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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   云想感觉自己在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时间仿佛被拉长,她看见容深那张扭曲的脸从窗口探出,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她。云想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感到身体撞上了冰冷水面,水花四溅。

      “想想!”容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冰冷的池水浸透她的面容,涌入鼻腔,在拉着她向下坠落。记忆的最后,她看见容深的脸消失在窗口,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黑暗渐渐吞噬了她的视线。

      白色的光晕包裹着她,云想感觉自己像回到了母体般的安全。

      她死了吗?
      云想这样想着。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如同老式电影胶片般开始放映她的人生。她意识到自己正在记忆的长河中回溯着自己的过去。

      第一幕画面中,八岁的小云想被父亲牵着手,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剧院。她穿着白色的纱裙,两条麻花辫随着蹦跳的步伐甩动。

      “爸爸,我们要看什么呀?”稚嫩的声音透过水面传来。

      “《天鹅湖》,世界上最美的芭蕾舞剧。”爸爸温和地笑着,眼角满是喜悦。

      当帷幕拉开,身着白天鹅服的妈妈在月光下起舞时,小云想屏住了呼吸。舞者修长的脖颈、绷直的足尖、轻盈的旋转,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梦想的种子。

      “爸爸,我也想像妈妈那样跳舞!”
      回家的路上,小云想不停地踮起脚尖,模仿白天湖的姿态。

      水波荡漾,画面转换。
      父亲保家卫国在一次任务中牺了,却独留母亲一人,十岁的云想在练功房里压腿,汗水浸湿了她的练功服。妈妈用教鞭轻点她的后背:“挺直!芭蕾是优雅的艺术,但背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妈妈,我会努力了。”
      “我要成为最棒的芭蕾舞演员,站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
      “爸爸也会我自豪的对吗?”

      小云想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水流推动记忆向前。
      十二岁的云想第一次参加省级青少年芭蕾舞比赛,获得金牌。她站在领奖台上,笑容比奖牌还要闪耀。

      哪一年,母亲身体状态每况愈下,终于在没等到开春就就离去了。
      她说:“想想,我好久没跳舞了,我想给你爸爸...再...跳一支舞...”

      此后,只剩下云想与云老爷子两个人相依为命。

      十五岁,她在国际青少年芭蕾舞大赛中技压群芳,以一段自编的《吉赛尔》变奏征服所有评委,获得少年组冠军。

      杂志封面上,她身着白色芭蕾舞裙,单腿直立,另一腿向后舒展如天鹅展翅,标题写着《来自东方天鹅——云想》。

      水面突然波动,画面变得模糊。
      当水波平静,云想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被媒体誉为“中国芭蕾的未来”。她正在大剧院后台化妆,为毕业演出做准备。

      “云想,五分钟后上场!”舞台监督喊道。

      镜子里的少女深吸一口气,将碎发别进发网。她穿着《天鹅湖》中黑天鹅奥黛丽的服装,黑色蕾丝舞裙衬托出她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演出获得了巨大成功。云想的32个挥鞭转完美无缺,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谢幕时,她看到爷爷坐在第一排,骄傲地对她竖起大拇指。

      水中的云想笑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个光辉时刻的自己,却只搅起一串气泡。

      画面突然变暗。在一个演出结束后的深夜,云想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路灯时隐时现,她哼着《天鹅湖》的旋律,沉浸在又一场演出成功的喜悦中。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云想刚想回头,突然一条粗壮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一块带有刺鼻气味的布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挣扎了几下,视线逐渐模糊...

      水面剧烈震荡,当再次平静时,场景切换到一个昏暗的废弃工厂改造的手术室。而她被绑在一把铁椅子上,双手反剪在背后。

      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摆弄一台摄像机。当他转过身,云想惊恐地睁大眼睛——男人戴着黑色滑雪面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醒了?”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别害怕,我只需要取走一点东西。”

      云想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摇头。

      男人走近,用刀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划花了多可惜。乖乖配合,说不定你就能回家了。”

      他撕开云想嘴上的胶带。云想立刻大口喘息,然后强装镇定地说:“你想要什么,钱吗?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放过我...”

      男人轻笑了一声,阴毒的眼神望着她,“我看过报道,你的腿很好看,多好看的一双腿,我的女儿一定会喜欢这双腿的。”

      云想心跳加速,浑身瘫软发抖,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你...想要什么?”

      男人拿着粗糙干枯的木棍拍了拍她的腿,“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想要你的腿...”

      他丢木棍,开始带上白色手套,尖细的针孔扎进小玻璃瓶中,吸取液体。嘴巴像魔怔般的呢喃。

      “真真会喜欢的,完美的腿,多么完美的腿。”

      完美的腿?什么完美的腿?他究竟想要什么,云想慌张不已,满头的冷汗滑落下巴。

      她想如果自己的腿不完美呢?如果不完美是否就不用成为他的猎物。

      云想看到注意到不远处的置物架,和置物架上大大小小的玻璃瓶。

      她低头假装屈服,却缓缓的像置物架移动。男人看到了,似乎又没看到。

      终于他带着那管针像她走来。

      哒...哒哒...

      云想喘着粗气,拼死装像那层置物架,玻璃散落了一地,各种难闻的气味喷涌而出。

      她任由玻璃碎渣滑过自己的身体,腿部更是血迹斑斑。

      “你干什么?”男人愤怒地看着她的举动。

      云想脸色苍白,“现在...这双腿有了瑕疵,你得不到完美的腿了...”

      男人狂怒了一声,猛地冲上前,一脚踹在她的右腿上。云想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贱人!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男人疯狂地踢打她的右腿,“我要让你永远跳不了舞!”

      云想在剧痛中昏死过去。

      水面再次翻涌,场景切换到医院的白色病房。

      云想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她眯起眼睛。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被厚重的石膏固定着。一位医生正在和护士低声交谈。

      “...胫骨粉碎性骨折,腓神经严重损伤...即使康复,也很难继续专业舞蹈...”

      云想闭上眼睛,假装还在昏迷,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她知道,芭蕾舞者的生命就是那双腿,而她的舞蹈生涯已经终结。

      接下来的日子里,云想表现得异常平静。她积极配合治疗,在康复训练中从不喊疼。医生们都称赞她的坚强,却不知道每个深夜,她都会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啜泣。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会有希望的。即使她失去一切,但是她还有爷爷,她要好好活着,然后重新站到爷爷身边,让爷爷不要再担心她。

      而仅仅是这样的希望也很快被打破。那天下午,云想正在病房外做简单的腿部活动,她听见角落里容深说:“云爷爷...他的葬礼......。"

      云想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她呆呆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爷爷是她唯一的亲人,而现在,她真的孤身一人了。

      “...书桌里的赎金,整整五十万现金。他一定是准备亲自去交赎金救想想...”

      云想的眼前浮现出爷爷慈祥的面容,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演出观众席上骄傲的笑容。她不顾护士的阻拦冲出病房。

      “云小姐!你的腿还不能负重!”

      云想踉跄地走出医院大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没有目的地,只想逃离这个残酷世界。

      她没有爷爷了,她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或许他们说得是对的,自己克死了父亲,母亲也去世了,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无所有。

      雨开始落下,打湿了她的病号服。
      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一阵剧痛...

      水面剧烈翻腾,云想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医疗仪器的滴答声,感受到插在喉咙里的呼吸管。她试图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植物人状态已经持续四年零七个月...”
      “...脑部损伤...”
      “...苏醒几率不足5%...”
      .........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入耳中。她是死了吗?还是活着,她感觉被困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像被关在一个透明的牢笼中。

      她好累,她想忘记一切,在漫长的黑暗中,永远的沉睡下去。直到五年后的那一天,容深的声音再次将她唤醒。

      “想想,醒来吧,我好想你。”

      “她有反应了!快去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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