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chapter 19 ...
-
从陆傲霜的口中,我知道了,陆家现如今有三个孩子,分别是陆晟、陆凌雪和陆傲霜。
老大陆晟,现年三十四岁,是陆父前妻所生。
老二陆凌雪,今年亦是三十有四,是陆傲霜一母同胞的姊妹。
陆傲霜则是家里面最小的一个,今年刚满十九。
我在心中悄悄计算了一下陆家这几个孩子的年龄差,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
我不知道陆傲霜为什么会把这些事情讲给我听,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信任我这样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
我只能猜测,大概是爱情让人头脑发晕。
陆家的这些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插言,所以一路上,我都只是安静的在听。
好在不久之后,船便抵达了飞来峰的脚底。
从船上下来以后,陆傲霜变得有些沉默。
我刚好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怎么去安慰她。
因为陆傲霜方才正好同我讲到,她当年早产,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过世了,她是由她的奶奶和姐姐带大的。
相比之下,我虽然已经记不太清我的妈妈,但是,我们至少曾经在一起渡过了几年愉快的时光。
记忆中,照片里面那个尚且年幼的孩子,牵着气球,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面,笑得多么开心。
我这个人不太擅长安慰别人,所以陆傲霜此时的沉默,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一路无言地尾随着陆傲霜,走上了那条充满着负氧离子的山间道路。
山里的空气很好,我甚至想把自己脸上的口罩给取下来,深呼吸几口。
然而一路上的行人不少,我因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陆傲霜所说的那座香火很旺的寺庙,就位于飞来峰的山脚。
没走上几分钟,我便瞧见了那座寺门。
陆傲霜说得没有错,来这里烧香礼佛的人很多。
然而,我有些犹豫,像我这样一个向来不相信鬼神的人,来这样的地方会不会有一点尴尬?
神灵若是真的知晓世事,定然不会保佑我这样一个只会“临时抱佛脚”的弟子。
但是,若是我诚心诚意的求它呢?
迈入那道高大的寺门之后,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我在心里面问我自己,若是我诚心诚意地向神灵祈求婉岺她能够爱我,神灵它会答应吗?
陆傲霜径直往寺里面走,她似乎对这一整套流程很是熟悉。
而我跟在她的身后,任由自己的脑海中闪现过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陆傲霜心事重重地低着头,我则因为自己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而感到有些好奇和紧张。
我四下里打量着这座寺庙。
全寺的占地面积很大,寺门之内、主殿的前方,是一个大型的广场。
广场中央,有一个长宽约三十米的方形放生池和一个面积更宽大的莲池。
两个池子经由两条水渠相互连通。
池中,无数的游鱼和乌龟在来回游动。
广场的左右两侧,是对称设计的两道矮墙。
顺着矮墙的墙角,燃放着一百零八盏长明灯。墙顶,则是金黄色的琉璃瓦盖。
我和陆傲霜一起走过这方形青石铺就的广场。
一路上,我惊讶的发现,寺里面的麻雀竟然一点都不惧人。
我从来都没有离这些鸟类如此的近过,它们就在我的脚下跳来跳去,只是在我的双脚迈开的时候,才微微跳开一点距离,像是怕我踩到了它们的尾巴。
佛渡众生。
我在心中暗自感慨着,不免开始对陆傲霜所说的很灵很灵的菩萨,报了一点幻想。
我想,我终究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把婉岺给忘了。
陆傲霜并没有在广场尽头处的天王宝殿跟前停留,而是径直前往了更后面的大雄宝殿。
我跟随着她经过天王殿左侧的那一道回廊。
穿过回廊的时候,我有些好奇地透过廊里那些镂空的砖墙,小心的观察着内里的僧舍和斋堂。
不料一抬头,却突然看见回廊的正上方,一张大大的方形牌匾悬在我的头顶上。
那张黑颜色的牌匾上面,赫然写着两个金黄色的大字——“随缘”。
我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嗡了一下。
神灵难道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不要太过执着?
一时间,一股铺天盖地的苦涩涌入了我的心上。
我不再去打量那些来来往往的僧人,我成了只会在陆傲霜身后迈步的木人偶。
婉岺……
婉岺!
我忍不住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起她的名字。
那些狂躁的情绪,那些不甘的怒吼,在我的胸腔之内来回的碰撞,几乎就要喷涌而出。
我感觉心口处传来一阵阵揪痛。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最终都随着寺内回荡着的钟声而慢慢的散去。
余音缭绕,天地之间仿佛只留下了一丝萦绕在心间的,淡淡的,如同香烟一般缭绕着上升,却永远也无法散尽的哀鸣。
婉岺,婉岺……
难道我们这一生的缘分,已经用尽?
我学着陆傲霜的样子,在大雄宝殿的前面焚香燃烛。
在那袅袅的青烟之下,我俯身,匍匐在地,磕下了我平身第一个长头。
额头触到冰凉地面的那一瞬间,我强忍下了那些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在佛像面前许下了我唯一的愿望。
婉岺,我的婉岺。
若是我们这一生真的再没有半点缘分,那么,惟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平安、顺遂。
从寺里面出来之后,我执意不肯再与陆傲霜同行。
陆傲霜看起来有些难过,但是我知道,长痛不如短痛,这样的安排,于我于她都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我没有再出门。
我每天都在酒店里面睡到自然醒,等睡够了之后,便拿出剧本来读。
我需要养足了精神,因为长假过后,我的戏份有一点重。
陆傲霜在那一日之后便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猜,应该是我的那一剂猛药起了作用。
短暂的假期很快便结束了。
媛儿姐再度回来的时候,我正在酒店的房间里面背台词。
我手里面的几页剧本,是我明日即将拍摄的戏份。
大致的剧情是,萧萧在天都峰习武期间,和同样爱慕着林飞白的女二号赵云燕之间的一场争执。
赵云燕是天都峰纪律堂的弟子,而萧萧则拜入了天都峰严武堂门下,是林飞白的同门小师妹。
虽然赵云燕与萧萧分属天都峰内不同的分支,但是严格说来,赵云燕也算是萧萧的师姐。
赵云燕入门的时间比萧萧早许多,和林飞白一样,她自幼便在天都峰上长大。
在林飞白的一众爱慕者之中,赵云燕是尤为出挑的一个。
在女一号洛寒出现之前,赵云燕一直都以林飞白的青梅自居。
她时刻关注着和林飞白有关的一切,也因此,她一早就发现了萧萧暗藏着的对林飞白的心思。
虽然萧萧未曾表露过她对于林飞白的爱慕,但是林飞白却对这个后来的同门小师妹关爱有加。
这让赵云燕逐渐心生嫉妒。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不同于萧萧的人物设定,赵云燕这个角色后期会黑化,所以这算是一个负面的人物。
这个人物身上的那股子狠劲,在明日的那场争执之中会初见端倪。
所以明日的戏份还挺重要的。
出演女二号赵云燕的人是米易。
而明天,将是我和米易搭的第一场戏。
我之前曾经在片场里面观察过她的戏份。
米易的演技不在我之下,我私下里觉得,明日的那场对手戏,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二日天气阴沉。
我穿着一件白颜色的裘衣,与对面同样是一席白衣的米易对戏。
剧中的季节其实和现实中的差得不太远。
但是因为天都峰地势较高,气温偏低,而萧萧本身又体弱畏寒,因而,剧中的人物已经提前披上了冬衣。
我因此被热得浑身是汗。
米易扮演的赵云燕手持着一把长剑。
长剑的剑锋虽然指着地面,但是赵云燕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犀利,丝毫不比她手中的利刃差上几分。
赵云燕对我怒目而视,“平安郡主有什么了不起?既然入了天都峰,就应该遵守天都峰的规矩!”
天都峰上面的弟子众多,在当时的六国之中,属于一股单独存在的势力。
真要是细算起来的话,天都峰的实力应该比萧萧所在的天盛王国还要强上一些。
所以,身为天都峰三大堂之一的纪律堂首席弟子赵云燕,敢对一国郡主萧萧说出这样不客气的话来。
相较于赵云燕那凌厉的气势,萧萧的回答则明显有些势弱,“师姐,我没有……”
面对这样无力的狡辩,赵云燕显然是更加愤怒了。
她大声呵斥道,“人赃俱获,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我……”萧萧一时间没了言语。
那本引发了这一次争端的师门内功心法,确实是从萧萧的房间里面搜出来的。
像这样级别的武学秘籍,原本不是像萧萧这样一个入门不久的小弟子能够拿得到的。
赵云燕因此率领纪律堂的众人前来兴师问罪。
虽然明知道自己是被人诬陷的,然而萧萧却拿不出证据。
因此,她只能按照规矩接受纪律堂的惩罚。
赵云燕指着院子里面光洁的石板砖,对我说道,“师尊之前曾特意跟我交代过,说你身子弱,禁不起重罚,那么,我便罚得轻一些。”
“你跪在这里思过一日,明日再亲自去向师尊他老人家请罪。”
这听起来是很轻的责罚。
免除了鞭笞,不用受皮肉之苦。
然而,萧萧这身子,却依然经受不起。
若是剧中的萧萧真的像赵云燕所说的那样,在寒风之中一直跪到天明,明日,只怕她就再也起不来了。
赵云燕这分明是想要萧萧的命。
“师姐!”
素来与我关系挺好的同门师兄弟开始为我求情。
“小师妹她断然经受不起这样的责罚,求师姐让我代她受罚!”
“师姐!求师姐让我们代她受罚!”一众师兄弟都纷纷向赵云燕施礼求情。
“代为受罚?”
面对眼前那乌压压一片低着脑袋施礼的严武堂子弟,赵云燕丝毫不为所动,“我天都峰向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赵云燕这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然而,我却知道,她其实是想借此机会置我于死地。
因为林飞白与我亲近。
“师姐!”
“师姐……”
一众人正在院子里面为我求情,原本在后山练武的林飞白突然出现了。
严武堂的弟子见林飞白来了,纷纷朝他围了过去。
“师兄……”
“师兄!”
纪律堂的弟子见林飞白来了,也纷纷向他施礼。
林飞白是严武堂下的首席弟子,更是掌门紫云山人唯一亲自招收回来的人。
因而,他在师门内部的威信很高。
“赵师妹,”于乐乐扮演的少年林飞白向赵云燕抱拳示意。
“萧萧的那本内功心法,是我私下里拿给她的。因这心法练了于她的身体有益,所以我才瞒着师傅,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你要罚,就罚我吧。”
闻言,赵云燕目眦尽裂。
她一双凤目死死盯着林飞白,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师兄,你可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
林飞白点了点头,“擅自将师门心法传授给外人,按纪律堂规定,当施鞭刑一百。”
“嘶……”人群之中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
“鞭刑一百,人还不得给打废了!”
“就是啊……”
“师兄,三思啊……”
在一众嘈杂的议论声中,赵云燕一字一顿地说道,“林师兄,师傅曾经交代过我,要对师妹她从轻处罚。”
“你也听到了,她不过是要在这里跪上一个晚上,你当真要把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替她领下这一百鞭的刑罚?”
我不禁在心中暗骂,不过是跪一个晚上?
你说得倒是轻巧!
你可知道,就是你口中的这一个晚上,便能要了我的性命!?
我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
按照台本上所写的内容,我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了石板砖上,“师姐,萧萧愿意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