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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长缨篇 ·一舞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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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见到稣蛟,是在出了庭院之时,稣蛟站在藤蔓下,沉默着为自己上药,身边的侍从经过,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他。
在与他对视的时候,稣蛟急忙转过头,脸上的红晕格外显眼。
“稣蛟公子,方才在街头,误会你了。”
“无……无妨。”
陆鸣拽了拽他的袖子,问道:“你的人摔了我的糖人,你得给我赔一个。”
稣蛟的脸愈加红了,他正了正姿态,说道:“可否容我乔装打扮一番,我…这样太过显眼了。”
“那你快点。”
稣蛟急匆匆的回到了院子,片刻后,他戴着斗笠,穿着一身白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与他同行之时,他一言不发,稍微说点什么,他便脸红起来,有时几人居然分不清他是因为什么话而脸红的,还是说,只要与人交谈他便会如此。
“你可以再表演一次那个,咳咳,‘卑贱之人,惯会巧言令色’吗?”
稣蛟的脸红频次已经让几人自动忽略了,现在,他们只能注意到稣蛟的动作和姿态。
“卑贱之人,惯会巧言令色。”
他配合的完成了表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我从书上学来的。”
几人来到码头,看着这里的一切,风将稣蛟的斗笠吹起,他深吸了一口气,与几人一同坐在岸边,这时,茶摊摊主走了过来。
“快到摆渡的时候了。”
“是啊,快到摆渡的时候了。”
看着众人穿梭在长街中,看着汉子在码头中忙碌的身影,稣蛟的嘴角牵起一丝笑容,他拖着下巴,看向身侧之人。
“你们,是从长缨坡来的,对吗?”
“是。”
“真好,有朝一日,我也想从军,也想杀敌。”
“稣公子,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当初,你为何没有答应那位贵人的要求?”
稣蛟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我心中的道义不允许我那样做,我分得清对错,辨得清正邪,有违本心之事,我绝不会做。”
“军营中的生活,比城里艰难许多,你当真想清楚了?”
“只要将军让我进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稣蛟看向自己的掌心,眼神中闪过一丝寥落 “只是……”
“不试试如何知道,一切,只要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便无人可以阻扰。”
“不满二位,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终日在街头演些无意义的事情,我当真心神疲倦。”
“你父母那边可商量好了?”
“自然。”
稣蛟站在岸边,眼神中多了一丝笃定。
次日,几人策马扬鞭,赶往长缨坡,穿过阵阵风沙,一座巨大的碉堡出现在几人眼前,引书拽着绳子,将马停了下来。
得到消息后,史骦白亲自相迎,粮食已送到了长缨坡,数量之多,够他们撑上两月了。
稣蛟从马背上下来,他行过礼之后,便面露忐忑,史骦白瞧了瞧他,试过筋骨之后,便命人将他的名字记了下来。
临走之前还说这里的太阳甚毒,若不想被晒黑便在石壁后面练武。
稣蛟低下头,笑了一声,当他穿上军装,出现在队伍里的时候,一拳一脚都甚有章法,他未曾避开烈阳,却也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眼光了。
“师哥,吃饭去?今日做的窝窝,将军特意让我来请你们呢!”
“好啊,等我们一会可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从前在军中,闲的无事便做些木刻解闷。”
长断拿起一块木牌,见上面刻了一个大头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引书似乎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了木牌。
如今军营中开设晚宴,长断到的时候,发现将士们都围在高台周围,不知要做些什么,问了大福,才知道这是为将士们比试准备的。
夜宴自是欢喜,几人喝了几杯酒,聊到兴头,难免有人昏了头,全凭着一股热血说话。
灯火下,长断觉得莫名难捱,他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正巧被一名侍卫逮了个正着。
“师哥,你旁边这位公子如此体虚,宛如小女儿姿态,实在令人替师哥你惋惜啊。”
引书正要开口,长断却摇了摇头,他不愿在此场合与他多辩驳。
“二位感情和睦,久闻民间女子常为喜欢的男子献舞,不知道公子的痴心能否让我们也见识这满含情意的一舞啊。”
“放肆!”史骦白一掌拍在桌上,显然动了大怒。
“真是可笑,二位乃是我长缨坡的贵人,容得你在此出言无状,来人,拉下去,杖五十。”史孤云皱着眉头,大口大口的喝着闷酒。
长断低下头,偷偷抬起眼帘,瞧着引书的面容,引书也侧过头,火光的映照下,两人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三更已至,酣畅淋漓的饮酒作乐后,便是无边的惆怅,大多数弟子都尚未安眠,有人瞧着月色思念家人,有人心怀天下,难以言表。
凄冷的月色中,大漠风沙仍在飘浮,长断却将引书按在椅子上,肩上披了一件披帛,他笑了笑,随即便开始舞动,舞姿虽称不上熟练,却十分动人。
引书拉着他的手,想出言阻止他,长断却绕到了他的身后,肩上的披帛吹到引书脸上,惹得他低笑一声。
谢钺与陆鸣趴在屋顶上,陆鸣托着下巴,说道:“将来,我也想找一个愿意为我一舞的人。”
“是啊,兄长和哥哥感情和睦,实在令人羡慕。”
引书垂下眼帘,一把扯住长断肩上的披帛,他学着话本里的样子,将披帛放在手里一嗅,随后便是顺势扯美人入怀的桥段。
“…………”
奈何用力过猛,长断直接半跪在他面前。
“长断,愿为公子一舞,公子可还喜欢?”
“你不必如此,在我眼中,你从来不是供人打趣的舞姬。”
“若方才无人阻止,我还是会上去一舞,我在意的,只有书君,书君若是笑了,便是值得的。”
引书的指尖落在长断的脸颊上,夜风吹动两人的发丝,灯火已灭,四周昏暗无比,劳累了一天,两人已是精疲力尽,便回屋歇息了。
夜半,引书尚未入眠,他坐在床边,抚摸着长断的眉睫,看着自己手上的手套,他沉默了许久,缓缓将手套摘下,放进了包裹里。
长断睡着的时候很安静,呼吸也很浅,只是,今日他受了不少火气,看起来总是有些难受,引书便握着他的手,拿起书册为他扇风,如此便熬到了天明。
他瞧着长断的神情缓和,总算放下心来。
晨时,光从窗外透进来,长断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截发丝,他立马明白了过来,只得先将引书放上来,看着他放在一旁的书册和没有了保护的手指,他便低下头,在引书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他没有着急起身,引书的身子太过冰冷,等他的身子热了起来,长断便披上外衣,起身来到门外。
刚一出去,就碰到了大福。
“等一下,此地可有清粥,引书不爱荤腥油腻之物。”
“我们大多都吃馒头,清粥小菜很少吃到。”
“能否借柴房一用。”
“自然,二位是贵客,提什么要求都是应当的。”
午时,长断来到柴房,淘了些米,将米放进锅中,他瞧了瞧这里的食材,便做了几个菜端了出去,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史孤云,她一身戎装未解,看起来威风十足。
“这是?”
“算着时辰,书君大约起了,我做些东西端过去。”
“昨日一事,我该向你道声抱歉,是我管教士兵不严,才惹出这么多事。”
“孤云姐不必在意,我并未放在心上。”
“是啊……可是。”
史孤云显然有话还没所完,她就此打住,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罢了罢了,你且去吧。”
“好。”
长断端着吃食,进了屋子,引书已经起了,正坐在屋子里看书,见到长断进来,他抬起眼帘,打趣着说道:“怎么能劳夫君亲自动手,若是传出去,我岂不成了悍夫?”
“我这般滑头的人,正巧需要一位悍夫管教。”长断弯下腰,将碗筷放在桌上,“来,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哟,每日就拿这些粗茶淡饭来糊弄我?合着我是来受苦来了。”
“书君若是厌倦了粗茶淡饭,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引书放下碗筷后,他站在门外,看着谢钺练剑,如今谢钺的功夫大长,出招也没有当初畏首畏尾的姿态了,老师遇到好学生,当真是令人欣慰。
长断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引书见他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抓了把沙子准备逗长断。
谁知长断压根没反应过来,他倒是被椅子腿绊了一下,一把沙子直接洒进了长断的衣服里。
长断愣了一下,随后便扶起引书,关切的问道:“没摔着吧?”
“无妨,你方才在想什么?”
“之前从柴房出来,孤云姐吞吞吐吐,神色晦暗不明,显然有话要说,可她究竟想说什么,我实在猜不出来。”
“孤云姐性格直爽,有什么话不如当面问她。”
“也好。”
两人正打算动身,大福匆匆而来,传将军的命令,要二人立马前往赤峰石壁。
两人相视一眼,决意立马前去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