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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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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救?”弃宵吟冷笑着问道。
“把你的灵魂出卖给我。”殷雪渊波澜不惊地说道,语气稀疏平常,好像他说的事情就像捡起一片树叶那么简单。
“毫无道理。”弃宵吟披了宽松袍子,掀开帐子,走出来。
“你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殷雪渊说,“为我而活,比为你自己而活要容易得多。玉倾门是中立门派,一旦遭到入侵或袭击,只会选择投降,有没有你这个门主,都一样。”
“你以为你是谁?”弃宵吟瞥他一眼,“白天你救过我,我当然知道跟你动手我毫无胜算,但这至少是在我的地盘上,你动手前也请思量再三。”
“我没有杀你的打算,”殷雪渊说,“拒绝与我的合作,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说完,殷雪渊手在弃宵吟眼前一摆,弃宵吟当场离魂,如坠深渊。
星河流转,乾坤颠倒,弃宵吟在幻境中见到了一些东西,她只有仰望。
将手一收,殷雪渊问她:“你看到了吗?”
“你,”弃宵吟再看向殷雪渊,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你不是人,你是……。”
“我说了,为我而活,你的生命才有意义,”殷雪渊说,“我能辅佐黎大少上位,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我该怎么做?”弃宵吟问。
“把你的灵自愿献给我。”殷雪渊袖子一翻,手上凝出一把光刃,从弃宵吟的胸膛中刺了进去。
弃宵吟察觉一阵刺痛,瞪大眼睛,发觉鲜血染红了自己的手掌。
光刃从她后背透出,血,低落在地上,溅成一朵花的形状。
封飞羽辗转反侧,到后半夜,听到殷雪渊的脚步声,才急忙盖上被子,装作睡着了被吵醒的样子。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甚至身上似乎还有女人的香气。
殷雪渊转过头问封飞羽:“为什么这么问,你关心我?”
“不是。”封飞羽抱臂转过身睡了。
封不竞恨铁不成钢地捂住了耳朵,这两个人,没救了。
接下来两天,据说弃宵吟闭关了,因此不能见客。
黎大少带着几人说是去排查玉倾门其他隐患,但也不过是玩了一圈。
就在几人即将起身回千机门时,接到了迟来的消息。
“翟门主当众袭击小先生?还致使小先生重伤?”黎大少很是吃惊,于情于理,翟嘉慕不该是这样一个做事冲动的人。
“那我们快回去看看。”
“看是不用看了,”来报信的人说,“大局已定。”
“什么意思?”
“翟门主袭击小先生,还使得一名仙元宗弟子当场死亡,这是大不敬,”来人说,“小先生已经攻下千机门了。虽然各有伤亡,但总体来说,千机门折损的人更多。”
“什么?”黎大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每一步棋,都背离了他的初衷,预想的不流血的战役,根本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怎么会这么突然?”连封飞羽都看出问题,“先不说翟门主当众袭击小先生这是多么愚蠢,简直就是往人手里送话柄,就说小先生攻占千机门的速度,太快了,一点都不像临时起意。”
“随我回仙元宗一趟!”黎大少召出灵均车,风风火火地往仙元宗的方向去了。
封飞羽路上困得要命,不多时已经抱着胳膊睡着了,封不竞闭目养神,靠着车厢。
殷雪渊从车厢内钻出来,与黎大少并排坐着,看云彩从自己的眼前呼啸而去。
“我们的目的,是拆除门派的偏见,构建一个时代,但事实已经证明,你所想用的温和手段根本不可能实现,”殷雪渊说,“没有不流血的斗争,听从我的建议吧,手段只是过程,结果才是目的。”
但黎大少并没有回应。
到仙元宗,其他人只能在室外等候,黎大少一掀衣摆闯进议事厅去找他的父亲。
黎大少很少与父亲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但他清晰地听到,父亲说的一句话在他耳畔回响“小先生这次完成得很出色,比我们预想得要快”“你是我的儿子,不该有妇人之仁”。
一番争吵,黎大少摔门而去,几人看他脸色,便都没有再问。
回到千机门,一切如常,但从里到外的人都换了一茬。
染血的地板用清水冲刷过一轮,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千机门的地牢此时派上用场,战败的数千人在里面等死,他们或许实力不一定输,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作为天下第二大仙门的仙元宗,从什么时候开始伸出了触手。
小先生面色苍白,身上带伤,伤口染血,受伤不像是假的。
殷雪渊他们几个如今的地位十分尴尬,不是阶下囚也不是主人,俨然成了黎大少的腿部挂件。
几人去地牢见过翟嘉慕一次,翟嘉慕作为门主,被单独关押,但翟嘉慕只是紧闭双唇,什么也不肯讲,几人只好离开,但离开时,黎大少察觉翟嘉慕的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
夜间,黎大少又来了一次,就着昏暗的灯火,问:“有什么话,不能在白天说?”
“是有什么苦衷?又或者,那时,有什么人在场,让你不能说?”
翟嘉慕睁开眼睛,修长的手上沾满血污,额前几缕头发垂下,显得很是狼狈:“殷雪渊。”
“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幕后主使。”
“你污蔑他,这几日,他与我在一处,怎么可能挑起这场乱子?”
“弃宵吟,”翟嘉慕说,“众所周知,历任玉倾门门主都会惑心之术法。那日,我接到殷雪渊手书,称他要与我一见,我赶到那里,见到的却是一红衣女子,她对我施法,我才被控制,去袭击了小先生。”
“宵吟她在闭关,怎么可能来见你,何况,”黎大少说,“殷雪渊如何驱使她?”
“这就是殷雪渊的狠辣之处,”翟嘉慕说,“莫说你,我都被他蒙骗了,他看着是正经仙门出身,所修习的术法却是诡道,他将活人炼制为傀儡为他所用。我看弃宵吟八成也是着了殷雪渊的道。”
“证据。”
“我授你一段咒语,你去拿殷雪渊的星盘,以咒语催动,便能召唤傀儡,你一试,便知真假。”翟嘉慕说,“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黎大少暗中记下,但平日里殷雪渊将星盘随身携带,他无从下手。
封飞羽见黎大少愁眉不展,便安慰道:“少爷,千机门覆灭已成定局,你也不要太过忧愁。”
“倒也不是为了那件事,”黎大少说,“最近想借殷雪渊的星盘玩玩,不过修习阴阳术的你也知道,狗屁规矩太多,平日不肯轻易让旁人碰……”
“星盘?这个简单,”封飞羽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你放心,绝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瞧好了吧!”
封飞羽跑去找殷雪渊的时候,后者正躺在草地上,一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目的阳光,反正他们现在里外不是人,也只能是闲着。
“殷雪渊!”封飞羽坐在他身侧,叫他的名字。
结果殷雪渊不应,像是睡着了。
封飞羽又叫了两声,又拍拍殷雪渊的面颊,见他真没反应,手伸进殷雪渊怀中,把星盘摸出来揣进自己怀里。
“真睡着了?”封飞羽使坏,捏住殷雪渊的鼻子,不过很快就松开了,在地上折了两株枯草编了个蚂蚱插进殷雪渊的头发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去找黎大少了。
封飞羽一走,殷雪渊就睁开眼,拿下自己插在自己头上的草蚂蚱,难得皮肉皆笑,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从封飞羽拿走星盘的那一刻起,洪水的闸门就已经被打开了。
“喏。”封飞羽把星盘在黎大少面前晃晃,“给。”
“你还真的……”黎大少接过星盘,心里泛起嘀咕,星盘是绝对不能给外人触碰的,绝对绝对,封飞羽这么轻易就拿到了,恐怕内中有些古怪,不过黎大少着急验证翟嘉慕所说,无瑕顾及此事。
入夜,黎大少独自漫步,走上千机门顶峰,只有此地无人驻扎。
他念咒语,催动星盘,不多时,便听到一阵铃声由远及近。
一红色身影,飘然而至,从空中落下,那人垂头,长发挡住面容。
黎大少伸手,将长发拨至脑后,露出发丝下那张精致苍白的脸来。
“宵吟!”黎大少双手搭在弃宵吟肩膀上,“你怎么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只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苍白冰冷,对于黎大少的喊叫没有任何反应。
“宵吟!”黎大少握住她的手腕,“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弃宵吟突然之间瞳孔变红,脸庞上突现红色纹路,如枝丫一般,看上去十分可怖,舞出长袖,朝黎大少击去。
原本弃宵吟的灵力在黎大少之下,但此时的她攻势格外狠辣,招招致命,黎大少光是格挡招式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别提黎大少怕伤到她。
突然之间,一长剑从弃宵吟的胸膛中刺出,弃宵吟挣扎两下,无力地倒在地上。
黎大少眼睁睁看着她倒下去,露出身后持剑的封不竞来。
殷雪渊从封不竞身后走出,拿出一根金针,从弃宵吟头顶贯入,冷声道:“可惜了。”
“你为什么……我没想过,翟嘉慕说的,是真的,”黎大少愤怒地从地上抱起弃宵吟的尸身,“我那么信任你……”
“信任我?就不该信他,你也许想知道为什么扶星泽在我身边活得久,那是因为他对我足够信任。”殷雪渊说,“本来弃宵吟不用死得这么彻底,怪你使用翟嘉慕给你的术法,让她变成不可逆转的凶尸。罪责在你。”
“你所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黎大少将弃宵吟尸身抱紧。
“你为什么总做没有意义的事?”殷雪渊说,“人都死了,你现在才回应她,毫无用处。”
“殷雪渊!”黎大少吼道,“你真的有心吗?你是个人吗?是不是在你心里所有人都是棋子?千机门这次折损十几个人,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因为你的挑拨,才会导致这些事情发生!宵吟,她完完全全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死了,可惜,玉倾门惑心术就此失传,不过也好,她的死也可以加以利用。你恨我害死十几人,但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我,这场战斗也会发生,而且死的人会更多,我把风险降到最低,你该感激我,”殷雪渊说,“仙元宗的那些人骗你,他们无法按你的想法来改造这个世界,我能帮你。”
“殷雪渊!”黎大少所有的愤怒如潮水将理智淹没,而殷雪渊只是笑着,不理会也不能理解他的愤怒和痛苦,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