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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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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像凝视着长椅上的一双恋人，在世人眼中，他们大概是全宇宙最贪心的一对，踩着尸横遍野而来，野心勃勃地攻城略地，将整个宇宙格局搅得天翻地覆。
然而此刻，孟允仰望着蒋悍森的脸，眼中毫不掩饰地流淌着满溢的爱意，仅仅因为那三声“我在”。
原来剥开层层野心与权谋，到头来，在彼此面前他们要的东西非常简单，只要对方出现在眼前就够了，什么底线，什么原则，统统都能舍弃。他们心甘情愿地卸下盔甲，在对方面前变得不像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予对方可以绝对独享的，最真实的温柔。
“心情有稍微好一点吗？
孟允再一次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蒋悍森唇瓣，轻声说，“如果没有，你想对我怎么样都行噢。”
看着恋人眉梢眼角无一处不勾魂摄魄的风情，蒋悍森挑起一边眉毛，向他确认道：“在这里？”
孟允缓缓眨了眨眼，下一刻，眼睛弯了起来，笑得特别坏：“你不觉得……很刺激吗？”
大概，全宇宙也找不出比他更大胆，更会撩拨的人了。
蒋悍森无声地笑了出来。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孟允脸颊，微微施力，感受那柔嫩的皮肤，这触感犹嫌不足，他忽然倾身，一口咬住了那小巧的耳垂，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研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傻老婆。”
耳边传来的呼吸无比炽热，孟允被烫得轻颤，他下意识伸手抚上蒋悍森的颈侧，感受那里沉稳的脉搏，一下又一下，那么有力。
就在他以为蒋悍森会顺着这暧昧的气氛继续下去时，蒋悍森却停止了动作。
“比起那个。”
蒋悍森捏住他手腕，微微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那双深邃的黑眸里丝毫不见情动的痕迹，清晰而锐利地盯着孟允的眼睛，“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孟允知道，这次是真糊弄不过去了。
强撑的媚态尽数褪去，他垂下眼眸，轻声说：“……浑身痛得厉害。”
从休眠舱醒来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斯维拉，强忍着不适，像个戏子一样在难民和镜头前周旋、表演，又经历了暗杀，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运转，身体早已透支。
如果不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不会毫无防备地在这里昏睡过去。
蒋悍森瞬间站了起来：“蕾娜我带来了，马上让她给你做全面检查。”
“等一下。”
孟允抓住他的手指，动作透着不舍和急切，然后抬起头，又换上那副可怜兮兮地表情，“再待一会儿。”
这招数他用得炉火纯青。
蒋悍森深深叹了口气，俯身，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完全仰视自己。
道行高深的小狐狸，根据不同情况可以切换无数种表情。
分开的时候若即若离，在一起时又缠人得厉害，在一起越久，越是毫无顾忌地随意套路他，可他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被这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的恋人究竟拥有着怎样矛盾又迷人的内核，是那么脆弱，又那么坚强。
脆弱是因为他，坚强也是因为他。
此刻，垂眼看着恋人娇艳无比，足以令任何人心神摇曳的神情，再想起新闻上那张怀抱婴儿，眼含泪光，浑身散发着悲悯光辉的照片。
那又是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
蒋悍森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低沉的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突然跑来难民营，是因为看到了那些攻击我的新闻？”
孟允仰望着他，眼神清澈坦荡，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嗯。”
是啊，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你做得很好。”
蒋悍森目光深沉，声音平稳，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站在联盟指挥官的立场上，我本来应该这么说。”
当他后面这句话说出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随之袭来。
孟允突然觉得害怕。
那个无数次直面生死，也没有产生过分毫动摇的他，此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
下一刻，他几乎是本能地紧紧抓住蒋悍森的手腕。
蒋悍森依然捏着他的下巴，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怕什么？我不走。”
那语调跟平日里逗弄他时没有区别，可孟允看得分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笑意。
看着这样的蒋悍森，孟允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数秒后，他低声问：“告诉我，那时候你在想什么？”
他们早已心意相通，根本不需要明说，蒋悍森瞬间就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当得知联邦计划将整个第五星系连同数十亿生灵一同毁灭时，你在想什么？
当阿尔弥斯号和你忠诚的将士于顷刻间灰飞烟灭时，你在想什么？
当尘埃落定，你独自一人坐在象征至高权力的指挥席上时，你又在想什么？
蒋悍森没有立刻回答。
他垂下眼，动作温柔地，一根一根地掰开孟允紧抓着他手腕的手指，然后，他就这么看着孟允中指那枚订婚戒指，确认般凝视了片刻，最后，他把孟允的手稳稳包裹在自己掌心里。
“至今为止，我们付出的一切，流过的血，牺牲的人命，都是为了统一无法地带。”
蒋悍森看着孟允的眼睛说。
孟允迟疑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目标达成了，但你应该也发现了。”
蒋悍森的声音更加低沉下去，眼神始终既清醒又冷酷，“我们现在的处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难，对于即将面临的所有问题，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嗯，至少，我本来是这样以为的。”
孟允眼睛微微睁大，某种不祥的预感从内心深处浮现，他直觉接下来要听到的话，会摧毁这个男人一直竭力维持的东西，他下意识叫了出声：“蒋悍森。”
“我母亲是为我父亲殉情死的。”
蒋悍森说了这句话，以冷漠如旁观者的语气。
孟允的心脏仿佛被一把钝刀狠狠捅穿，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用近乎求助的眼神望向蒋悍森，祈求他停下。
蒋悍森依然紧握着他的手。
这个男人分明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因强烈不安而产生的颤抖，可那双眼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决绝。
那眼神正在无声宣告着——你阻止不了我。
“我想说的是。”
蒋悍森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孟允中指那枚银白色的戒指上，“我可以接受竭尽全力后最终的失败。”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凝着彻骨的寒意，“但我绝不能接受，在成功的那一天，你不在我身边。”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手指猛地用力，毫不犹豫地将那枚戒指从孟允指间扯了下来。
动作快得孟允根本来不及反应。
顷刻间，孟允的眼眶被不可遏制的剧痛染得通红。
“不——”
在孟允那几近哀求的眼神中，蒋悍森看都没看，直接将那枚戒指随手往后一扔。
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的银弧。
“叮”的一声脆响，砸在后方神龛底座上，又弹跳着滚落地面，那声音在这小小教堂里轻微得几不可闻，却在孟允心里砸出足以摧毁一切的动静。
滚烫的眼泪终于挣脱束缚，沿着他苍白的绝美面庞垂落下来。
蒋悍森以不为所动的表情，残忍地凝视着那滴晶莹的泪珠在恋人脸上划出一道湿痕。
“忘记说了。”
他再次开口，语气冷硬，伸手探进军装内袋，“我刚才，是在求婚。”
在孟允强烈震荡的眼神里，他后退一步，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单膝跪地。
而他手中举起的，赫然是一对崭新的银色婚戒。
“星辰宇宙，名誉地位，没有一件事情比得上你。孟允，你可以嫁给我吗？”
蒋悍森仰视着他，声音依旧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没有丝毫柔情蜜意，而是气势汹汹，斩钉截铁，“我说的是现在，克斯提亚的婚礼后面补，我一分钟都不想等了，现在，马上，我要你是我的。”
孟允垂眼看着他，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和惊魂未定的茫然：“……啊？”
蒋悍森没说话，就这么仰头看着他。
此时联盟总指挥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没有半分忐忑或迟疑，只有志在必得。
盯着这样一双眼睛，孟允站在原地，平缓了数秒。
随后他抬手，用手背粗暴地擦掉脸上的泪痕，接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刚才所有破碎的、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情绪强行压回最深处。
下一刻，他毫无预兆地抬手——
啪！
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直接把蒋悍森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打偏到了一边。
耳边瞬间响起一阵嗡鸣，蒋悍森顶了顶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缓缓转回头，重新看向他的恋人。
只见孟理事长甩着发麻的手，方才脸上所有脆弱早已荡然无存，他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仍然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然后，他朝着蒋悍森，以笃定无比的姿态，伸出了自己那漂亮无暇的左手：
“好了，现在，我是你的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