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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到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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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县待了半月,一行人才又启程。
这一路平静,不过两日,便已经进了京。
魏大人夫妇是要进京述职的,在城门口就与他们分开了。
季衡的伤早已好得完全,四人共坐一辆马车。
他瞅着与昭澜并坐的阿六,他们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可以聊上天了。
难不成傻子和呆子,天生就有共同语言吗。
妙语只是在一旁默默坐着,对于为何一向不爱多言的姑娘如今竟主动和阿六说这话也很惊讶。
阿六本也少言,可是现下却是话语通顺,逻辑清楚,只是语速缓慢,还有点傻里傻气的感觉。
季衡见两人渐渐熟捻,总是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
轻咳两声,示意自己的存在,“阿澜可要与我一道去状元府?”
他不提,她都要忘了。
状元郎还有座状元府,说白了就是皇上赐的一座宅子。
只是,她摇摇头,“早与舅舅说好了的,再说住在你的状元府算什么?”
虽说是未婚夫妻,可是也没有成亲前住在一起的说法。
再说,顾府有她牵挂了一生的人,好不容易提前进京,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季衡颔首,又问向阿六,“那你便跟我走吧,跟着阿澜算什么?”
将阿六眼神中的不乐意看在眼里,季衡更是不悦。
却不想昭澜帮着他道,“阿六与我一起,他无处可去,在尚书府当个小厮就是。”
“我的府中也缺人手。”季衡眯着眼道。
昭澜瞧他隐隐有故意与自己作对的趋势,心里存着的之前的不服气钻了出来,“状元府新修,阿六体格高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怕是吃的有点多呢。”
季衡扬唇,“放心,还吃不垮我。”
见她肯与自己斗嘴了,心中不免多了丝喜悦,自己这是个什么心理?
“不成,我们说好了的。”昭澜坚决道,阿六这人有秘密,只觉告诉她不能放过。
季衡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阿六只静默坐在一旁,不说话,低垂着脑袋,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在无人注意到他的时候,似乎是,勾了勾唇角,傻气即刻去了大半。
只是无人瞧见。
妙语在一旁看着却不好插嘴,只好打量着阿六,这个引起争吵的源头。
要说那张脸,一开始见的时候她就惊讶过,翩翩公子的外貌标配。
可就是有些傻里傻气的,还有些冷,除了昭澜,他几乎不与其他人说话。
见他面色不对,昭澜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太快,可是她也没说错啊。
她舅舅是刑部尚书,养下一个阿六绰绰有余,可是状元府不一样啊,因为有人从中作梗,这根本就如同虚设。
怕是再没有比他更可怜的状元了吧。
她也是为了他好,说不准现在他那府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难不成要让阿六一个大男人去伺候他
季衡本打算继续与她争辩,可马车被拦下,是顾家派人来接了。
顾家即是昭澜舅家。
季衡刚进京,还有些自己的事儿要处理,不便一同上门拜谒。
本来状元郎新鲜出炉,就该趁热打铁进入六部任职,可是他却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如今回了趟荣县,境遇更是冰冷一片。
可是没关系,他总是要让人将他重新想起来的。
待昭澜一行人被接走后,想着想着,他才惊觉自己是不是遗忘了些重要的事情
昭澜几人则向顾府驶去,顾府祖上几代皆在朝中为官,底蕴身后,宅子处于乌兰巷中,这一条巷子,还有三条街开外的乌芷巷,住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一二品的大员们。
要去乌兰巷,必定先路过乌芷巷。
才将行至乌芷巷口,就见前方一辆马车,一队人马,声势浩大。
前方有人在清扫百姓,不巧,昭澜的马车与他们正对,自然就有人要将他们往后赶。
只是若他们好生说话,兴许她也会遵从,让他们先过,只是却只听有人粗暴的声音传来,“前方时何人的马车,赶紧退后,若是冲撞了郡主,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马车中的昭澜猛地抬头,正对上对面阿六的眸子。
惊觉自己失态,昭澜立刻移开了眼,掀开了帘子,朝外看去,神色便不自觉沉了沉。
当今圣上,所出有三儿五女,太子周斐,二皇子周康,三皇子周邦。
先不说皇子,就说公主之中,最为受宠的当是林贵妃所出之女汝宁公主,与三皇子周邦一母同胞。
可眼前一位郡主便有如此排场,恕她只能想到河清郡主,眼神更是一冷。
“不知是哪位王府上的郡主,若是真不小心冲撞了,也好上门赔礼。”马车中,昭澜高声道。
蓦然从马车中传来清冷女声,言语中不带怯弱,反而万分淡然。
在外头喊叫的那位,自来了郡主身边伺候,这还是他头一次跟随出行,那尾巴可是翘上了天,发誓要在郡主面前得个好话。
听得马车里的人不识好歹,便又恶声恶气,语气中带着不屑地道,“此乃河清郡主马车,识相的话赶紧退走。”
话一出,昭澜嘴角扬起,那人也被喝止。
围观的百姓一听河清郡主的名号,立马便反应过来。
这京城中还有谁人不知道,河清郡主是长宁侯府的姑娘,长宁侯府可是皇亲,是当初扶玉娘娘的娘家人。
只是在二十年前,不知发生了何事,扶玉娘娘突然不见了踪影,从此销声匿迹,长宁侯府就此糟了皇上的厌弃。
说来也奇怪,太子周斐作为扶玉娘娘膝下养大的孩子,就在大家以为圣上也将冷落他,却不料他成了太子,令人匪夷所思。
长宁侯府能有如今这重新得来的荣华还是得靠这位河清郡主了,十二年前,长宁侯府傅河清,圣上亲封河清郡主,从此荣宠不断,就是汝宁公主在她面前也只有讨好的份。
这位郡主虽说荣宠极甚,却向来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做派,为人清冷,确实极知礼的,在外名声极好。
只是如今一看,好像并非如此,不然身边的人哪能因为人一不小心堵了道儿就如此凶恶呢?
听得议论声,轿中的傅河清眼神中流露出不耐,问道,“今日随行的是何人”
她注重名声,身边的人她管的也极严,断不可能出现这等事情。
凝絮连忙回道,“是牛大,老何母亲得了疾病,请假家去了,得好几日才会,这才让牛大顶了上来。”
见得傅河清脸色不是很好,凝絮心中也有些打鼓。
“在我身边做事,要懂规矩。”傅河清悠悠道。
凝絮立马会意,出了轿子,喝止了牛大。
“真是规矩都没了,天子近旁,大街道上,怎能如此没了规矩,莫非平日里郡主的教导都忘了不曾”
牛大被凝絮说了一顿,顿时不敢吭声,只得老老实实应着,退到一边去,“是是是,凝絮姐姐说的是,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
凝絮没有理会他,只对着对面的马车道,“不知是哪家的马车,今日碰上也实属算是一种缘分,不止可否行个方便,让一让”
听絮说的谦卑极了,因着河清郡主身份不同,能如此礼让不知姓甚名谁的人家,已是博得了百姓们的好感。
不过昭澜可不管这些,“我们赶路而来,有些急事,不知郡主能否体谅,先让我们过了,必定感激不尽。”
凝絮可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人,从前只要是一听河清郡主的名号,就无人敢无礼的。
可她深受宫规教导,脸上笑容依旧,“不是我们不让,只是我们一行人多,实在不好退让。”
妙语见自家姑娘又要分辨,怕她就此将别人得罪狠了,便有些担忧地看了看自家姑娘。
昭澜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阿六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昭澜。
过了许久,也未得到昭澜的回复,凝絮耐了耐性子,“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我许久未进京,竟不知一个郡主出行也能有如此阵仗,你若是不自报名号,我还要以为是公主驾到呢。”说着,昭澜还笑出了声。
傅河清紧了紧拳头,她听出了讥讽之意。
她最受不了有人将她和别人比较,尤其说她比不上。
随后又听昭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让一让又何妨,只求郡主勿要怪罪了去。”
赶车的人一听主子吩咐,立马便开始倒车,让她们过了去。
昭澜若无其事让继续前行,倒是阿六一直看着她。
“怎么,我好看吗”昭澜突然凑近,倒叫阿六脸红了红,随后立刻恢复。
“你不喜欢她”
她是河清郡主,傅河清。
“是啊。”
本以为他还会问为什么,却不想他说了句,“那我也不喜欢。”
马车停在府门口,昭澜下了马车,抬头入眼便是顾府二字。
这还是少时,母亲带她来过,已经时过多年,她再次踏入这里。
门口守着几人,她大致扫了一眼,领头的那是她外祖母顾林氏身边的林妈妈。
见她下了马车,立马便迎了上来,“表小姐可算到了,老夫人可是等急了。”
林妈妈是顾林氏身边得力的老人,就是顾尚书见了她都要礼让几分,今日却亲自接她进府,由此可见对昭澜的重视。
林妈妈自然看见了昭澜身后的阿六,可是却没有多问,只默默领着他们往顾林氏的慈安堂去了。
沿路风景入目,欣赏不及。
刑部尚书可是从二品的官职,这钦赐的尚书府自然要比荣县方府大上许多。
这府中精致怡人,也带些严谨,显然是经过了几代皇朝的洗礼了的。
只是方家富庶,昭澜对这些向来是看惯了的,自然不至于探头探脑,没得失了自己身份。
再说,这顾府也是她见惯了的。
林妈妈见此,脸上笑意更深。
派了她来迎接,也是顾林氏心疼这仅有的外孙女,怕她时隔已久初进京,有些规矩难免不懂,叫林妈妈来提点的。
行至慈安堂前,却见另一条小径走来一人。
那人年逾四十,浑身气度非凡,身着浅褐色衣袍,上边盘金镶银,抢针绣了祥纹,祥纹斑斓饱满,虽样式简单,却华丽无比。
他正大步行来,后面还跟着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