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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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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知道我心里的刺是什么吗？”翡尔问。
科林望向翡尔：“是我把你抛弃。”
翡尔摇摇头：“你抛弃我，只会让我难受一阵子，真正让我痛苦的，是在E基地中心的遭遇。”
元帅愣住了：“遭遇？”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词。
在他的记忆里，他和翡尔受到邀请，一同前往E基地中心接受疫苗注射。到达基地中心时，科林与女王取得了联系。他按照女王的指示与前来接应的人碰面，紧接着，他被带回了西弗。
科林因事故坠落到E基地长达一年，在这一年里，帝国无时无刻不在寻找他，科林则不敢在鱼龙混杂的E-13区暴露身份，加上E-13区偏远落后，帝都方面一直没有科林的消息。
直到E基地中心将科林的基因信息上传至西弗，触发了行踪捕捉系统，这才让女王找到了科林。
西弗立刻派人将科林秘密接回帝都，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上了战场。
甚至来不及向翡尔道别。
他在E基地中心消失，那翡尔应当按照流程接受了疫苗注射，然后他会回到13区与老爹一同经营维修店。难不成在基地中心，翡尔出了意外？
看着科林焦灼的神情，翡尔也不隐瞒，他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其实基地中心将我们召集过去，并不是为了注射疫苗，而是向虫族提供强壮的实验品。”
翡尔解开病号服，指着自己心□□叉的两条粗大疤痕：“他们在这里下刀，两刀，几乎要了我的命。”他语气平淡，仿佛说的事，与他无关。
翡尔的皮肤偏白，心口那两道狰狞的疤透着不见阳光的粉红，扎眼得很。时隔多年，两道疤痕仍然凸起明显，足足有成年男子一指宽。
不难想象当时是怎样的惨状。
科林被翡尔心口的刀疤震惊在原地。他见过无数血腥惨烈的场面，经历过数次战友牺牲的悲痛，可没有一次，会让他像现在这样，被强烈的痛恨和懊悔淹没。
翡尔一直不肯接受他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告而别，而是因为，他的离开让翡尔陷入死亡的境地。
在爱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却离开了。
“我……”科林猛地呼出一口气，现在什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你……”科林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你怎么逃出来的？”
翡尔却不肯再多说一句：“你不是要了解我被虫族抓走的详情吗？我出了酒吧，就往回走，他们大概在我出门时盯上了我，我被他们抓住了。”
后面的经历回想起来都让翡尔感到恐惧：“再醒来我就在那里，他们看到我心口的疤痕，又抽了几管血……然后给我打注射剂，我不想变成怪物，就开始挣扎。”
当然，翡尔的挣扎在虫族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翡尔被强硬按着注射完试剂，又被扔进了楼梯隔间。
紧靠着他的人类，已经有了虫族的特征，粗大的前足和口器正对着翡尔，翡尔拼命挪到墙角，将自己蜷缩起来。
“我昏了过去，再醒来，就看到你们。”
一直沉默的金扬看了看对坐的两个人：“好险，你差点就成怪物了。”
这句话在科林的心上又打出一个窟窿。
连他都觉得自己这样向翡尔求复合，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他还有一丝期待，看向翡尔：“你还爱我吗？”
翡尔想了想，摇头，科林明白了，他起身，深深地凝视着翡尔：“再见。我不会再打扰你，这次是真的。”
这次是真的，因为科林起身离开了病房，直到脚步声消失，翡尔缓缓抬起头，对金扬苦笑一声：“结束了。”
金扬有些烦躁，他叼起香烟在翡尔的病床前来回踱步，最终忍不住问翡尔：“结束了？”
“他一向说到做到，这次是真的。”翡尔的表情淡漠，仿佛不受任何影响。他越是这样，金扬越觉得心里憋闷，他的好友在虫族手上经历了两次濒死，现在翡尔被救出，西弗潜藏的虫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发现翡尔是经历过两次实验的人类后，说不定会再做出什么举动来。
现在科林也走了。
翡尔一个普通公民，要防备虫族实在不算易事。
正想着，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休白的脑袋探了进来：“爸爸，科林叔叔走了吗？”
翡尔点头，休白便自己哒哒哒跑过来，他扑到爸爸怀里，问他：“我可以在这里陪爸爸吗？”
翡尔正担心他住院时无人照顾休白，休白再懂事，也还只是个小孩子，身边总要有大人照看。
“好呀，爸爸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面对儿子，翡尔有着数不尽的爱怜，休白将兜兜里的手表型投放器拿出来，召唤出了管家：“爸爸你看，有帕啾在，我根本不害怕一个人哦，但我想爸爸，我要和爸爸在一起。”
被休白叫做帕啾的虚拟管家是一位英俊成熟的年轻男人形象，而帕啾这个名字，属于休白小时候拥有的一只玩具小熊。
巨大的反差让金扬忍不住弯下腰揉了揉休白的脑袋，翡尔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告诉休白睡在病房要安静，不要打扰到护士和医生。
休白极为听话，点头应是。
翡尔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再回到公司时，他得知金扬已经辞职了。
科林已经彻底离开了他的生活，翡尔决定申请参加公司举办的技术培训。销售职务固然不错，可对翡尔来说，稳定的技术岗位才能让他和休白今后的生活不那么拮据。
科林离开，金扬辞职，翡尔又恢复了以前的单调生活，每天两点一线，和休白在他们那间小小的公寓里平凡地生活着。
偶尔会看到关于科林的新闻，年轻有为的帝国元帅，无论走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
翡尔看着屏幕中的科林，很难把军装笔挺，意气风发的他同五年前那个落魄的生还者联系起来。
休白还记得科林，指着屏幕对爸爸激动地喊道：“爸爸爸爸，你看，是元帅！”
“哦，是他。”翡尔放下休白的家庭作业，转身进了厨房，借着做饭的功夫，他蹲在地上，觉得无比痛苦。
和科林的相遇是在一次拾荒中，前几天，13区上空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从天上掉落下来许多飞行器在坠落中损毁，这样程度的事故，飞行器上的人根本不可能存活。
13区的居民习惯了从残骸废墟中寻找食物和一切有用的工具，这次也不例外。翡尔作为家里年轻的劳动力，和其他邻居一起前往事故地点寻找可用的物品。
翡尔是13区西街大道上有名的混混，年轻，打架不要命，手底下还跟着七八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子，这次拾荒，这几个孩子也跟了过来。
飞行器爆炸后只剩下一地黑色残渣，连驾驶员的尸骨都化成了灰，他们找到的东西只有很少一部分，大多是金属制品。
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几个年轻人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忽然有人看到了不远处沙丘里埋着的男人。
男人穿着驾驶员的皮夹克，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翡尔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人还有呼吸。
这下几个年轻人犹豫了，这种程度的伤口，在13区也没有一直的条件，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心里怎么说也过意不去。
翡尔作为几个年轻人的小老大，看着男人结实的身体，他大手一挥，决定带着男人回去。
E-13区资源稀少，人口却呈拥挤式分布，在这里争夺地盘和资源是每天都会上演的常事，年轻的劳动力则代表着争夺与守护生存资源的能力。
男人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如果能留下他，哪怕只有短短几天，也能为他们赢得许多生存的机会。
翡尔的决定得到了几个小伙子的支持，他们抬着昏迷的男人，走进了翡尔的家。
翡尔的养父开了一间小小的修理铺子，老人一看到几个孩子抬了个不知死活的军人回来，吓得立刻跑出来询问翡尔。
翡尔不喜欢老爹这样怕事啰嗦的表现，他抬抬下巴，对老爹道：“捡回来一个可以看门的。”
老爹走过去翻开男人的眼皮，表示这人在这里基本上是救不活的。
翡尔表示无所谓，把人交给隔壁的什么老中医灌那些黑漆漆又苦兮兮的药就行。老爹说，自己那中医老友治治头疼脑热还成，让他救这个人还不如让男人自生自灭。
翡尔双手一摊：“那老爹你说怎么办嘛。”
老爹露出为难的表情，在这里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大夫，只能把男人送到隔壁的中医诊所。
后来，翡尔知道，这个男人叫科林，还知道，他是个逃兵。
在帝国，无论你是什么身份若是当了逃兵，那在帝国，将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甚至不如E-13区的居民。
街头混混配帝国逃兵，翡尔一直觉得，他们的感情稳了。
“爸爸爸爸！糊了糊了！”休白的声音让翡尔清醒过来，他立刻警醒，伸手断掉了电源。
锅里的牛奶燕麦粥已经煮成了焦黑色，灶台上全是干涸的燕麦糊，翡尔将灶台收拾好，这次，他将食材交给了帕啾，自己则在厨房点燃了一根烟。
“咳咳咳，咳咳——”他不会抽烟，被呛得一直咳嗽，不得已他将烟头熄灭，又将地上的烟灰扫进垃圾桶里。
他不敢让休白发现这些东西，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他现在不奢求什么感情，只想将休白抚养成人。
至少不要像他一样。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