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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何永寿弄到了公主府的建造图纸,揣在怀里,又得意又兴奋。好不容易挨到出宫的日子,喜气洋洋地回了家。
      上回宋瑶他们夜闯何府,何永寿就想多弄几个仆人来看院子,可转念一想,人多眼杂,若是看出蛛丝马迹,反而不美,所以没加人。
      给何永寿开门的依旧是那个守门的老头,点头哈腰的,态度恭顺,让何永寿还算满意。
      他到了房门口,朝里瞧了瞧----黑咕隆咚的,又立在门边听了听----嗯,没啥声响。
      其实以他的耳力根本听不出什么名堂,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有个心理准备,若是再有人在里面,不至于吓得屁滚尿流。
      这不,何永寿推门进去,就直觉不对,有人!
      月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出桌边的一个人影。
      他还算镇定,后背靠着门框,算是站住了,见那人从暗处探出一只纤瘦的手,捏着火折子,人还藏在黑暗里,嘴却吹燃了火,点燃了桌上烧残的蜡烛,摇晃升起的烛光中,终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何永寿快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脏,又落回去了。
      他长舒一口气,边拍着胸口,边道:“哎哟,我的宋瑶姑奶奶哟,您别老这么出场成吗?怪吓人的,我这老心脏不经吓诶......”
      却听那边人轻轻一笑,不急不缓地张口道:“原来,她如今叫宋瑶啊!”
      何永寿闻言,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烛火边的少女,见她面容安详,眉目明朗,脸颊边摇摆的是一对宫制八珠环,肩阑上的妆花缎金光灿灿。
      这不是宋瑶!
      何永寿已猜出这人是谁,可是他怎么敢相信?
      因为一旦猜对了,他的梦就要醒了。

      都说南柯一梦,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可人人都还是想做梦,起码梦里有过一切。
      此时的吴恪觉得眼前的一切不大真实,就像一场梦。
      他身穿礼服,立在午门下,高耸的凹字形城墙太有压迫感;鲜红的颜色让他产生联想,脑中总是闪现出一幅画面:攻城的士兵从墙头滑落,在城墙上留下一条条血痕;申时的阳光也格外刺眼。
      这地方,他不喜欢。
      公主已经升轿,引礼官示意驸马提前出宫,吴恪只得立马从西角门出去,匆匆赶赴临江侯府,把午门和公主留在了身后。
      公主的婚礼冗长又枯燥,永嘉公主申时出宫,又去临江侯府祠堂拜谒,再回公主府行完合卺礼,已到酉时,这时节的天,已黑透了。
      吴恪顺从地听任引礼官调度,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点都不像这场婚礼的主人。他有点茫然,从此以后,这大周就只有永嘉公主驸马吴恪,没有大将军吴恪了。
      都不知这些宾客“恭喜”些什么?
      吴恪无奈又倦怠,脸上的笑容却不能褪下,好在大家都在做戏,不往心里去,也不是太难。
      吴恪从大厅里出来透气,一抬眼正好瞧见“贩马的何老板”从门口进来,他找到专管迎客的管家,问:“公主给何永寿送了请帖?”
      管家认清驸马指的人,翻开登记簿,答道:“哦,何监官是替御马监高都督来的,听说高都督突然得了痢疾。”
      吴恪又问:“他带的人呢?”
      管家答道:“都督送来玉如意一对、宝瓶两对、西域马公母各一匹,还有梳子、首饰、胭脂等。牵马挑担的一共来了十个人,都是小宦官。因外头席面快坐满了,他们是内官,年岁又小,我想着不妨碍,就安排他们去内院,跟丫鬟婆子一起吃饭去了。”
      虽说这是吴恪自己的婚事,但公主府这边有宫中出面操办,他完全插不上手,自然也就懒得操心,宾客如何安排的,他还不如管家知道得清楚。
      吴恪只得问:“内院席面设在哪里?”
      管家答:“在花厅。”
      说来好笑,吴恪虽然娶的公主,公主府名义上也是他的家,但公主府却并不对他全部开放,他只在婚礼前几日随引礼官走过几个必要的场馆,对府内并不熟。
      管家也知他未必清楚,便解释道:“在洞房的北面,出了院门,就能看到小花园,花园中间有个池塘,池塘再北边就是大花厅。”
      吴恪听他说得这样详细,突然笑了,说道:“我也不过随口一问。”说罢,又转入人群喝酒就去了。
      他们在这里说完话就走开了,不曾想从廊柱后面转出一个人来,却是怀王李由桓,后面是小跟班陆冲。
      陆冲见自家主子面朝北若有所思,说:“殿下,您又有什么想法?”
      怀王笑了,说:“京城里那么多闺阁小姐,传得个个貌若天仙,我也没机会见,不知到底像哪些个神仙,是像观音、嫦娥呢,还是像弥勒、如来呢?”
      陆冲一惊,说:“这可是永嘉公主的婚礼!”
      怀王笑道:“就是这样大喜的日子,才能凑得这么齐嘛!”
      陆冲说:“殿下,您想干什么?”
      怀王眉飞色舞地说:“我想找个最美的娶回府,那些传言、画像都不可靠,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冲知道怀王的脾气,知道劝不回头,只好说:“那提前说好,只是悄悄地在一边看,不兴跳出去吓人的啊!”他转念又想到:“可内院咱进不去啊!”
      怀王说:“啧,听人说话都不仔细,你没听他说宦官能进去吗?”
      陆冲回过神来,又往前想了一步,说:“您的意思是要我先出去,把咱府里的内官剥两身衣裳送来?”
      怀王给了他一个“算你聪明”从眼神。
      陆冲无奈,只得溜出去找衣服,配合怀王演戏。
      这边怀王假称醉酒,退席去厢房歇下。
      等陆冲送来衣服,两人一番乔装,偷偷溜到垂花门,又借着怀王府的腰牌,谎称怀王府内官,竟真的混进了内院。
      内院行走的都是女眷,与前院吆五喝六的嘈杂声不同,这里也热闹,却是莺莺燕燕一片娇声,怀王觉得新鲜又好玩,起先还压着性子,跟带路的丫鬟去了下人吃饭的厅堂,混了片刻就拉着陆冲溜了。
      到花厅要穿过小花园,要么走花园外两侧的游廊,要么走池塘上的拱桥,不管哪一条,都是临水的路。
      这样的路白天是好风景,夜里却要留心。
      公主府中管事既怕贵妇贵女们不慎落水,也防着有贼趁人多藏进府中作乱,用心做了安排。不仅在游廊和拱桥上点了两排灯笼,照亮脚下;还在池塘中扎了荷花灯,在树上挂了小石榴灯,整个花园照得亮堂堂的,就连假山石后的山洞里都照亮了。
      陆冲的意思是溜边走游廊算了,怀王非要走拱桥,还大言不惭地问他:“我常听说书的说有美人爱上那些貌美的内官,你说就本王这扮相,往那桥上一站,会不会迷倒几个小姐?”
      陆冲退了一步,躲在灯影里翻了个白眼。
      他们在拱桥上没等来小姐,等来了瓢泼大雨。
      夏季的雨,本就来得急,夜里又看不见云,两个人在无遮无拦的湖心桥上被浇了个透心凉。
      怀王落汤鸡似的跑到假山洞里躲雨,却说:“还好!”
      陆冲不明所以。
      怀王指着那些花灯说:“还好灯都被浇灭了,没人瞧见。”
      陆冲无语。
      骤雨初歇,三点两点落雨打在灯笼纸上,意兴阑珊地响着。
      门外有个婆子说:“这是平阳郡主。”
      门内的丫鬟接了人进来,提灯把人领入园中。
      来人撑着油纸伞,遮住了人身,只能见一点火光由远而近款款而来,烛光所照之处绯红的纱裙在行走间翩跹起落。
      游廊上狼藉一片,小丫鬟们正在急急忙忙点灯、打扫,郡主不耐烦等,便也走了中间的路。
      机灵的小丫鬟赶紧提了大灯笼赶到郡主之前,照亮脚下。
      行到桥下,平阳郡主提起裙摆,拾阶而上,一抬头,从伞下露出真容,本就美貌,灯下看去,越发美得不可方物。
      藏在假山洞里的怀王一看,着实呆了一呆,错以为身在梦幻中,掐了一把陆冲,得到回应,不禁又惊又喜,这不正是他寻找多时的美人吗?
      怀王想要现身相认,被陆冲拦腰抱住。
      这回怀王不依他了,不想错失这相认的机会,挣扎着就是要去,被陆冲捂住嘴,用蛮力压在了山壁上。
      怀王觉得两人的姿势有点熟悉,哪里又不太对,总觉得奇怪,一时忘了挣扎。
      却听陆冲在贴在他耳边说:“有人!”两人贴的太近,陆冲口中的气息都喷到怀王脸上,怀王都能闻出这小子方才吃了些什么。
      无奈他力气没陆冲大,丝毫挣不动,只得愤愤地侧过头,顺着陆冲示意的方向看去,那边拱桥桥洞下底下,摇摇晃晃荡出一盏未灭的花灯,照出了桥下的黑影,他弯下腰再看,那灯倏然灭了。
      怀王收回目光时,眼风扫到花厅后的大树下有个人影一动,看姿态是个窈窕的女子,正要露面,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人,将这女子压在了门板上,看样子应该还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怀王低头瞅瞅自己,再瞅瞅陆冲,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和陆冲的姿势奇怪到哪里了。
      这是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
      怀王想出声提醒平阳郡主,不料从头顶落下一张大网,还是陆冲机警,抱着他在大网落下前滚了出去。
      就听一个女人在头顶娇声道:“郡主,那两个假内官在这儿!”
      紧接着就听到周围杂沓的脚步声。
      陆冲暗道一声:“有埋伏!”瞅准对方还没合拢的时机要跑,回头却见怀王弯下腰,自己钻进了网里。
      陆冲都迷了,问:“殿下,你在干什么?!”。
      怀王托着大网,严肃道:“你没看出来吗?这是孤王苦苦追寻的情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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