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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杯酒 ...
索庆背靠雪山,脚下便是大江,乃是大燕国的一处天堑。
半月之前。
今日没有下雪,天晴朗着,沈清平处理完帐内的事务后提着一壶酒兴冲冲地往营地一角去了。
“雁绝,你瞧,我带什么来了。”
许雁无抬起头,见是他,嘴角勉力地扯起一抹笑:“哟,这不是咱们沈小将军吗?”接着掀起被子就要下地迎接。
吓得提着酒坛子的少年将军赶紧扑上去一把又把她塞进被子里。
“要不要命了!你现在能下床吗?”
她被包在被子里眨了眨眼睛,然后看着面前的好友戏谑地笑道:“欸,知道我是个病号儿你还带酒?”
他被说得一愣,旋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真是…不见到你就记不得。”
只是…声音也逐渐黯淡下去。
“以前的许雁绝…哪儿会受伤呢。”
帐子里蓦然安静下来。
许雁无轻轻掖了掖自己的被子,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裂开的苍白的唇。
双眼放空,盯着帐顶。
她跟沈清平多年好友,然而有些话题终究不能提,一提就会想到让教人难受的事情。
他坐在她的塌边,垂着头,眸色黯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雁无却能猜到。
只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末了抬起头,勉强一笑:“今天天气不错,想不想要出去...走走?”
雁无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你先前也说过我不宜下床。”
少年却直起身子,咧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没关系,我背你。”
她微愣:“这...不好吧。”你现在可是个将军。
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已经被人一把捞出了被子,身上裹上了他厚厚的裘衣,抬眼讶异地看向他,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地眸子。
他扬起眉梢:“喂,以往在淮水营,揍我的时候可不见你含糊,这会儿跟我客气起来了啊。”
是沈清平其人一贯插科打诨的语气,接着又挤挤眼,用状似委屈得语气,瘪着嘴说。
“你莫不是嫌弃我吧?你许雁绝现在还是个男人身份呢,将军我都不怕叫人说闲话...你还计较什么呢。”
哼哼唧唧地,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许雁无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紧接着也不忸怩了,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背对着自己蹲下来。
“成,来给大人弯腰。”
他旋即眉开眼笑地扶着她坐好,然后弯下身来,等到她在自己的背上趴好,双手圈好他的脖子之后,又猛地站直了身子,朗声笑道。
“来,上马!”
把雁无吓得小小惊呼了一声,接着便抬起手佯装要锤他:“你这个人——!”
他赶紧笑着讨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接着眼睛一转,又说:“为表歉意,女侠今日要去哪儿,小的都愿做女侠身下马,赶巧放晴,咱们今儿就去瞧瞧索庆的冰原,如何?”
来了索庆这么些年,她还真没怎么看过这里的雪。
许雁无对边镇冬日的印象向来只有一个字——冷,从来没有闲工夫去看周身景致是壮美还是瑰丽。
可雁无此时趴在他背上笑得看不见眼睛,哪儿还记得起悲伤,只能连声说:“好,好。”
少年将军直起身子,侧眸朝她眨了眨眼,声音灿烂得像是久违的日光——
“准备好了吗?走咯!”
*
东京。
一个月前,老皇帝病逝,未留遗诏,经六部及内阁商议,欲迎太子登基。
封禅礼成,大赦天下后,滞留于淮水之畔的先帝幼子却在此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领十万驻兵一举攻入东京,在金銮殿前斩下了太子首级。
可君都没了,到底要清谁的侧呢?
群臣跪倒玉阶之下,而那皇子举着那颗沾满血污,死不瞑目的头颅,高声道。
“此子包藏祸心,谋害先帝,大逆,当诛!”
往后的事顺理成章。
先帝幼子容齐登基即位,改年号建宁,是为大燕新帝。
福德从小跟着这位主子,倒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这金銮殿里头的掌事大太监。
站在殿前看雪时,很容易就想起了以前。
从前每到冬天,别的宫里地龙烧得旺盛,锦衣狐裘不断,那些小主子们每日都抱着汤婆子,被燕窝人参娇养着身子。
可玄德殿内却只几框根本不够用的炭火。
陛下要开源节流,非得从后宫立规矩,可是其余皇子该有的没见少过,唯独玄德殿这边的小主子,就连平日里穿的棉衣披风都要缝缝补补,撑满三年再换新。
接着便是淮水军营隐姓埋名的五年。
那里就连风都是粗糙的,没有珍馐佳肴,行军时甚至只能煮草根为食,夏日闷热却依旧衣着笨重,起汗后又难清洗,皮甲内惯常起大片红疹子,就连他这样天生皮糙肉厚的奴才都受不住。
偏偏蛰伏的五年里,不仅要忍受皮肉之苦。
最可怕的、最要命的,是暗地里的危机四伏。
幸好,主子熬过来了。
福德自小跟着陛下,这么多年里,未曾奢求过什么,唯一的愿望不过是主子能过得好一些,不必再过宫中任人欺辱,遭人冷眼的日子。
身后传来低而恭顺的声音。
“干爹,陛下唤你。”
回头一看,是跟着他有些时日的小孩儿福贵。他手里捧着暗金龙纹的狐皮裘衣,上头沾了一片茶渍,看来是要拿去浆洗。
眉头因此一皱:“如何?陛下又…”
“是,只是算不上严重,且咳了两声,接着便唤您了。”
“好,咱家这就进去。”
他拂了拂衣裳上的雪,然后又偏头叮嘱小太监:“你将衣裳送去尚衣局前记得先叫人去传太医,陛下龙体金贵,耽搁不得。”
“可陛下说…”
他一见福贵这不开窍的样子就来气,当即举手就要揍他。
“陛下即便不让咱们唤太医咱也得唤,适时若真出了岔子,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欸,儿子知道了,干爹莫打,莫打。”
“长记性了吗?陛下宽仁不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蓦然阴冷下来。
“可是,这皇宫内殿里,可不只陛下一个主子。”
福贵被他的眼神所震慑,一时竟然再说不出话来,只答了一句“是”,便躬身退了下去。
福德看着他的背影一路消失在了雪中,仔细擦拭了衣裳上的雪渍,这才抬步进入金銮殿。
“陛下。”
男人抬起头,浅浅地扫来一眼。
“你来了。”
“嗯。”
“西北那边怎样了?”
“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他躬着身子低声答道,“但恕奴多嘴,陛下您的身子…”
皇帝却径直打断了他的话,眼眸冷着,比金銮殿外头的风雪更甚。
“不必多言。”然后披衣起身,向殿后走去。
福德只好闭上嘴,然后垂着头跟了上去。
“陛下,方才奴才见福贵捧着衣裳出去了,便自作主张唤了医官。”
闻言,帝王脚步一顿,而后微微侧头,长眉慢慢蹙紧。
后殿侍立的使女一向少,陛下惯常不爱明灯,厚重的帷幔一层一层垂下来,更显得这原本恢宏庄严的金銮殿内阴沉得可怕。
灯火摇动,烛影映在帝王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光影交错,更衬得他眉峰锋利,眼眸冷酷。
福德并不抬头,只是躬着身子兀自说:“奴知僭越,自领罚去,但陛下龙体要紧,太医…还是看看罢。”
面前的建宁帝未置一词。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但静默片刻后,却没有发怒,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到了便引进来。”便兀自向殿内走去。
话里没有要罚他的意思。
但他分明是无比厌恶僭越之人的。福德在原地愣了一秒,似乎想不通皇帝的想法。
“愣着做甚。”前方突然传来帝王冷漠的声音。
抬头一看,原是皇帝见太监没有跟上,便停下了脚步。此时他眉心紧蹙,眼神清楚地表达了他不满的情绪。
福德醒过神来,也不敢多问,赶紧低下头跟了上去。
他的脚步很快。
烛影昏黄,帝王薄唇抿成一线,身着黑色大氅的背影高大宽厚;这位先帝年纪最小的皇子登基不过数月而已,但此时无论是就他周身威势、还是就他手握权柄而言,都已堪称一位反手乾坤,雷霆万钧的主君。
——太监知道,面前的人,这是这个王朝最强大的人。
帝王虚握着拳,掩在唇边咳了一声,坐到床前,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唇角,然后递了回去。
福德垂着头,双手接过,余光里瞥见一抹暗红,却没有置喙,只是沉默着转手又递给了侍立在旁的侍女。
是啊,他也知道。
——这也是这个王朝最孤独无助的人。
“福德。”
“陛下。”
“什么时候了?”
太监将窗推开一个缝隙,看了一眼外头的雪与宫阙,然后垂首回到他的身前。
“戌时了,陛下。”
“雪停了。”
他闻言后缓缓抬头,黑色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福德侍立一旁,不知帝王所谓何意。
而他却在此时突然起身,快步向窗畔走去,像是追着什么一般,神色急切。太监连忙跟了上去,拿起一件狐裘披到他肩上。
“陛下——”
帝王却朝他竖起手掌,示意他保持缄默,然后推开了窗。
窗外寒风卷着雪吹了进来,不由分说的灌进人的脖子里,几个侍立一旁的侍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迎着风雪的男人却巍然不动,漆黑的眸子透过天光云翳,不知看向了何方。
殿内气氛沉抑地吓人,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地太医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被福德赶了出去。
“大人,陛下现在暂且不见人,您先等等。”他眯着眼睛笑说,一贯地圆滑,滴水不漏。
等安顿好太医之后,他重新站回帝王的身后,但仍并未置喙半句。
良久之后,才听到面前的人长长地叹了一声。
“福德啊。”
他依言上前一步:“欸,陛下。”
男人却没有转身,依旧站在窗畔,目光穿过宫阙亭阁,重重高墙。
痴望着远方。
“雪真的停了。”
今日我这里雪停了,你那里放晴了吗?
听闻索庆的冬天很冷,你膝上有旧伤,一到阴雨天就疼,索庆的天气那么坏,会不会更疼?
清平上月已经去了。
我不敢告诉他你在那里,可是你们一向要好,等他见到你了,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但,我该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我该在。
可我不行。
雁无,我很想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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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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