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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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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降临，城市里又逐渐升起新的光幕。
说是光幕也许不太妥当。
倒不如说是火把，把那张巨大的夜幕烧了几个窟窿。
漏出些光来。
“小河，去哪儿？”林江问。
“别废话，跟着我走就行。”
林河比他小两岁，却矮不了多少。
两人逐渐从寂静走入喧嚣，最终隐没在喧嚷的洪波中。
是林华的不夜街——益情街。
这条街向来是彻夜灯火通明，网吧、KTV、夜市……甚至一些不明交易也在这里进行。
这里是坏孩子的天堂，是邪恶滋生的温床。
“黄老板。”林河打了个响指，招呼一家小网吧的老板过来，“虎哥走了么？”
“正巧，昨个儿回的宜茶。”老板说。
“猴子呢？”林河问，“别说还在医院吧，真是个玻璃娃娃。”
“真就是个玻璃娃娃。”老板点了根烟，“回是回来了，在家里躺着。老蒋都一个星期没开张了，光照顾他家那位祖宗了。”
“哦。谢了。”
“河子，腿好了？”
“早好了。我又不是个玻璃娃娃。”
两人都笑了笑，然后一个进去了，一个继续往前走。
“就是那什么虎哥，叫你断的你的腿？”林江问。
“是。”
“那……他既然回去了，咱也回去吧。”
“我又不是带你来找他的。”林河领着他在张小桌旁坐下，“他不在才好，免得又沾惹上什么麻烦。”
他们一坐下，就有眼尖的小工过来。
“小河又来啦，老三样吗？”小工摆上两只杯子，“老板娘说谢谢你上次帮忙打流氓，今天免单。”
“嗯。再加瓶酒。”林河说，“沈姐太漂亮了，老招那些流氓。啥时候你们雇两个打手，就不担心了。”
“没那个钱。咱这是小本生意，糊口都勉强。”
小工转身去烤架那儿替他拿串。
“你平时不回家的时候，都来这儿？”林江问，“我看你和这儿一片都挺熟的。”
“不全是。”林河拧开酒瓶盖，满上两杯酒，“你看，我这才叫坏孩子，你连益情这儿都没来过，哪儿算得上。”
“这串没苏哥那儿的好吃。”林江咬一口，吐了出来。
“是啊，沈姐这儿，只吃凉菜喝酒，她烤串的技术，向来烂。”林河端起酒杯干了一杯，“客人都只冲她的美貌来的。”
林江抬头，看见了一个穿红色超短裙的女人在烤串。
容貌美是美，可惜美得太俗。
“不是怕流氓么？怎么穿短裙？”
“黄老板说她怕流氓只是因为他们丑，勾搭年轻小鲜肉倒是乐意。”林河抓起只鸡爪，“但是吧，这个事儿，我还是站沈姐这边。她穿什么是她的自由，流氓又不会因为她换成大棉袄就不来了。错的是流氓又不是她。至于勾搭小年轻，那你情我愿的事，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
林江顿了顿，道：“是。只见得到色.欲.的人，哪儿管衣服，年龄身份都不管的。苍蝇嘛，围着垃圾也飞，围着佳肴也飞。”
“不喝酒吗？专带你来借酒浇愁的。”
“喝。”
林江举起杯与林河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暗处灯光闪烁，场景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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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醉鬼醉了酒，在沈姐摊上撒泼。
沈姐让自己的小男友和小工送他俩回家。
“你一个人，行吗？”
小男友看起来有点担忧。
“我沈某怕过谁啊。”沈姐推他，“这小家伙救过我几次，有恩。”
小男友这才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地背着林河走了。
“姐，多保重哈。我们很快回来。有人闹事就打电话。”小工也背起林江走了。
“好。”
沈姐转身继续烤串。
“哟，沈姐今个儿穿得真够骚的。”
还是有人来闹事了。
“污言秽语。”沈姐不抬头，专心切菜，“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那人直接抬手开始摸沈姐手。
“别这么冲嘛，陪哥哥玩玩，就保证你这摊摊生意红火，再没人来捣乱。”
沈姐努力挣脱开他的手，摸出手机，威胁道：“你再不走开，我可就报警了。”
“你报啊。”那人抬手打飞了她的手机。
手机飞到墙边，摔得四分五裂。
“哥。您答应我的事儿……您看？”一个小弟凑上前来。
那个小弟不是别人，正是韩明明。
那句“哥”似乎让他很受用，他笑了一下。
“你妹妹那件事，过了今晚咱就算了结了。”
他说着摸出刀，架在沈姐脖子上。
韩明明笑着过来，递给沈姐张纸，又摸出只录音笔，说：“来……照着念，念得有感情一点儿哦。”
沈姐当下就把纸撕碎了。
“我沈兰，是有原则的。”
“哦？原则？”韩明明又掏出另一张纸，“你尽管撕，我还有的是。”
“你们想要怎样，我沈兰奉陪到底。打吗？侮辱吗？钱吗？我陪你们玩个够。只是这假证，我不可能帮做。”
沈兰说着，把兜里的零钱全丢出来，纷纷扬扬落了一场稀疏的五彩雨。
“够吗？不够我那盒子里还有。”沈姐转头看向店里，脖子正好蹭到刀刃，割破皮，留下血痕，“你心没长脚总长了吧。自己滚去拿。”
韩明明抬手给了她一耳光。
“骚女人闹什么呢，烦死了。你不念，我今天就叫我哥找人把你轮了信不信？”
沈兰啐了他一口，道：“尽管来便是了。”
那夜在益情街，彻夜的不是灯，是沈兰的眼泪。
倔强的她咬断了舌头，也愣是一声没吭。
没人来救她。
一是觉得她活该。
二是不想搅进去，免得自己也招惹上麻烦。
“哥，那我的事儿怎么办？”韩明明问，“你兄弟是爽了，我的事儿可又失败了。”
“来日方长。”那位“哥”笑了笑，“照片先交去学校，掀不起什么大波澜，但姑且可以闹他一闹。再说了，另一边可有大好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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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的小男友赶回来时为时已晚。
沈兰正拖着身子往店里爬，努力伸手想拿到案板上的刀。
——她想用刀了结自己。
小男友脱下外套把沈兰裹住，打横抱起来。
“阿兰，我们回家。”
“我现在很脏，你把我丢掉，好不好？”
“不好。”小男友低头吻掉了她的眼泪，“别哭了……这只是一场噩梦，你乖乖闭上眼，等醒来你又是跋扈张扬的沈姐。”
“我真的……我特别脏。”沈兰死死揪住外套，试图把自己裹得更紧。
“我也不怎么干净。”他说。
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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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河收到了小工的消息。
[沈姐烧烤摊小工]：沈姐出事了。
[5-3]：什么人干的？
[沈姐烧烤摊小工]：沈姐和她男朋友回乡下了，回她老家去了。烧烤摊现在我打理着。以后想吃串了还是来这儿哈。你强哥搁这儿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沈姐就认识一个你。现在沈姐一走……连唠嗑都没个人儿陪我唠了。我一个北方人，来这南方半年了，还是没适应。你要心疼你强哥，就抽点时间过来瞅几眼。行不行？
[5-3]：……
[5-3]：失恋了？整这么伤感？
[5-3]：他们对沈姐做了什么？她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回老家了？按她风格不对啊。
［5-3］：真回老家了？
［强哥烧烤摊老板］：真回了，我骗你干啥？
[强哥烧烤摊老板]：那晚我送完你们，小宇就让我先回家了。他去接的沈姐，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些啥。
[5-3]：名字改得够快啊。
[5-3]：那有谁知道？
[强哥烧烤摊老板]：黄老板也许知道的吧。昨晚他给小宇打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去的。
[5-3]：好。
林河点开通讯录，翻到了黄老板的电话号码，拨通。
“喂，黄老板啊。是我，我是河子。”
“哎，河子啊。”
“我想问一下……”
……
黄老板一五一十地把昨晚的事情全说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对方好像……是冲林江来的。
林江和谁结过怨呢？
高琦。
林河想着，拨通了陈周的电话。
“哥，啥事儿？”
对方很快出声。
“橙子，你知道高琦吗？”林河问。
“知道啊。不被江哥打掉牙的那个怂货嘛。”陈周答。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他问。
“秦佳是他前女友，她肯定有。要不要我帮你问问秦佳？”
“你那小同桌？”
“是她。”
“算了，别问了。”
“哎哥……”
林河挂断了电话。
他刚在发什么疯。
林江的事儿关他屁事啊。
受伤时他帮忙照顾的恩情他已经还了。
何必再搅这趟浑水。
他自己的事情还是让他自己解决。
这样想着，他把手机丢到一边，又钻进被窝里睡了。
但又实在睡不踏实。
挣扎再三，他还是爬起身来给林江发了消息。
［5-3］：沈姐出事了。对方是冲你来的。
［River］：冲我来的？
［5-3］：嗯。
［River］：那我最近多留意一下。谢谢。
［5-3］：嗯。
一瞬间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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