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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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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判定为鬼灵附身者,是要被活活烧死的!”沈峰主道,“少门主你指证殷雪渊是鬼灵,可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殷雪渊根本没可能是鬼!”黎大少不满地抱着黎腓腓,“他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平日行动与我们无异,怎么你凭空污人清白?”
“鬼灵是能附身,但不能让肉身长时间不腐,”沈林也说,“五六年的时间,非鬼灵力所能及。”
沈峰主道:“这我也知晓,鬼灵附体,时间一长,肉身腐坏,无所掩藏。”
长辞庚说:“这……我确实无法解释,但殷雪渊身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谁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保持肉身不腐的!但有人亲眼目睹过,他不是人!”
殷雪渊道:“少门主,请你今日当着众人的面说个明白吧。”
“就是!”黎大少说,“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殷雪渊,到底是何居心?”
“这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还是把事情说清楚得好。”沈林软软地说一声。
“你说有人目睹,这人恐怕不是你吧?”
长辞庚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向众人缓缓道:“众人皆知,数年前,千机门与邻近门派天允门发生纠纷,甚至积怨结仇,血流成河,直到六年前,经过仙门大能从中调度,两门进行和谈,因纷争由天允门先挑起,为保数年内天允门不再进犯,千机门要求天允门派出境内适龄学童进入千机门地界,作为人质。”
“此事我也却有耳闻,”沈峰主说,“当年两门争斗甚是惨烈,幸而纷争已止。但那件事与你指证殷雪渊有何联系?”
“殷雪渊族人在天允门境内,六年前,殷雪渊便是质子之一。”长辞庚道。
做人家地盘上做质子,想来不会受到优待。大人犯下的错误,却要孩童来承担。
想不到风轻云淡如殷雪渊,还有这样一段屈辱过往。
“你不是从小与殷雪渊一同长大吗?”黎大少问扶星泽,“那你与他同行?”
“未曾,”扶星泽摇头,“我族中长辈出面保下我。至于雪……他父母早已亡故,在族中不受重视,因此被族人送了出去。”
“原来那家伙有这样的经历。”黎大少看向不远处的殷雪渊。
这种出身的人,黎大少见过不少,后来大多都成为两种样子,要么唯唯诺诺性子胆小,要么高高在上嚣张跋扈,但殷雪渊这样表面上与世无争,但实际上却活得很好的,不知吃了多少苦头,背地里又付出多少努力。
殷雪渊察觉到黎大少的目光。但如果殷雪渊能读心,知道黎大少此时对他产生无比同情的时候,殷雪渊估计会笑死。不论是低声呢喃还是高声咆哮都是一种保护色,而强如殷雪渊,他自身的实力让他无须懂得敬畏。
“当时,质子们来千机门做仆人,而殷雪渊,”长辞庚说,“便由我差遣。”
殷雪渊摇头:“不,不止是你。还有当时你的朋友,叫虎鞘,我应该没有记错。”
但沈峰主心知,第一峰没听说过名叫“虎鞘”的这号人物,那原因只有一个,这个人死在过往的岁月里。
“殷雪渊为人愚钝,”长辞庚说到此处语气多加停顿,“经常坏我和虎鞘的事。”
说殷雪渊愚钝?长辞庚这话没人相信,恐怕是他和虎鞘,少爷脾性,为难殷雪渊,他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长辞庚继续道:“有一次,殷雪渊害我和虎鞘受罚。”
“你怎么不说说,我是如何害你们受罚的?”殷雪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长辞庚额头上渗出汗水:“我给你一张弓让你去把狰章射死,可你却险些失手伤了父亲,你自己溜得快,却把弓扔在原地,害父亲质问我!”
有一定修为的人对上狰章都不一定有胜算,何况是个孩童,长辞庚此举,本来就是要殷雪渊去送死的,他这话说出来,立刻引得在场众人皱眉,不管他再说什么,心底里都有几分不信。
“后来呢?”沈峰主追问。
长辞庚说:“受罚后,我和虎鞘气不过,去找殷雪渊理论。虎鞘天生力大,不小心失手打死了殷雪渊。”
听到此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听长辞庚语气,时至今日,他都不认为自己或者虎鞘做错了,一句失手打死,说得是那么轻而易举。
“你们是如何判定人已经死了的?”沈林问。
长辞庚说:“虎鞘他,用弓弦把殷雪渊的脑袋卸了下来。这种情况下绝无生路,何况他呼吸脉搏俱已停止,翻开眼皮也只能看到眼白,还不是死了吗?”
“你说的这是失手杀人吗?”黎大少听得背后发凉,仅仅因为别人身份低微,而随意践踏别人的生命,“若不小心推撞到墙上,我信你是失手。用弓弦须多大力气,人要挣扎多久?才能把脑袋和脖子分开?你们是谋杀!”
长辞庚脸色煞白:“是又如何,但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他站在你们面前,你们才更应该感到讶异!他肤色像是常年不见光的,全身冰凉,哪里像活人的样子!”
众人虽是气长辞庚仗势欺人,但听长辞庚这么信誓旦旦一说,脚步也不自觉离殷雪渊远了一点,脑袋搬了家,是真的活不了。
“那后来,你们是如何处置殷雪渊的尸身?”沈峰主问。
长辞庚说:“虎鞘做的,他说他把殷雪渊的尸身扔下了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无水汪洋。”
无水汪洋是禁地,活人进去都别想出来,何况是死人!
“可是,第二天,”长辞庚说到此处,握紧了拳头,顿了顿才能继续说下去,“我们看到殷雪渊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但是他变得不一样了,不笑,也很少说话,就像,就像死人一样!”
“你确定虎鞘真的把人扔进无水汪洋了吗?”黎大少暂且按下打长辞庚的心,对这桩奇事产生了兴趣。
“第一次的时候我不知道,但第二次,我亲眼见到的。”长辞庚信誓旦旦。
长辞庚这人,还是不说话的好,每一次开口,都令人发指,他们杀了一次还不够,还要杀第二次,而且,这第二次不知是不是在人活着的时候就下手了。
长辞庚说:“当晚,虎鞘说他不放心,还要去悬崖边上看看。”
“那你呢?”
长辞庚说:“我心里害怕,只远远地观望。”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长辞庚回忆起来,都不禁缩了缩脖子:“我远远地看到悬崖下面起了一团黑雾,黑雾变成一只巨手的形状,将虎鞘卷入其中。”
“你没有看错?”黎大少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我们在围场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胆子特别小,遭受惊吓产生幻觉,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并不是天生胆小之人,”长辞庚道,“是从那次事件之后,我才变得如此敏感易于受惊。虎鞘没入黑雾后,我看到他的身体变成了碎块,他的头和四肢分别在雾中时隐时现。最终,那黑雾幻化成人形,就变成了他!殷雪渊!他回过头来看我那一眼,我终身都忘不了!绝不会错!”
“是吗?”黎大少还是不相信长辞庚的故事,“那么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就没人去找?调查结果是怎样的?”
长辞庚说:“我和虎鞘所做的事情,不敢让旁人知晓。所以看到虎鞘被吞没,我竟……我无能,不敢告诉其他人。到第二日,夫子发现虎鞘不见,第一峰全员出动找他,自然找不到。星盘占卜,显示虎鞘已经不在人世了。找了两三年,没有下文,此事便作罢了。但我,我不会忘记虎鞘的死,我更不会让殷雪渊这个凶手逍遥法外,为祸人间!”
“这就是你来到第二峰的理由?”
长辞庚说:“有这样一个目的不明的鬼灵待在身边,你们不会害怕吗?扶星泽!”
扶星泽正专心致志地发呆,冷不丁听到声音,用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长辞庚说:“殷雪渊在千机门地界内待了一年,他回去之后,你作为他从小的玩伴,难道没察觉出什么异常?”
扶星泽说:“没有。我从未察觉过雪有任何异常。”
长辞庚咬牙切齿道:“扶星泽!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饮食习惯的改变,谈吐走姿的变化,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就这么枉死了!他的肉身被鬼灵占据,你却无动于衷!你难道就不想为他报仇吗?还是说,这只鬼许给你太多好处,让你连自己朋友的性命都不顾了?”
“呵,”扶星泽说,“如果雪有任何变化,那你不该反省一下你和你所谓的朋友对他做了什么吗?退一万步说,就算雪真死了,要想为雪洗刷冤屈,恐怕杀了你最合适。”
“你!”长辞庚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击。
“你何必为难他?”殷雪渊说,“诚如你所说,我从千机门回来后,性情大变,身体冰凉,饮食习惯异常。这我可以解释。”
黎大少说:“怕是受了不少折磨,经脉受损所致。”
殷雪渊笑笑,不置可否。
“就算那些都可以解释,”长辞庚说,“没有人脑袋掉了还能安回去的,没有人!这一点你来解释!”
“我,不能解释,”殷雪渊说,“所有的故事,失手杀人,弓弦割头,扔下悬崖,都是少门主你片面之词,我不能证明你说的是谎言,同样,我也不能证明我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