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少女绵绵 ...
-
烈枫在姜晏联络自己时就派了飞车过去，姜晏几乎是没有耽搁的赶到了B区医院。
B区发展不如A区，所谓的医院明显不如A区。姜晏穿过光线晦暗的走廊，在急救室门口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捂脸沉默的终戎。
“纪渺怎么样了？”姜晏坐到终戎身边。
终戎抬起头，表情有些痛苦：“不知道。”
他将下巴搭在姜晏的肩头，语气沉闷：“我失去了一个队友，纪渺现在生死不知，大家又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我很自责。”
终戎是这场狩猎活动的发起者，在他心里，队友的安全是他的责任。如今一人被鬣狗群吞食，纪渺仍在抢救，还有队友受了很严重的撕裂伤，这一切落在终戎心头都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死伤难免，你尽力了。”姜晏拍了拍终戎沾满血迹变得干硬的头发，“我联络了主星，一会儿会有人来接走纪渺。”
终戎抬起眼睛：“你联系的是谁？”
姜晏淡淡道：“宋老爷子。”
“你联系了宋家？”最初的震惊过后，终戎想起另一件事来，“他被送回宋家会怎么样？宋行泽那么对他，会照顾他吗？”
“不知道，这是救纪渺性命的唯一办法。”姜晏看了一眼不远处悬挂着的巨型屏幕，确认了现在的时间后，他继续道，“就算宋行泽不要他，纪渺也是主星的三级战士。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会救他，至少三级战士的身份比复制人重要的多。”
“纪渺伤到了颈动脉，之前我遇到过这样的伤势，那个人很快就死了，根本来不及抢救。”终戎坐正身体，正对着姜晏，“纪渺根本是……不想活了。”最后四个字，终戎说得非常轻。
他想起在出发时，纪渺曾问他：“等你回去的人是姜先生吗？”
终戎说：“是啊。”
纪渺当时就笑了笑，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羡艳：“真好，有人在等你回去。”
当时终戎没有想太多，现在想来，纪渺问这句话，是因为他在德斯星的生死，宋行泽早已毫不在意。
作为复制人的纪渺，出生的唯一任务是生下宋行泽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会爱上宋行泽的他，根本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只要他能活下来……”姜晏叹了口气，“希望他能走上另一条路。”
终戎有些不明白：“另一条路？”
“腺体切除手术。”姜晏淡淡道。
终戎忽然就不说话了。Omega对Alpha的迷恋源自信息素的相互吸引，倘若除去信息素这一操控本能的因素，纪渺或许可以走自己的路。
正说着，走廊处忽然涌进一大批医护工作者。
姜晏站起身，那群人便朝姜晏走来。
走在最前的人客客气气地同姜晏说话，终戎离得远，模模糊糊听到了“宋先生”和“颂锦”几个词。又过了半个小时，纪渺被护士从急救室推了出来。
这批从主星赶来的医护人员立即上前与急救大夫交流纪渺病情。纪渺想要转到主星救治，还需要进行身体状况评估。一番检查过后，纪渺被送上了宋家的私人飞舰。
这架私人飞舰原是为宋老爷子准备的，里面配备着常用医疗器械，这一次老爷子肯派自己的飞舰前来接人，也是看在姜晏的面子上。
对于这一切，终戎并不知情。他跟着姜晏来到医院外，看着这架配备齐全的私人飞舰，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飞舰很快离开了，只留下一串红色的示廓警示灯。
纪渺被送回主星救治，终戎的其他队友们还要在B区医院养伤，每天的治疗费用都需要终戎提前拿出来。终戎手里握着鬣狗女王的三级脑核，和多个二级脑核，这些东西放到黑市，足够换一大笔钱财。
除了每个人应得的报酬外，还有一笔钱要留给牺牲的队友的家属。德斯星没有婚姻制度，但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伴侣，对于他们这些靠猎杀异种维生的战士来说，死后的“抚恤金”便是留给伴侣的维生资源。
终戎翻开那人留下的名字，决定赶回A区将脑核变卖。姜晏作为黑市的高级员工，享有的特权不计其数，这次终戎也不必开着他的越野车连夜赶路了，烈枫的飞车搭载着二人很快赶回A区。
烈枫问了两句纪渺的情况，得知纪渺被接回主星后，他露出欣慰的表情：“万幸纪先生能得到主星的救治。”
作为精明商人，客套话说完后，烈枫便直奔主题：“终先生手里的那批脑核可是要出售的？”
说来说去，烈枫惦记的还是终戎手里从鬣狗女王身上挖来的三级脑核。
烈枫给出的价格很高，比黑市的收购商人要高出不少，除此之外，烈枫还包了一份“抚恤金”，算是给牺牲的猎人的一点心意。
终戎在猎人群体中一向有名望，他将脑核换来的钱财分给大家，安排好休养事宜，又将丰厚的抚恤金交到亲属手上。做完这一切，终戎才有机会停下喘口气。
“很累吧，歇两天。”姜晏这么劝他。
终戎便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了几天，每天接送姜晏前往黑市工作。
生活在继续，这一天下午，姜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和终戎前往黑市购买食物。终戎开着自己的小破车驶入这片热闹的街区，在老熟人那里买了兔肉后，二人又在黑市里逛了些时候。
路过红馆时，终戎拉着姜晏快速走过这个地方。姜晏对红馆没有好印象，终戎不想让他想起过往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恨不得遮住姜晏的眼睛。
姜晏对此表现得反而很平静，德斯星更像是没有秩序的荒野，一切全凭个人能力。即使姜晏看不惯这些，他也无力改变这荒诞的规则。
红馆内外一片热闹，狂躁的信息素四处碰撞，这幢红色的建筑内部灯火通明，显然正在进行一场让人激动的拍卖。
这次的拍卖显然十分轰动，比“出售”姜晏时更加热闹。看着不断涌入红馆内部的人，连姜晏都变得好奇起来。
姜晏仔细听了片刻，才知道今晚这里拍卖的是个Omega少女。
流放Omega到德斯星已经十分罕见，更何况是年龄不大的少女——未成年犯罪者。
姜晏心中一动，带着终戎挤进人群，朝着红馆内部走去。
“姜晏？”终戎一脸茫然，怎么这次听到“Omega少女”姜晏更激动了？
等他们踏进红馆大厅，立即被激动的人群挡住了前路。涌进鼻腔的是属于Omega脆弱甜美的气息，这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终戎扭头去看姜晏的神色，发现姜晏的脸色铁青，眼中藏着爆裂的愤怒。
舞台中央摆放的还是熟悉的金色鸟笼，一大片柔软的白色羽绒上跪坐着娇小的女孩。终戎看不清Omega女孩的面容，只能看到她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头发自然卷曲垂落，遮住了脸庞。
即便见识过德斯星的残酷，看到未成年女孩时，终戎也被吓了一大跳。年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主星流放到残酷的德斯星？只能是被红馆的人贩子强行掳来的。
姜晏一直紧紧盯着笼子里的女孩，神色复杂。那女孩怯怯地抬起头，环视了一下笼子外拥挤的人群，吓得浑身发抖。
“姜晏？”终戎唤了一声，发现姜晏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声音。
拍卖开始了，加价的人群一声声高喊着，Omega女孩的价格一路飙升到两颗二级脑核。
一直沉默的姜晏忽然开了口：“四颗二级脑核。”
他心里清楚，当时自己被“拍卖”时，巴特的出价也只是两颗二级脑核，如今他出价四颗二级脑核，已经是红馆有史以来最高的拍卖纪录了。
毫无悬念的，姜晏拍走了这位Omega女孩。
姜晏走到金色鸟笼前，对里面怯怯哭泣的女孩伸出了右手：“跟我回去。”
女孩怯生生地抬眼看向姜晏，露出那张柔软精致的面容。她看着姜晏，半晌将手搭在姜晏的右手上，借着姜晏的力道起身，成为姜晏拍下的“所有物”。
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站起来刚刚够得到姜晏的腰。身体娇小不说，因为害怕，她哭得满面泪痕，看在终戎眼里说不出的难受。
毕竟还是个孩子，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如今被迫离开父母，来到充满侵略气息的德斯星，对女孩而言，就是一场天大的劫难。
有姜晏和终戎护着，带女孩离开时，他们没有受到过多骚扰。姜晏一直沉默着牵着女孩的手走在最前，直到走出红馆，他才回过头看了一眼少女。
那个眼神十分复杂，终戎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他似乎看到了愤怒，看到了怜悯，看到了痛苦，看到了不忍，还看到了令他不解的柔情。
终戎稀里糊涂跟着姜晏上了车，姜晏这次没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牵着女孩坐在后座，紧紧地攥着女孩的手。
这一次姜晏几乎花光了他现有的积蓄，不仅如此，他对Omega少女的在意超出了对陌生人的范畴。
终戎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看懂过姜晏，他的Omega和他隔着深深的天堑，明明他比姜晏只小十岁，怎么感觉像是比他小五十年呢？
他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了一眼Omega女孩，果然是娇嫩可爱的孩子，如果能有这样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终戎心里幻想了一下当哥哥的快乐，待他看到姜晏的神情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样克制又在意的目光，让终戎不得不猜测这个女孩不会是姜晏的私生女吧。
可姜晏在主星从未传出过有这方面的消息，难道这么大的女儿也是那伽公司研制的复制人？
终戎怀着满肚子疑问，猜来猜去也猜不透姜晏的心。到最后终戎甚至怀疑姜晏不会是个恋童癖大变态吧。
他急忙摇头，赶紧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越野小破车停在地下车库中，女孩已经睡着了，脸上哭得一塌糊涂，头发乱糟糟的堆在一起。姜晏抱起睡着的女孩，踩着楼梯回到家中，他将女孩轻轻放在沙发上，又去了厨房炖上兔肉汤。
姜晏对女孩的在意让终戎更加迷茫，前不久才见过姜晏对纪渺的在意，他已经有些吃醋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让姜晏更在意的女孩，而且姜晏对女孩的感情怎么看怎么复杂，终戎心里疯狂吃醋，吃完了又唾弃自己连个孩子的醋都吃。
“姜晏，你认识她？”终戎忍不住问。
姜晏回过头，叹了口气：“这件事有点复杂……”
在终戎开始猜测女孩是不是姜晏的私生女时，女孩在睡梦中发出两声急促的哭声。姜晏和终戎急忙走过去查看女孩的情况，女孩慢慢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姜晏。
此时的姜晏面无表情，他蹲了下来，与女孩平齐。女孩伸出双臂抱住姜晏，轻轻地说：“谢谢你，大哥哥。”
姜晏抱住了女孩，对终戎说：“你去厨房炖肉汤，我有话和她说。”
终戎：“？”
女孩看起来十分黏姜晏，姜晏也没有拒绝女孩的撒娇。落在终戎眼里，说不出的心酸，怎么姜晏就没这么坦荡地抱过他呢？
姜晏抱着女孩走进卧室，并将门锁上了。终戎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悻悻地挪到厨房。
关上门，姜晏盯着女孩，质问道：“你为什么来这里？还让自己变成红馆贩卖的货物，你是为了让我痛苦吗？”
女孩摇摇头，可怜兮兮地抽抽鼻子，声音还没脱去童稚：“我还没当过奴隶，觉得好玩嘛。”
姜晏皱着眉头：“你不在主星，来这里做什么？”
女孩搂住姜晏的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撒娇道：“我想你啦，宴哥哥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好想晏哥哥。”
说着女孩呜呜哭起来，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一抽一抽的，十分可爱：“纪渺肚子里的小宝宝没了，绵绵好难过呀。”
姜晏的表情十分冷酷，他掰开绵绵抱着自己胳膊的手，冷冷地盯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绵绵：“这一点都不好玩，我已经离开那伽公司很久，和你没有关系了。还有，纪渺是人，不是你的工具。”
绵绵听到姜晏如此严厉无情的话，大大的杏眼里立刻涌出眼泪：“晏哥哥为什么不要绵绵了？是不是因为那个人，他好可恶，绵绵讨厌他！”
姜晏眼神一凛：“不关他的事……我会盯着你，你最好赶紧回去。”
女孩被姜晏单手抱在怀里，她重新趴在姜晏怀中，手指头把玩着姜晏的衣领，也来了犟脾气：“哼，晏哥哥欺负人。”
“绵绵，不要逼我。”姜晏静静地凝视着女孩，绵绵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可我不想回去。”
姜晏对绵绵毫无办法，如今她盯上了终戎，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
二人正说着，卧室门被敲响了，终戎在门外道：“兔肉汤炖好了，来吃饭吧。”
姜晏给绵绵递了个威胁的眼神，抱着绵绵走了出去。
终戎穿戴着围裙，早已将肉汤端上饭桌，他看了一眼姜晏，又看了一眼女孩，挤出一丝笑意：“饿不饿，先吃饭。”
“我叫绵绵。”女孩的声音软乎乎的。
终戎唤了一声“绵绵”，就看到她眯起眼睛，笑得非常灿烂。
这么可爱的女孩，看的终戎心都要化了。
绵绵个子矮，坐在沙发上够不着桌子。姜晏将碗端到绵绵面前，因为碗很烫，只将勺子递给绵绵。
绵绵捉着勺子一口口喝汤，对兔肉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好喝！”绵绵仿佛忘记了之前不快乐的记忆，她笑眯眯地含着汤匙，朝终戎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姜晏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绵绵，直到绵绵吃饱了，将勺子放回碗中，他才收回视线，转向乐呵的终戎：“好好吃饭。”
终戎没有意识到姜晏强硬的语气：“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等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姜晏在卧室架起帘子，给绵绵单独隔出一块空间来。
绵绵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我要和晏哥哥一起睡。”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扒着打地铺的姜晏不肯撒手。
姜晏把她从身上扯下来，拎回床上，硬声硬气的：“不准，睡觉。”
绵绵撅起嘴巴，气呼呼地盯着姜晏，她的杏眼咕噜噜转了转，最后扫过终戎，生气地哼了一声。
终戎没注意到绵绵的目光，姜晏正挡在他的面前。
绵绵闹了一会儿发现姜晏对此无动于衷，甚至护着身后的终戎，生气地瞪着姜晏。姜晏毫无波动地与绵绵对视，然后冷漠地拉起遮挡的帘子。
灯熄了，卧室里变得很安静。绵绵睡的很快，孩子总是可以很快地进入梦乡，这是让很多成年人羡慕的能力。
听着绵绵平稳规律的呼吸声，终戎向姜晏的位置靠了靠。姜晏知道终戎此刻肯定满腹疑惑，但现在不是向他说明内情的时刻，有绵绵在，他首先要做的，是保护身边这个毫无防备的Alpha。
姜晏伸手揽住终戎，主动在他嘴唇上吻了吻。终戎被这个吻闹得心怦怦直跳，大着胆子用舌尖迎向姜晏。
姜晏没有料到终戎会这么做，一愣之后便有些羞恼，好在已经关掉照明灯，终戎看不到他发红的脸颊。
终戎被冷落了太久，如今吻着姜晏柔软的嘴唇便激动地无所适从。他贪恋姜晏的气息，恋慕这个人，单单是触碰，就让他浑身颤抖。
还好终戎还记得房间里不止有他和姜晏，等姜晏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终戎便老老实实地收回厮磨的唇，起身去了浴室。
我迟早会不举。
终戎心想，他属实是有贼心没贼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