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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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三个月来，朝堂之上，属于于家一脉的官员纷纷落网，而空出来的缺也被隆庆帝以雷霆之势换成了他的心腹。
受益者众，其中便有姜芫名义上的父亲叔叔，血脉上的两个舅舅。
她大舅舅直接成了从二品的翰林掌院学士，二舅舅则是成了从三品的光禄寺卿，就连尚在翰林院里的大哥，都在隆庆帝面前混了个脸熟，姜家近来气氛颇为活跃，下人们也没少被宝塔尖儿的两个老人敲打，没多久就恢复了以往的安分。
可今日姜老爷子和两个儿子被隆庆帝召见，回来之后，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
姜芸姜芫也是会看眼色的，见此，没有过多打扰，便退了出去，把空间交给几个长辈。
姜芫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正值炎炎夏日，胸中闷得慌，便将瓷白的小碗中的梅子汤一饮而尽。
想到外祖父和两个舅舅频频落在她身上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便觉得一阵心神不宁。
姜芫姜芸走后不久姜老太太便忧心忡忡地问道：“怎么了？你们爷们三个这是被驳斥了？怎么一个个的都丧着脸？真是奇了怪了？”
父子三人皆是垂手默不作声，室内的空气逐渐粘稠起来，叫人喘息不得，大气不敢出一声。
姜老太太眯着眼睛，心中倏然有了浓重的不安，厉声喝道：“行了，别卖关子了！快说！圣上到底与你们说了些什么！到底是有多难于启齿，你们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姜大老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他，他有意叫芫儿做洛王的侧妃。”
“嘭！”地一声，一只茶杯擦着姜大老爷的脸颊而过，地毯上染了点点黄色的茶渍，有热气升腾而起。
姜老太太面无表情，甩了甩手，“刚刚手抖了一下，你接着说。”
“皇上说，他这两年身子不大好了，等再坚持两年，就会让位给洛王殿下，他则带着宫中的何皇后去游山玩水，修身养性，”长长叹了一口气，“皇上还说，以芫儿的身份，其实做正妃也是使得的，但芫儿身子骨不好，以后怕是没有几家门当户对的夫人愿意聘其为妇，但皇上又不愿意洛王得罪正经岳家，那时候就想到了芫儿。”
“既能得了咱们家的支持，又不得罪人，两两相宜，”说到这儿，姜大老爷嘲讽一笑，“至于芫儿，皇上会赐给她封号作为补偿，纵使咱们都不愿，可圣旨难违，又投鼠忌器……再者，皇上已经明确流露出了要废长立嫡的心思，咱们家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了。”
姜老太太脸色铁青，干枯的手掌用力地拍着小几，情绪激动，“我好好人家的女儿，何必要委屈给人做妾？有封号又如何？还不是妾？名头上好听有什么用？我只要实际的！”
“我孙女便是一辈子不嫁，也饿不死自己！又有父兄庇佑，何苦去皇宫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姜二老爷声色低沉，心情低落地苦笑道：“娘，我们也不想，可皇上意已决，我们三人也是丝毫办法都没有，但凡有一点希望，我都不愿意让芫儿给人做小。”就算是皇室，这也太为难人了，简直就是强买强卖！太欺负人！
老太太听了，眼中聚起水雾，悲恸大哭道：“我可怜的芫儿啊！怎么就这么命苦，遇上了这么一伙子强盗啊！”
大骂面前的父子三人，“你们也是个没用的！不会求吗？不会下跪吗？好歹也是朝中肱骨，皇上难道会不给你们的面子？”
三人被她说的嘴里发苦，最后还是姜老爷子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权倾一时的于家？”
姜老太太抽噎着，擦干满脸的泪水，“怎么会不记得？可这和……”突然她瞪大眼睛，“是为了防止于家反扑？”
姜老爷子沉重地点点头，“没错，于家树大根深，是百年大世家，说一句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现在朝中这些人，尚有于家的钉子门生，咱们家出身干净，可谓是好人选！”
“那也不是非芫儿不可啊！换成姜家旁支！或者换成卢家丫头，她心气儿高，一心想要向上钻营，是咱们家出来却非咱们家亲生，对洛王妃更是构不成威胁……”
“可皇上也会担心，没有拿住咱们家，咱们家不会为铲除于家尽心尽力。”姜老爷子如是道。
这话不喾一盆凉水将她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姜老太太怔愣良久，才摆摆手道：“都去吧，我想自己想一些事情，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芫儿，她最是厌恶外室妾室一类的人，我怕她无法接受。”
想到姜芫的性子，众人心下又是一叹。
那孩子眼底揉不得沙子，这叫她如何接受？
姜大老爷姜二老爷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临走之前还看了眼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的父母亲，心中酸涩不已。
“便是押对了又如何？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如何忍心她受这等委屈？皇妾再是高贵，那也是妾！我们家又不是那等爱钻营的人家，哪里愿意女孩儿入宫受苦？”
“我宁愿她作为外命妇在凤仪宫门前堂堂正正地行君臣之礼，也不愿她给人行妾礼！”说到这儿，老太太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落。
看着老妻这般模样，姜太傅心里也颇不是个滋味儿，可现实就是如此残忍，哪怕他位高至此，依旧无力改变。
喉间漾出一声叹息，“唉，别哭了，别叫芫儿瞧出来端倪，皇上说了，虽是侧妃，可会赐给芫儿封号，虽不是平妃，位比平妃，婚仪的规格只比正妃略低一筹，也算是一点慰藉。”
姜老太太心里窝火得很，站起身来，就朝着外面走去。
被她这一番折腾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姜太傅在后面喊道：“你这又是做什么去？风风火火的！”说实话，他还真怕老婆子去宫里质问皇上，把事情闹大，这样更是得不偿失，芫儿就彻底毁了。
“还能做什么去？不是只比正妃稍低一筹，位比平妃吗？我去清点库房，给芫儿收拾嫁妆去！”老太太有意压低了声音道。
这声音一听，便知道老太太一肚子怨气。
姜老爷子也不说话了，看着老太太出了门，无奈地摇摇头。
另一边，隆庆帝揉揉眉心，感到有些无力。
周公公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道：“皇上，洛王殿下在外求见，您见是不见？”
挥挥手，叹气道：“叫他进来吧，正好朕有事情要和他说。”
不过片刻，一袭紫衣，芝兰玉树一般的男子便进入殿中，用其清冷的嗓音朝着隆庆帝行礼问安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
看着这个越发俊朗自律，克己复礼的爱子，隆庆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与慈爱之色，“起吧，坐。”
“朕又为你择定了一个家世高贵的侧妃，”说到这里，他便见到自己的儿子皱起了眉，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朕还没说完，你府里现在的那个侧妃，家里太能折腾了，本来她就不怎么能够得上侧妃的位置，随便找个理由贬了就是，若是有妊娠之功生下儿子，再给她抬为侧妃就是。”
洛王并不关心他那个倒霉的侧妃，抿抿唇，他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他父皇忽悠他试探他，“父皇，您刚刚说那女孩家世高贵，人家能愿意给人做妾？”
说完，洛王端起周公公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就听隆庆帝道：“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没办法，适合的人选只有她。”
冰冷至极的声音响在洛王耳边，“为了大齐，别说是她了，就是要朕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儿臣能知道，那是哪一家的女儿吗？”虽是如此问，可洛王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姜家的二姑娘，她身子不好，孕育子嗣有碍，出身却是上乘，姜家人待她如珠似玉，身后的姜家更能与于家相抗衡，再合适不过。”
洛王垂首不语，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幽暗的光，打下一片剪影，努力压住心底的激动，“既然合适，那就听凭父皇的意见。”顿了顿，“只是，太子皇兄那里……”
“不必理会，他身负于氏血脉，就该知道他最后的结果。”
“可是姜家姑娘身为太傅嫡孙女，现在的父亲又是从二品的翰林学士，做一个侧妃，是不是有些……”委屈了？
隆庆帝乜他一眼，“放心吧，朕已经应了姜家，以平妃之礼相待，会在赐婚之日赐下封号，如此，也不算太过委屈。”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和你说了，你且去吧，虽说那姜家二姑娘已经定给你了，但是朕准备过一段时间再发明旨，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去，尤其是你母后那里，她与姜婉交好，朕怕她反对。”
洛王挑眉，站起身来，“是，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出了御书房，洛王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了起来，本以为此生无望了，却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失而复得的喜悦，盈满了整个胸腔。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