温婉柔媚,说得一口吴侬软语,娇滴滴的甚是勾人。
      王霏对她厌恶至极,王公却眉来眼去的,十分宠爱她。

      “原著里写了这么多王家的破事?”游稚最讨厌宫斗、宅斗剧情,没一会儿就听得头疼。
      “书里倒是没有写这么多细节,但设定上确实是这样的。”168号淡淡道。
      游稚将身体交给系统操控,让它按着剧本自动回应,他则在脑内继续分析。
      “就算这三奶奶真的和府里的厮儿们不清不楚,她又何必杀王霖?”
      168号答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不知道。”
      “……”游稚翻了个白眼。
      “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个消息——王霖的亲妹妹,竟然是王夫人与管家所生。”168号意味深长地补充。
      游稚差点被呛到:“这王府里怎么就没个正常人?”
      “表面夫妻,各玩各的。”168号不以为然,“人类真是奇怪。”
      “才不是!”游稚反驳,“这是小说!是假的!现实世界里才没几个正常人会这么干!”
      168号冷哼:“古今中外,这种事还少见吗?我倒是觉得,你们人类除了沉迷情欲,就没别的追求了。”
      游稚气急败坏:“我还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别跟我聊这些乱七八糟的!”
      168号轻笑:“呵,别怪我没提醒你,没多久你就要被……”
      它话音一顿,像是意识到什么,立刻改口:“差点被你绕进去。”
      游稚狐疑:“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168号闭麦,装死。
      游稚:“……”
      他越想越气,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练散打的欲望。

      这个任务世界目前的剧情,虽然都是围绕着命案展开,但整体仍算规矩,几乎让他忘了这是一本男欢男爱的小说。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没想过谈恋爱这回事。
      在现实世界里,他的愿望一直很单纯——赚钱、填饱肚子。
      以前打工的时候,他最大的忧虑是如何维持生计。
      等到出道后,生活条件虽比普通人好上太多,但早年的困苦经历依旧让他习惯性地囤积食物、存钱,总觉得有备无患才心安。
      突然告诉他不久后他会和程澍谈上一场恋爱,哪怕是在任务世界里,也足够让他惴惴不安起来。

      这边程澍话锋一转,说完王家的事,语气意味不明道:“听闻游公子为李捕快奏琴、斟酒,真真羡煞旁人。”
      游稚刚端起茶盏,指尖微微一抖,差点将茶洒出来。
      他从脸颊到耳根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他连忙调整情绪,压下莫名的心跳加速,按系统预设的人设回应道:“我正要吩咐小童端些吃食上来,答谢程捕头昨日出手相助,还请程捕头赏脸。”
      程澍淡淡一笑应了下来,倒也不再客套。
      趁游稚与小童交代事情的间隙,他轻声吩咐李捕快退下,随即在游稚回来前,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
      等游稚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医药箱,里面装着治疗跌打损伤的外用药。
      游稚让程澍坐下,随即取出金创药和棉花,准备替他处理伤口。

      最困难的那几年,他连垃圾都捡过,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包扎、搽药这些事,他再熟悉不过。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动手,竟是在这个无比真实的幻想世界里。
      他轻轻沾取药粉,小心翼翼地扑在程澍眉骨的伤疤上。
      虽然已经结痂,但明显能看出伤口不小,几乎生生削去眉峰的一窄条,使得原本凌厉的五官添了几分桀骜之气。
      偏偏程澍生得俊朗,即便受伤,仍旧风姿不减,甚至更添一分狠戾与野性。
      游稚涂得很小心,可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裂开了一丝缝隙,渗出些许血珠。
      他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抹。
      “疼吗?”
      没想到,程澍竟然直接抓住了游稚的手。
      游稚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低头,竟将那只沾着血的食指含进嘴里,轻轻舔去血珠。
      游稚的大脑瞬间宕机。
      他瞪大眼睛,嘴角抽搐,身体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程澍似乎很满意他的表情,松开他的手,低声道:“冒犯了。”
      语气平静自然,好像刚才那个举动,不过是吃饭睡觉一般的寻常事。

      游稚回过神来,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立刻在脑海中疯狂呼叫168号。
      “粉肠!粉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程澍哥为什么要舔我的手?!多不卫生啊!”
      168号模拟了喷水的声音:“噗——你这孩子缺心眼啊,刚才那一幕的重点是这个吗?”
      “当然是这个!他刚才含住我的手指了啊!”游稚快疯了,“而且……”
      他猛地顿住,脸色变得铁青。
      他忽然想起,下午时因为一直待在房里,找不到洗手的地方,所以——
      “我上完厕所没洗手啊啊啊!”
      168号沉默三秒,然后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稚:“……”
      他现在只担心,程澍会不会因此闹肚子。

      游稚愣愣地盯着程澍,后者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对刚才的举动毫不在意。
      他随意地擦去脸上的血迹,手法娴熟,显然早已习惯这种伤疤。
      “游公子可是嫌弃我?”程澍忽然低笑。
      游稚嘴角一抽,心想:这个作者非要在这种时候发糖吗?这也太不卫生了!

      然而剧本没给他选择的余地,他只能强行挤出一句:“程捕头行事果然与旁人不同。”
      程澍挑眉,语调似笑非笑:“如何不同?”
      游稚深吸一口气,脑子里迅速组织措辞:“旁人若受伤,定是让大夫或仆役处置,程捕头却是置之不理。”
      程澍勾唇,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
      他抬手轻轻拨开游稚耳边的一缕发丝,语气意味不明:“游公子这是关心我?”
      游稚背后猛地升起一股酥麻的感觉,宛如一只被盯上的猎物。

      正思考着这破AI怎么还不开始引导的时候,两个小童一前一后端着酒菜进来,才让刚才的事翻了篇。
      游稚中午吃多了,这会儿一点也不饿,便招呼程澍用膳,自己则悠然地跑去弹琴。
      游稚弹琴时超尘脱俗,仿若天人,众人看着他,只觉此人只该天上有,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而程澍饮酒时则透着一股快意恩仇的血性,令人觉得他所在之处,便是江湖,哪怕死在他的刀下,也算不枉此生。
      这二人明明性格迥异,气质更是相去甚远,可竟莫名地相得益彰,宛如太极之阴阳,相生相依,调和天成。

      酒饮干,香燃尽,程澍走到琴案另一头坐下,单手托腮看着游稚,语气随意却带着试探:“今日申正时,我去了一趟陈掌柜的香铺,他却说做不了游公子的香,也不知里头有什么玄机?”
      游稚答道:“方子倒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其中确有一味花,是我从苏州带来的。我在后院种了些,程捕头若是想要,我去采一些来便是。”
      程澍笑了笑,随即道:“能否与游公子同去?”
      游稚略一思索,道:“请随我来。”

      行至后院,游稚随口介绍道:“此花名为两相宜,因花朵生得奇特,内外各一层,内层白色,带栀子幽香;外层粉红,透桃花馥郁。一淡一浓,一素一艳,故名‘两相宜’。”
      程澍伸手轻触一朵花瓣,指腹拂过柔软的纹理,嗅了嗅,果真清雅宜人,颇为独特。
      游稚眼神微垂,抚过枝叶,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这花在苏州倒是极常见的。”他顿了顿,语气淡然,“只是我家中园子里的花,早在家道中落后便被剪去售卖,后来连院墙都拆了……这些种子,是母亲当年留给我的,我随身带着,才在此地得以落根。”
      程澍闻言,目光微动,细细打量游稚,像是想从他那始终风轻云淡的语调中,听出几分掩饰下的情绪来。
      游稚熟练地剪下些花,装入竹篮,递予程澍。
      “以水浮印香的用量,这一篮足够制成十饼香,每饼可燃一整日。”
      这种香饼燃烧稳定且缓慢,所以在熏香只余还被用来推算时辰,十分便利。

      程澍接过花篮,正欲言语,一阵风忽然拂过,带起游稚白色的丝质鹤氅,与他腰侧的红色翡翠流苏交错翻飞,飘然若画。
      程澍静静看着眼前人,眸色深沉。
      忽然,他取出两朵两相宜,插入游稚的发髻中。
      游稚微微一愣。
      自从知道这时代男子无论身份高低都喜欢簪花以后,他便习以为常。
      哪怕每日小童都要换着花样给他装扮三次,他都笑着接受。
      可程澍刚才这一连串动作,却叫他莫名有些心痒。

      他望着程澍,心思一动,竟鬼使神差地也取两朵花,簪入程澍发间。
      程澍微微怔住,随即轻笑道:“多谢。”
      看着眼前这位常年素衣、不穿官服、却又能名满汴京城的伟岸男子,游稚这个角色不免心中感慨。
      程澍五官深邃,英俊阳刚,照理说戴上花应该会格格不入。
      但眼下却毫无违和之感,反倒使他那本就近乎妖异的气质,添了一丝恍若凡人的温柔。

      游稚簪花时,程澍的瞳孔微微颤动,很快掩去,依旧笑意浅淡。
      回程途中,程澍不经意地说道:“两相宜,本是无毒之物,然若与点星子一同服下,便可化为剧毒。服后口角流涎,双目红肿,死状凶惨,尸身则怒目圆睁,口舌青紫。”
      游稚脚步一顿,蓦然回头看向他。
      程澍也停下,静静地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
      半晌,游稚轻轻一笑,道:“程捕头倒是博学。”
      程澍微微颔首:“查案之人,自当多知些旁门之事。”
      游稚不语,伸手掸了掸袖上落下的花瓣,语气不急不缓:“此花我日日佩戴,熏香中亦有它的成分,倘若它可致命,那我早不在人世了。”
      程澍眸光一闪,低声道:“自然。只是游公子此番所言,倒是提醒了我——昨夜王霖之死,尸身确与此毒所致颇为相似。”
      游稚抬眸:“哦?”
      “当然,此事尚无定论,还需再查。”程澍语气随意,仿佛方才不过随口一提,并未深思。
      游稚看着他,半晌后,笑了笑,道:“程捕头倒是会试探人。”
      程澍嘴角微扬,拱手道:“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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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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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