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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别想隐瞒秘密 ...

  •   隔天在饭厅吃早饭,云一尹明显感到气氛压抑。

      越青珩没来不说,其余两人低头吃饭,一句交流也没有。

      叶清源身为少女,文静点可以理解,但华风筠本就是个话痨,哪天吃饭不是絮絮叨叨,废话连篇的,连他也这样安安静静,便很奇异了。

      云一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和华风筠的目光撞上时,对方明显慌张地低下头,刻意闪躲。

      见他这种反应,云一尹反而不急于寻求答案。他微眯眼眸,故意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饱食了一顿,华风筠暗中瞥了他几次,他却似全无察觉。

      这样一来,着急的人倒成了华风筠。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心里藏着秘密却无人可说。尤其是像华风筠这种废话篓子,他心里藏着秘密,如同揣了包炸/药,不把这个炸/药也丢给别人,自个先要憋得爆炸。

      云一尹断定他一会准要主动摊牌。

      果不其然,云一尹酒足饭饱,刚踏出饭厅大门,就给华风筠拉到了隐蔽角落。

      华风筠没有直奔主题,而是先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云一尹心中欢忭,面上波澜不惊:“昨天师父帮我做了处理,最多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了。”

      华风筠轻轻“嗯”了一声,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云一尹见他不干不脆,犹犹豫豫,故意装出赶时间的模样:“我该去主阁跪罚了,要是没有急事,我得先走了。”

      他说罢提步要走,华风筠果然上钩,忙叫住他:“等一下!”

      云一尹顿住了足,华风筠却又迟疑了,垂下头道:“唉……我不知当不当说。”

      “你既不知,就不必说了,”云一尹笑道,“知道的越多命越短,我可不敢听你的什么秘密。”

      “怕什么。”华风筠压低声音,手拢在嘴边悄悄道:“那秘密不是我的,是师父的。再说受罚的是我这告密人,你这听众却能安然无恙。”

      倒出乎云一尹的意料,不禁微怔,“师父会有什么秘密?”

      华风筠轻哼一声道:“你现在好奇了?可我不要说了。师父不准我们说出来,否则得跟着你去主阁罚跪。”

      云一尹见他有意卖关子和自己赌气,笑着哄道:“好师兄,你就告诉我吧,你兜了这么大个圈,把我的兴趣全勾起来了,现在即便听了这秘密会丢脑袋,我也要听了。”

      华风筠展颜一笑:“小八你今天就像白稀饭里的石子。”

      云一尹道:“既倒牙又倒胃口?”

      “不,石子藏在粥里踪迹全无,送到嘴里倒了牙,吐出来才给人瞧见。叫人不禁气恼,黑石白粥这么显眼,刚才怎么没发觉。”

      云一尹知道他是在含沙射影挖苦自己,说自己看似纯良和善,实则暗使小计,这诡计分明一眼就能识破,他刚才却偏偏看不出,还被自己牵着鼻子走,那便更气恼了。

      云一尹不由一笑,华风筠也跟着哈哈直笑,两人笑够了,对视一眼,华风筠道:“我既是你的好师兄,有秘密定不瞒你,自然会告诉你的,是不是?”

      “自然如此。”云一尹说。

      华风筠道:“那好,我一定告诉你。这可不是我不遵从师命,是我做师兄的够义气。”

      云一尹知道他是给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说法,为能放心开口,点点头道:“当然,华师兄一向最讲义气。”

      华风筠从事件的最初说起。

      当时云一尹受伤,他们几个惊惧交加,急得团团转。

      华风筠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叶清源面色惨白,越青珩更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站着死去了。

      过了大约三息,叶清源才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发颤:“风筠,你快去叫师父来!”

      华风筠愣了一下,急急道:“我,我这就去!”他说话间已跑出几步,双腿发软又跑得急,险些跌一跤。

      好在那时东阁长老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见华风筠慌里慌张跑来,高声问:“出什么事了?”

      华风筠眼眶发酸,险要落泪:“长老……长老,我师弟他……”

      东阁长老简单听了事情经过,给云一尹做了紧急处理,又帮忙通知了沈玉成。

      没多久,就见天边银光掠过,沈玉成白衣胜雪,御剑而来。他赶得急,飞行速度极快,降落时宛如流星坠落,箭羽疾射,长剑“铮”地一声钉入地面,沈玉成也在前一刻纵身跃下,足尖点地,轻盈如燕。

      “怎么回事?”沈玉成皱着眉头问。

      几个弟子见师父来了,都像看到了救星,心里顿时有了依靠。叶清源红着眼睛道:“师父,你快看看一尹吧。”

      沈玉成微微一怔。

      师父带云一尹回渔火浮天疗伤,他们三个弟子也一同跟着。

      刚才事发突然,华风筠和叶清源都急得方寸大乱,这会知道小师弟应该不会有事,皆安了心。只有越青珩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阁门,沈玉成一直忙于照顾云一尹,他们虽然帮不上忙却不愿离开,一直在屋外望着从窗纸门缝透出的幽蓝清光——知道师父在以灵力为小师弟治疗。

      等到幽光渐弱,直至消失,大家才松了口气,越青珩的三魂七魄也零零散散捡回来些。

      叶清源道:“一尹应该没事了,我们都回去吧。”

      华风筠也点点头:“没错,师父肯定也不想我们都堵在这的。”

      两人说话时,目光一直偷偷瞄向越青珩,现在最该休息的就是大师兄了,他们知道越青珩连累一尹受伤,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可越青珩心里揣着事情,至于师弟师妹说了什么,他压根没有在意。

      叶、华两人见越青珩不接话,不免有些尴尬。正这时,越青珩忽而抬起头,陡然间说了一句话:“我去求师父责罚。”

      这一句说得声音很轻但极为坚定,华、叶两人不由一愣。回过神时,越青珩已走出一段距离,他是要去沈玉成居住的玉竹轩外,跪着求师父责罚。

      华、叶心中慌乱,都怕大师兄火上浇油惹恼师父,追上去又是拉又是劝,奈何无济于事,越青珩一意孤行,根本不理睬他们。

      叶清源说:“这可怎么办,我先去告诉师父吧。”

      华风筠也赞同:“我们是劝不动大师兄了。师父一贯温柔,清源师姐你去求求情,或许有转机。”

      叶清源点点头,连忙跑去弟子房通知师父,华风筠则跟着大师兄去了玉竹轩。越青珩跪在门外,华风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陪他。

      那会正值下午,太阳烤得皮肤都要融化,华风筠见叶清源迟迟不归,不禁烦躁慌乱,站起来在四周来回踱步。

      他正想亲自去看看,就见远处白衣翻飞,似云飘逸,似雪洁白。华风筠一愣,怎么叶清源没回来,师父自个先来了?

      他心里发虚,连忙从石头上站起,尴尬笑道:“师父……您来啦……”

      沈玉成却像看不见他似的绕了过去,目光直指越青珩。

      华风筠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沈玉成清冷的声音已然响起:“你跪在这做什么。”

      越青珩沉声道:“弟子犯了错,在此等待师父处罚。”

      华风筠悄悄转过身去,午后的阳光正暖,日光洒在沈玉成脸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细腻,脸上的细小绒毛也依稀可见,他五官柔和,睫毛纤长,整个人仿佛冰雪雕琢而成。而越青珩少年英气,自带一种张扬跋扈的冷傲,虽然跪着,腰杆却挺得笔直,宛若一把出鞘的刃,寒光凌冽。

      他们一柔一刚,一个美得清雅一个俊得张扬,对峙的场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华风筠一时间连紧张都忘记了。

      沉默片刻,沈玉成再度开口。他看似神色温柔,可微微一笑,便让华风筠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寒意冷飕飕往心底钻,“你没有错,我为何要罚你?”

      越青珩跪得端端正正:“弟子画符出错,害师弟受伤,理应受罚。”

      “嗯,你倒是诚恳。”沈玉成语气淡淡,“但这件事已经有人出面担责了,你回去歇息吧。”

      越青珩闻言一怔,眉头紧皱:“这件事分明是弟子的错,怎能由旁人承担。”

      沈玉成语气中带着些讽刺:“不愧是我教出的徒弟,想法倒是如出一辙。”

      接下来,沈玉成详尽地复述了云一尹的“认罪发言”,华风筠在旁听着,难辨真假,心里犯嘀咕:难道这事真是小八惹出的?怪不得他会不顾自身安危去救大师兄。

      越青珩越听脸色越苍白,最后几乎喊出声,“……怎么可能!”他抬头看向沈玉成,急切道:“一尹分明是在胡说八道,师父,你信他吗。”

      他眼底分明是浓重的渴盼,沈玉成却选择视而不见,淡淡道:“我为何不信?”

      沈玉成的声音极柔又轻,越青珩却像是被闷锤打了一下,整个人都怔住了。

      沈玉成见他这样,忽又温柔起来:“一尹既是我的弟子,为师自然信任他。”越青珩眸中焕发出些神采,沈玉成又道:“你说的有理,为师也信你。”

      越青珩垂下眸子,再次抬眼时,眼中多了份毅然,少了份犹疑:“那徒儿证明给师父看。”

      他说完,打开腰间储物袋,从中取出两张黄符,举到沈玉成面前,恭恭敬敬道:“弟子请问师父,这两张有何不同。”

      华风筠在旁看着,只见那两张符颜色形状厚薄皆无不同,不知越青珩此番是何用意,心里甚是疑惑。

      沈玉成却只扫了一眼,便道:“这两张符,一张是高阶上品,一张只是低阶下品。”

      越青珩道:“敢问师父是如何看出的。”

      沈玉成盯着他看了会,忽而淡淡一笑,答非所问道:“不错,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无法看出黄符的灵力流动,拿错也属正常。”

      原来不同品级的黄符外表并无不同,只不过低阶下品的黄符如同废纸一般,使用前先得注入灵力,才能发挥少量作用。而高阶黄符本身就含有灵力,不论使用前是否注入灵力,只要画上咒印,连凡人都可以使用。

      这种高阶黄符很适用范围很广,大能修士会给凡人家眷准备几张,用于保命。有些修仙名门也会给家中子嗣预备几张,好让他应对突发情况。

      而越青珩就属于后一种情况。

      越青珩道:“是,如果不考虑黄符品级,引起灵符起火确实只有两种可能。但如果拿错黄符就不一样了。”

      沈玉成静静望着他不作声,越青珩又将后半句话说了下去:“符咒起火的真正原因,是我将高阶黄符误当成下品符取了出来,对其注入灵力,又在指尖凝结灵力来画咒印,导致黄符内灵力肆虐,诱发起火”

      云一尹听到这,不禁倒吸口气。

      低阶下品,弟子们所用黄符全是低阶下品,自己居然忘了这茬,那昨天的发言不就都不成立了吗。

      华风筠见云一尹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没想通,便道:“本来我还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大师兄说在场弟子众多,总有几个人会出错。就算没有,一个符修一生不知要画多少符,要是次次出错都这么危险,谁还愿意去做符修,东阁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只因弟子们的练习用符全是低阶下品,如同废纸,即便出错也不会出意外,所以自己当时一定是拿错了符。”

      云一尹刚才已想到这层,才在心里骂自己糊涂,听华风筠复述这句,不由暗道:看来这家伙的嘴也不光会拿来骂人,理倒也说得清楚。

      他可以在心里夸赞对方,嘴上却绝不要说越青珩一个字的好,冷冷道:“这又有什么想不到的。”

      华风筠道:“我就想不到啊,我们才接触画符没多久,这东西虽然对灵力要求低,可门门道道实在太多,理论知识就有一大堆。”

      华风筠说着说着,又有些气闷:“长老也真是的,见我们什么都不懂,好骗得很,说什么一旦画符出错就有风险,原来低阶下品符根本如同废纸,只能拿来练习用。”

      云一尹微微一怔,他忽而想起当时画符前,叶清源特意强调要他们小心,自己还在心里暗道她多此一举。又想起,越青珩的符咒起火,大家为何只有恐惧,而无疑惑。

      原来是长老为了众弟子画符时专心,编了个善意的谎言,说画错低阶黄符同样会出危险。可他这些天和越青珩冷战,三心二意,根本没有听见。

      他昨天那番辩词是针对中高阶黄符说的,全然忘记了弟子用符是低阶下品,长老的谎言却帮他掩盖了错误。

      旁人听来,只当他以为下品黄符具有危险性,与其他弟子所知晓的相同,倒更为合情合理,也难怪没人提出疑问。

      华风筠见他神色呆滞,不由笑道:“你也没想到吧,我们才接触这个没多久,不知道也属正常,况且我们以后又不做符修,知道这么多也无意义。”

      云一尹回过神道:“说的也是。”

      这一句话过后,华风筠沉默了许久才重新开口,他叹了口气道:“我原本以为大师兄说的就是真相了,没想到这事竟还有反转,”说到此处,他一瞬不瞬地望着云一尹,面色认真,“小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听过之后就烂在肚子里,这件事师父不让我们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别想隐瞒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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