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15、汇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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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我想见到的那个人是布鲁诺·布加拉提。
思绪与沉眠的最后一刻连接，曾经的情感纷涌而来。
想见到那个过分美好到无趣的、不厌其烦邀请我的男人。
想见到那个托付性命也不觉得后悔、放心任由他驱使的男人。
我，一直——
想见到那个……
我喜欢的男人！
我……
——我的名字是弗洛莉娅·罗西！
明明应该没有失去意识多久，脑中却感到了沉眠许久后才会感到的堵塞感，庞大的信息量和初次察觉的庞大恋心在脑中如同烟花一般绽放，为了不浪费时间，把最近发生的事情抛在一边，仅仅搜索着现在的局势——
视线扫过周边。
漆黑的妹妹头，再熟悉不过的蔚蓝眼睛……与……
眼皮下淡淡的……黑眼圈？
虽然直觉在警告着这件事的确与我有关，但反正与现在正大范围起作用的替身攻击相比，一定是什么无关痛痒的小事吧，不管了——
把自己的无意义发现在脑内用橡皮擦擦去，我开心的露出微笑：
——再没有比想见到的男人正好能瞬间映入眼帘更幸福的事情了！
紧紧抓住对方的手。
踩踏过地上团团围绕的蜗牛。
……这次，脑中传来了脆弱的壳状物体裂开的细小声音，感到了飞溅汁液的湿滑触感。
之前拍打掉落的蜗牛传来的虚幻手劲，一定是因为那时呈现一片空白的我……还没有与“蜗牛”这种生物相关的记忆吧。
手上传来的温度是如此灼热。
心脏的鼓动是如此清晰。
内心除了纷涌的情感与对方以外，已经不能容下他物……
——我已经破解了这个替身攻击的秘密！
“弗洛莉娅，你——”
强横的从倒在地上的蜗牛人的手上抢走车钥匙，趁着男人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把行动已经迟缓无比的布加拉提塞到副驾驶座上，顺势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坐下：
“如果想要形容现状的话，就麻烦你暂且停止吧！”
要说无懈可击的心之壁作成和自我催眠的本事，我也算是老手中的老手了——所以我不打算详细地说明替身的原理，以免让对方更加在意而深陷其中。
还有更好的方法。
……能让别人短暂忽略“潜意识”的方法。
不再需要畏首畏尾，不再担忧惹是生非。
只需要向以前那样，率直地把心声传达出来：
“——我的思考里，只需要有你和敌人就足够了！”
“然后，你……”
你是个老好人，总是对他人流露出过多的、无聊的温柔。
口中有些干涩。
昂然的战意将胆怯的退步化为前进的冲动。
“就算是只有这一小会——”
拉近距离，与嘴唇接触。
轻柔地、像是羽毛般落下。
“……要把目光全投在我身上哦。”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就是这短暂的迟疑……
决定了一切。
这次，我不会再等待你的意见。
将对敌人的战意当做锐利的箭支，将满脑子花田的妄想与杂念当做弓弦——
不管自己脸上露出了多么傻兮兮的笑容，我充满勇气地……
——踩下了油门。
15.2
“……地点我已经告诉你了，但是——”
听筒里实在无法忽略、甚至让人感到恐惧的背景音彰显着过剩的存在感，米斯达在不好的预感之下咽了一口唾沫，慢慢的挪移到阴凉处，以免蜗牛般的皮肤被阳光直射而直接报废：
“——能屈尊降贵的解答一下，您现在在干什么吗？”
女人似乎不经大脑的话率直地传达出来：
“当然是开车赶到现场啦！还有第二种可能性吗！”
米斯达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跟他无高光的眼睛一般黑，他忍无可忍地大声叫道：
“你到底是想杀谁——？！”
“真是的，你怎么还没有意识到……”在引擎和机械的轰鸣中，女人斩钉截铁的做出判断：“这次的替身能力是由环境直接侵入大脑的幻觉！”
激烈的喇叭声与深思之下一定会觉得很恐怖的爆破音掩盖了一小段她的叙述，在一片激烈的嘈杂之中，不知是太过机智还是太过无理智的发言已经到了要落下总结的时候：
“如果被环境影响，不管怎样，一定会因为过分在意而产生幻觉的话——”
“只要把他人放置于绝~对~意识不到周围的环境里就行了吧！”
很有道理、的确很有道理……
而且，似乎只有你的黑洞大脑、加上你的恐怖车技才能达成这种神乎其技的操作……
但是一想到女人曾经的所作所为，米斯达的意志完全没有因为这通莫名其妙的说服而动摇。思考过程连一秒都没有用到，他就已经开始迅速而认真地反驳对方的说法：
“说到底，最后还不是针对敌人、路人和乘客的大谋杀啊——！”
“没——错！”
一声巨响之后，听筒里传来从火焰燃烧的哔啵声中逃脱之后，机械的颤抖轰鸣声。
那边传来女人放肆的大笑，好像是肾上腺素到了极点之后的发泄，带着十成十的癫狂。
她肯定已经无视了现在的通话状态，以至于让那句完全不顾及羞耻的呐喊轻易而清晰的传到米斯达的耳中：
“布加拉提——”
“——我喜欢你——！”
……不，快清醒一点弗洛莉娅，布加拉提估计现在正徘徊在丧失意识和取回意识的中间游离态，切实的处于你制造的地狱下，怎么可能听见你的表白！
别人恋爱只是丧智，你恋爱是要命啊……
……想着布加拉提能稍微控制一下场面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米斯达捂住脸，沉痛的想要反省自己单纯的思想。
可是无法被化为软体的手指覆盖住的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向上翘起。
然后，黑发的枪手清咳了一声，两声，三声……
止不住的笑声，从嘴唇和牙齿的防御之中崩落出来，从咳嗽的清响变成腹部的鸣动。
如同被传染了一样，半身还处于蜗牛状态的米斯达对着听筒纵情地大喊，甚至完全不顾现在的状况，也不去想之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是啊，清醒过来、终于如愿以偿、得到解脱的滋味真是再好不过了吧！”
“……你这只疯狗——！”
15.3
“布加拉提——”
“——……——！”
根本无从辨别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更枉论辨别其中的情绪了。
在操纵之下，爆发出比失控还要更为可怕力量的机械怪兽——从引发事故的火场与气浪中冲出，在路上神使鬼差、弯弯绕绕的躲过一堆障碍物，总算有了几秒回归平衡的空隙。
于是布加拉提把几乎已经离体的精神拉拽回来，在足以令人失去力量的目眩中忍无可忍的发出命令：
“弗洛莉娅、停下……！”
坐在驾驶座上的红发女人从放肆大笑的疯狂里抽出几分理智，放下手机，转过头来、眯起眼睛——她的额头上还插进了一块碎玻璃，血液顺着鼻梁往下面滴滴答答的淌着——女人纤长睫毛下的绿色眼睛亮的如同星子，她意气风发地朝着对方龇起牙，根本没有掩饰脸上的桀骜不驯的笑容：
“……不听——！”
有一瞬间，与她相识的那个场景下、女人的颓废笑容与现在的样子合二为一。
啊……
男人终于承认了事实：
那个弗洛莉娅是真的回来了。
她就该这样。
她做不到像寻常人那样庸碌的生活。
只要他们还在，她就会选择战斗，然后无可避免的受伤、浴血……并以此为乐。
可是……
这才像她。
心中有什么正悄无声息的溶解，但男人的喉咙里却依旧不受控制的、发出又好气又好笑的呼声：
“别转过来！看路——！”
凝视着自己的女人恍惚了一下，后知后觉的、乖乖的发出一声应答。
失去操控的车体倒是比女人专心开车时更为平稳。不知为何，她转回头去之后还不甘地哼了一声——接着女人才沉下心来，试图从像蛛网般密布的前窗玻璃之中寻找道路。
因为女人可怕的、呈现负无穷的天赋，加上缓慢被替身能力影响而变得软化的身体，这辆车又开始了急速旋转——在一阵折腾之后，随着车扭扭歪歪的急速行进，外后视镜狠狠地擦上了墙壁，金属和土石摩擦发出耀眼的火星，然后彻底的扭曲、折断；然后连靠近女人这边的车窗玻璃都开始遭殃，喀啦喀啦的发出一阵可怕声响，终于用一声最为清脆的破裂声宣告它的寿终正寝。
经过一番折腾，车终于离开了墙边，而如雨的玻璃碎片因为惯性而依旧要朝着内部袭来——已经很不稳定的蓝色人形快速的在车框上划了个四边形，以180度角耷拉下来的玻璃碰到了外部的车门，和烟尘一起被速度抛在身后。
蓝色的替身只维持了片刻，就随着布加拉提从喉咙里传出的闷声一同消散了。精神力看上去已经到了边缘的男人，正一手死死的抓着座位，一手捂住嘴，从发白的嘴里挤出颤抖的字眼：“这种情况下……搁置……暂且忍耐。”
“什么——？”
女人满不在乎的大声问道。
“我都会记在账上的，你别以为能逃得了。”
即使声线在车体的晃动中显得波动而微弱，可其中坚定的笑意却丝毫未减。等到女人因为捕捉不到整体的句子而投来狐疑的视线之时，男人的声音又再次回归严肃。
“……看·路——！”
“哦、哦。”用自我催眠、恋爱脑和飙高的肾上腺素来抵制潜意识的女人愣愣地作答，在几秒之后，才缓过神来，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不对、才不听你的！”
“你可别以为轻易就能让我停车——！”
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15、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