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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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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不竞几次交手,发现以自己的实力并不是黑雾的对手,但既然殷雪渊不急,说明他另有盘算,也因此,封不竞没出全力。
封飞羽看他们你来我往,非常惊险,但更明显的是,自家哥哥没出全力,把表现的机会交给黎大少。
黎大少还是天真,没察觉队友在拖自己后腿,专心结印,俨然成为了消灭黑雾的主力。
“这团雾气就是近来吃人的妖怪吗?”
“太强了,即使远远地站着,我就能感受到它的灵力压迫。”
“这几位就是仙元宗来的帮手?”
“果然很厉害!等等……弃姐姐,那个人是不是他?”
围观众人循声再看,面色一变:“那人,不正是仙元宗的黎大少吗?”
“还真是,黎大少怎会来此地?”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一人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管谁来,只要能从黑雾中救下我们的命不就好了?”
殷雪渊不经意侧过头,朝众人称为“弃姐姐”的女人看一眼。
此女遍体绫罗,一身红衣,眉目精致,红唇微张,不怒自威。颈间戴金螭璎珞圈,眉心一点红,打扮与众人不同,又听众人叫她“弃姐姐”,殷雪渊心下便对她的身份有几分确认。
“弃”不是姓氏,是尊号,历来只有玉倾门门主才能使用,听闻如今玉倾门主年华双十,名弃宵吟,想来该是面前这位。
此女目光紧紧追随黎大少的身影,而黎大少目光与她对上后,有片刻失神,以至于错过击杀黑雾的时机,眼见黑色雾气朝弃宵吟去了。
黎大少与封不竞皆是来不及拦截。
弃宵吟挥出长袖格挡,但袖子被黑雾卷了进去,此刻想抽身,却是来不及了。此前玉倾门人消失,也是无影无踪,被黑雾整个吞了进去。
“小心!”弃宵吟听到耳边一声嘱咐,旋即被人揽过腰身,从黑雾的攻击范围中闪避,这次黎大少没再失手,使用术法将黑雾冻结,但无法将其消灭。
“此为风灵,无意识无差别攻击,由天地灵气形成,无法消灭,只能困住。”殷雪渊松开弃宵吟,对她说,“方才你受惊了,但现在已经无碍。”
劫后余生,弃宵吟按着心口,不过到底是一门之主,很快回过神来,对殷雪渊颔首:“多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边黎大少已经收工,虽然背对着殷雪渊,但很显然浑身不自在,时不时目光越过肩头朝这边看一眼。
同样,弃宵吟的目光也四处游离。
殷雪渊暂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怎么回事儿,起了试探的心。
封飞羽察觉空气中的氛围有了变化,默默退后一步,让自己不在这口沸腾的锅里。
弃宵吟将自己的掌心伸到殷雪渊面前,殷雪渊也不避讳,握了弃宵吟葱段一样的指尖,告诉她:“我名,殷雪渊。”
殷雪渊在弃宵吟手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弃宵吟冲他嫣然一笑:“我记下了。”
封飞羽知道此女虽美,但殷雪渊对她没有任何心思,只是这介绍名字的方式,实在是太骚气了,让人没眼看。
黎大少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上前去,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经意地分开两人:“听说弃门主为我们准备了宴会,我可有些等不及了。”
“请。”弃宵吟语气不惊,但谁知道她心底是不是带了小孩子般恶作剧得逞的快乐。
“你处处留情,担心哪天死得不明不白,”封不竞收起剑冷冷对殷雪渊道,“下次直接说,是漫天大雪的雪,是凝望深渊的渊。”
封飞羽耳朵噌地一下竖了起来,这一句话,二十余年后,殷雪渊还挂在嘴边,难道是殷雪渊看上自家冰山哥哥,所以两人共同相爱相杀了几十年吗?殷雪渊果然八爪鱼吗?在我眼皮子底下跟我哥聊骚?说好要睡我的,看来是我妄想了。
“不成不成,文绉绉的,听上去可真拗口!”封飞羽急忙插嘴道。
殷雪渊侧过脑袋看了封飞羽一眼,封飞羽心虚,一个人总是会担心被发现自己爱对方更多一点,爱得深的人和先开口说爱的人,总有种赤身行走在众人目光下的感觉。
“少爷等等我!”封飞羽说着,低下头,不敢对上殷雪渊的目光,跑开了去追上黎大少。
殷雪渊盯着封飞羽的背影,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你反应这么大?那以后,我就是漫天大雪的雪,凝望深渊的渊了。”
宴会,地点选在湖心小岛,虽是深秋,但岛上花树与寻常植物不同,硕大的花朵临水低压,风吹来,微微颤动,坐在红色席间,仿佛误入一场绮丽幻境。
舞女如蝴蝶翩飞,足尖踏在地上,地底便响起了如同擂鼓的声音,这是一座空心岛,所以才能发出如此鼓声。玉倾门众人能歌善舞,情不自禁加入其中。
封飞羽几杯酒下肚有些迷醉,半卧席间,用银筷敲着酒碗,合着曲调吟唱起来。
主座上的弃宵吟也不推辞,喝烈酒,脸色如桃花绯红,她一手提起裙摆,站在席上一巴掌大的银盘中轻舞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门主这么高兴。”
“要知道门主不会轻易起舞。”
“她已经与仙元宗那位有婚约在身了,可姓黎的怎么……”
封飞羽虽然带了几分醉意,但还是清醒的。也许是觉得封飞羽身份地位,玉倾门人说话反倒不怎么避讳他,也因此,封飞羽知道的内情比旁人多了一点。
“门主这么好,黎大少不喜欢她又能怎样?我听闻小先生是仙元宗这一代中最前途无量之人,为人聪慧又心思细腻,门主嫁了他未必不好。”
封飞羽听着,已经大概明白了黎大少与这位女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若说这场宴会是作为与少年时代的告别,封飞羽有些不信,弃宵吟举办了这场数十年来玉倾门最大的宴会,在这里接见最爱的男人,她如火焰一样耀眼,情天幻海,追逐幻灭,如飞蛾扑火,她跳着世上最美的舞蹈,勾引试探,求索退让,华丽的衣摆裹住不能永久长存的肉身,在定格的时间中游走,她向黎大少伸出一只手,后者却终究不敢握住,哪怕殷雪渊挑眉,踹黎大少一脚,黎大少向前扑倒,打翻了果盘,也未曾有片刻接住弃宵吟的真心。
弃宵吟舞动的裙摆远了,她心中那一团经年不息的火焰将她心底烧得寸草不生,爱得热烈,爱得耀眼,爱得至死方休,当火焰烧尽后,钻石永远也不会冷。
“难保玉倾门没有其他风灵作祟,”宴散后,黎大少对几人说,“今晚先休息,明日四处查看是否还有其他不稳定的因素,待玉倾门恢复平静,我们便赶回千机门。”
“她喜欢你。”封不竞说,“真的要这么视而不见?就像鞋底的一颗石子,你不打算倒出来?”
“世上不是每件事都有解法。”黎大少抱臂,背对众人躺着,说道,“她与小师叔有婚约在身,你们不要再说了。”
“倘若你不在乎,今日我握她手,你又为什么那么着急?”殷雪渊闷哼一声,虽天色已晚,却还饶有兴致地开了一坛酒,小口品着。
“我看着宵吟长大,如她兄长,自然希望她得遇良人,”黎大少说,“你殷雪渊什么品行,我太清楚不过,离宵吟远一些。”
“哦?”殷雪渊轻笑一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若不是你自以为是的关心,她恐怕也不至于陷得如此之深。”
“那个漫天大雪!”黎大少扔一只枕头过去,“你有完没完?”
殷雪渊灵巧闪身,接过枕头,将它扔回去,起身:“开个玩笑,何须动怒,我出门散心,你们随意。”
黎大少抱着枕头继续倒下去,还不忘闷闷地交代殷雪渊:“别乱走,你殷卖脸应该知道分寸,不要乱来。”
殷雪渊摆摆手,表示了解。
封飞羽想跟上去,但又胆怯起来,只低头读书,半晌才发现书拿倒了。
封不竞对月擦剑,还不忘嘲讽封飞羽:“世上的东西都会变质,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送你一句话,应舍迟行事,慕速及时节,过时不得利,是故多所失。”
封飞羽知道在时代洪流中,他只是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船,他不知道自己要驶向何方。
殷雪渊在路上散步,遇到玉倾门人,三言两语,便把弃宵吟的寝殿方位套出来,他身法极快,不多时便闪身进入殿内,未惊动任何守卫。
殿内一角出发泠泠水声,殷雪渊走过去。
柔和艳丽的帷帐被风吹着,显出其后女子脖颈完美的轮廓。
女子身体脖颈以下浸在水中,水面上铺满花瓣。听得动静,她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水哗啦作响。
“白日里我看殷公子斯文体面,没想到行事如此张扬大胆,径直闯入我的寝殿。”
殷雪渊说:“弃门主过奖,我斯文不足,败类有余。我只是白日里听到一些传闻,觉得你可能需要我。”
“即使我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却也没有沦落到是个人就可以的地步,”弃宵吟道,“不过如果是殷公子你的话,可能另当别论,你若真有心,怎么不敢过来?”
虽隔着帐子,却也能影影绰绰看到弃宵吟的身体,但殷雪渊的目光并未停留。
“黎大少不在此地,你也不必浪费时间与我逢场作戏。”殷雪渊说。
“见了我不心动的男人,你是第三个,”弃宵吟是,“至于这第一个是我最爱的人,而第二个是我要嫁的人。”
“我知你存了必死的心,所以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