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琴房 ...
-
作为罪证的橡皮躺在办公桌上，穿着衬衣挽着袖子的教导主任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养生茶，沉声问：“谁写的？”
“不是我的。”赵呈反应倒是挺快，像怕乔白会栽赃他似的，先乔白一步开口。
于是教导主任的目光转向乔白，一脸恨铁不成钢又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上课的时候就说过好多次了，就说你怎么从来不肯下苦功夫读书呢，我就知道明明挺聪明的孩子，都给脸霍霍了。”
教导主任是给他们上课的数学老师，这回抓到乔白像是终于证实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一样，指着乔白好一顿数落。
乔白极力解释橡皮是他捡来的，这话不仅教导主任不信，连赵呈都不信。
“……是啊，现在长得好看的男生，有几个不想着谈恋爱的，要是抓到别人这样说我也就信了，但你俩外貌这么出众，心思难免多……”
之后又是一通长篇大论，从始至终赵呈没说过一句话，就冷眼旁观地站着，乔白偷偷瞥他，只发现那一身被无数学生嫌弃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倒格外清爽出尘，他忍不住多瞥了两眼。
大概说道了一个小时，教导主任要请家长，乔白一直跟舅舅家住，他不想麻烦，最后只能再三保证下次月考一定拿个好名次，才勉强让教导主任松了口。
而撇得干净的赵呈当然不用费这些口舌。
最后教导主任放乔白离开，把赵呈单独留在了里面。
没多久赵呈从办公室出来，下楼，乔白就等在转角处。
“他又跟你说了什么？”问完乔白又想起橡皮的事似乎叫赵呈误会了，于是赶紧解释，“那确实不是我写的，我以为是你的才想帮你捡起来的。”
赵呈最后也没跟乔白说信没信，也没说教导主任都跟他说了什么，直接就回了教学楼。
虽然还没吃午饭，但乔白也没了胃口，也回了教室。
一回去就一堆人围了上来，问他跟赵呈是不是真的，乔白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解释才更有说服力，就见沈白玉正拿眼神刀自己，似乎也在等自己的一个答案。
乔白烦躁起来：“你们去问他吧，下午还有考试，我要看书了。”
其他人见他不高兴都四散了，只有沈白玉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他。
＊
乔白的身边总是很热闹的，一直都会围着许多人，或许是性格又或许是跟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他一直很喜欢这样的热闹，于是有时候看到独来独往的赵呈，会格外注意。
因为之前的那几次接触，乔白算是和赵呈有了交集，之后他不管是在教学楼走廊或是操场，还是学校的其他地方，但凡遇到了，他都要忍不住看对方两眼。
但赵呈一直在无视他。
乔白最开始没发现，是后来好几次两人就算是擦身了对方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他又多试了几次故意在赵呈面前晃荡，对方依旧是一脸陌路之色。
“学校外面新开了个网吧，设备全新，放学去看看？”
“走啊走啊，必须去！”
教室里闹哄哄的，班上三五成群的人在结队相邀，有人喊了乔白，乔白却心不在焉，他坐在教室里面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操场的位置。
放学后乔白拎着书包去了操场，赵呈正跟人打球。
赵呈虽然长得白白净净的，但人挺拔，爆发力强，运动能力特别好，很多人打篮球喜欢喊他。
乔白坐在边上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中场休息的时候赵呈到旁边喝水，还撩起了衣裳来擦汗，动作自然并不粗鲁，反而有种特别的帅气，尤其是那六块薄薄的腹肌，叫旁边的不少女生想看却又纷纷不好意思地别开早已红透的脸。
不过乔白看得光明正大，等到最后一场快要结束的之后，他过去拿起那瓶水拧开了喝，余光里看到赵呈往这边走过来。
“对不起，我好像拿错了。”见人走近，乔白舔了舔唇，坦然笑着。
赵呈眼皮往下压了压，明显有些暗色，乔白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赵呈就朝他伸出手，乔白有些诧异，把剩下的半瓶水还给了他。
刚从篮球场上下来的赵呈还有些喘，捏着瓶子，跟乔白说话时目光却看着篮球场上：“罗主任说不许我跟你谈恋爱，如果你再来找我，一定要狠狠的拒绝你，然后去找他告状。”
教导主任姓罗，原来这就是他那天跟赵呈说的话。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乔白。
乔白摸了摸耳垂：“……那真的不是我写的。”
“无所谓。”
乔白得到最后这三个字之后，赵呈就走了，但那样子又好像并不是真的无所谓。不过之后赵呈还是和之前一样，见到乔白也从不会多看一眼，像是不认识。
但乔白的目光，却开始总是不由自主地去在人群里寻找那个最安静也最惹眼的人。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次秋雨过后，学校的学生都在夏季校服外面加了件外套。
秋雨似乎总带着萧瑟和落寞的安静，球场上的人在雨渐大之后也只能扫兴离开，乔白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到赵呈穿着湿了的球衣过来，手里还抱着颗篮球。
他长手长脚得匀称，好像怎么也晒不黑一样皮肤始终白得发光，但打湿了的头发颜色似乎更深了，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像某些青春杂质特拍出来的好看模特。
乔白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玩，等人过来的时候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给他。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只是偶尔目光交接才会想起他们有过交集，乔白自己没想过赵呈会不会拿这件校服，但反正事实最后是赵呈拿了。
乔白心情不错，他穿着短袖回了班里，班上有同学看他没有外套，就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他，倒也不至于冷着他。
第二天早自习前，沈白玉面色不善地把一件校服扔在正在补觉的乔白桌上。
班上的人看乔白睡觉，本来都是自觉安静小声讲话的，沈白玉这大动静直接把乔白弄醒了。
乔白模模糊糊地用手肘撑着课桌，揉着眼睛，前桌的男生看沈白玉又找事，有些不高兴：“一大早的又怎么了，沈白玉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乔白也没说话，就侧头靠在自己支着课桌的手臂上，半眯着眼惺忪的眼看她。
沈白玉似乎气得要死，要说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只说了一句：“他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身边围着一群人的人。”
然后狠狠瞪了乔白一眼，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乔白的同桌是个女生，她翻看桌上校服上缝着的名牌，奇怪道：“这不是你的校服吗？她怎么拿过来？”
乔白只是笑了笑，抓过校服垫在桌上继续睡，班里本来还有些讨论声的，乔白动了动，他们立马不吵了。
衣服似乎洗过了，有一种别样的味道，哦，是赵呈同款洗衣液的味道。
没几天又下了一场雨，现在是有些冷的秋了，赵呈在球场上还是穿着单薄球服，看到乔白，问他要回了校服。
还问：“洗了吗？我之前弄脏了。”
但他没等乔白回答，让乔白在原地等着，回了教室拿来了自己的校服给乔白。
乔白那件校服赵呈再没还给他过，但乔白也没见他在学校里穿过，赵呈的校服乔白会带着，穿在里面也看不出来。
不过后面出了一次意外，乔白晚自习回去的路上被人堵在学校外面的巷子里，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地脱身了，但他没想到那些人看到了他衣服上的名字，竟然在第二天在路上堵了赵呈。
他们以为赵呈是乔白男朋友，要揍人，好歹乔白闻声报了警来的，最后赵呈只有些轻微的擦伤。
这事乔白没见赵呈自己怎么在意，倒是惹了护花使者沈白玉雷霆大怒，她把一切归咎于乔白一人——也或许是早就想揍乔白一顿了，最后竟然买通了学校外面的小混混要教训乔白。
还是小巷子里，一脸学生气的沈白玉脸都扭了起来，对乔白说：“我告诉你，我哥他是不会喜欢你的，你知道你在他眼里是哪一类人吗？你是他这一辈子最不想接触的那种人。”沈白玉警告他，“他的脾气不是你能惹的，他真的……反正，你最好别后悔。”
乔白捂着有些疼的脸，本来想去找赵呈告状的，但想了想还是回去打电话给老师请了假。
或许是沈白玉的那番话刺激到了乔白，他回去认真想了两天，觉得自己对赵呈确实是喜欢的，赵呈长得很难叫人讨厌他。
想清楚之后，他没有如沈白玉警告那样远离赵呈，甚至故意有意无意地靠近他，被默许成为了他身边的那个特例。
最叫乔白印象深刻的，是最后那个学期的午后。
四月下旬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
暖阳入春，新绿满枝，校园内是青春和躁动的气息，还有紧张的备考气氛。
乔白跟赵呈经常会在这个时候在学校后面的树林里散步，远离那些浮躁和压力，这里有些偏，有一间老的放乐器的琴房，那天门正好开着，乔白临时起意要去里面给赵呈弹琴。
这两天也不知道赵呈怎么了，总是不大理人，老是出神，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乔白想逗逗他来着。
进去之后乔白兀自打开了黑色反光的琴盖，在长凳上坐了下来，随口说：“对了，还没告诉我你要考的学校呢，我看看我们以后如果……”他忽然一顿，自顾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太远了，于是低头认真看着面前的琴，“算了，你想听什么？机会难得哦。”
“什么算了？”赵呈走到乔白身后。
乔白含糊了一句“没什么”，修长的手指搭在了琴键上，回头看他：“还没想好？那我随便弹了？”
“你是不是在想，等高考结束了，我们也就结束了？你是不是把现在当做是一段惬意的休憩，短暂的放松？然后继续一个人往前走？是不是还会有很多人继续围着你？”
还是头一次听赵呈讲这么多话，还都是问句，乔白愣了愣，虽然他没赵呈说的那么不负责，但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是觉得跟赵呈在一起挺舒服的——赵呈真长他审美点上了。
“那你还想怎样？”片刻，乔白才问，他觉得自己这是在认真地解决问题。
但这话听到赵呈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琴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