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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疑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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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屿其人，上天廷三百年，在当神君这个方面，可以说是混的非常之烂了。
他当初是被向荣神尊亲自送到十二时神的位置上的，刚一进去就引起了全天廷上上下下的议论。
十二时神在天廷里什么概念？高位神。高位神在天廷里什么概念？整个天廷统共有几百号人，仅仅只有二十四个神可以称得上是高位神。
因此苏屿，一个刚刚死了魂魄归天成神的人，一来天廷就当了这么大的官，岂不是让人指指点点？
所以苏屿刚开始以为自己上了天廷，是死而复生，没想到就成了众矢之的。其他神君欺他神龄低、神力低，什么大事小事麻烦事全都找他去做。而他刚上来时，尚且不太明白天廷里的规矩，就一切全依了那些神君的要求去办。
也没有一个神愿意告诉他，苏屿你是高位神啊高位神，天廷里仅有的三十六个高位神之一啊。
不愿意告诉他，是因为那时候，哪怕是一个低位神让苏屿帮他扫庭院，苏屿也一声不吭的接过扫帚就去干活。
天廷里也是很危险的，谁的神龄高、神力高就可以在天廷里横着走路。初出到来的苏屿和小绵羊一样听话，就成了全天廷地位最低的高位神君。
他还是个神君神君啊，要知道中位神的称呼后面可是连君都没有的啊。
所以苏屿就这么低身下气，看人眼色行事的度过了他心惊肉跳的第一百年。
距离他刚入天廷，到如今，已经过了整整三百年。
三百年真的算是一个很短的神龄了，山姜君神龄是他的三倍，攸宁君是他的两倍多一百年，宜修君是他的五倍。几乎是随便挑一个高位神，神龄都在苏屿之上。
十二时神以什么什么君互相称呼，连寝殿也是以名字命名，所以在天廷里基本上用不到上天之前的名字。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继续使用曾经的名字，所以也只是空有一个名号罢了。
而苏屿，此刻正坐在嘉禾宫中翻阅天廷古籍，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他不得已放下手中的东西出门去看看，却瞧见一道月灰色的身影缓缓往嘉禾宫里来。
苏屿便忙是很恭恭敬敬地迎道：“玉衡君。”
来人者，名孝愿，掌亥时之时神。
苏屿对于孝愿不如对于其他神君一般充满敌意，大抵是因为他从未让自己干过什么有损身份的活。他在天廷里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把控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孝愿一直要做一个立身处世不卑不亢的君子形象，虽然这种形象在天廷里十分之烂大街，但是能够做到六百年来贯彻如一的，就只有他。
当然前三百年是不是这样苏屿可不知情，但是后三百年是值得肯定的。
孝愿对苏屿回礼：“嘉禾君，今日攸宁宫有宴会，你可要参加？”
近几日不是什么节日降临的时候，那么攸宁宫为何要举办宴会，用手指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但是，他仍是疑惑的问道：“攸宁宫办宴……所谓何事？”
孝愿笑：“攸宁君说，是为庆贺南方神君渡劫成功。”
攸宁君大手笔，好热闹，无论发生什么大事都免不了在宫里大摆宴席，这事儿天廷里也是无人不知的。
只是攸宁君有些心高气傲，攸宁宫内的宴席只摆二桌，由高位神去落座。其余的摆在攸宁宫外，是中位神和低位神的位置，对此那些非高位神虽然不太高兴，但是也没有过多的议论。
苏屿便也对着孝愿笑：“劳烦玉衡君走这么一遭，我知道了。”
孝愿点头：“今日酉时，静候嘉禾君光临。”
苏屿收起笑容，正想赶人，想想还是客气的问了一句：“玉衡君可要坐下喝杯茶？”
“不必了。”孝愿果然拒绝，“攸宁君托我来通知一声，说完我便走了。”
“那玉衡君，不送。”
孝愿便是转身出了嘉禾宫，他们方才只是在庭院里说了几句话，连正厅都还没有进去。往日里嘉禾宫一般都是清净之所，没有多少神君喜欢往这儿来，苏屿也乐得清闲。
他最近想研制一种新的草药，只是苦于没有前人的成果供参考，也没有人愿意做他的试验品，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很大的进展突破，让苏屿很是苦恼。
天廷里的奇花异草倒是不在少数，但是能用的也算不上多，苏屿又想到了攸宁君今天晚上要办的宴会，眉头皱的更紧了。
每每去攸宁宫都要准备礼物，不去参加又会落得好一番指点，所以只能不得已去参加。
严重怀疑这俱是攸宁君的计谋。
但苏屿穷，他的嘉禾宫里几乎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他在天廷里甚至还欠了一笔不小的钱，总之是他目前还不起的价格。
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苏屿干脆不去想它，继续倒腾那还未完成的药。
酉时将至的时候，苏屿收拾齐整出了门，总有些人到的比他早的多，大部分都是些中位神来同攸宁君套近乎的。想来苏屿刚刚上天廷也是这么个情况，也没有什么资格去议论别人。
同攸宁君打了招呼，将手中的礼盒交出去，苏屿便落了座，等到人全都到齐，已经酉时一刻了。
天廷里的吃食都是一些涨神力，延年益寿，有助于功法的东西，在凡间是万金求不得，在天廷却遍地都是。但是唯一遗憾的是，天廷里的吃食讲究原汁原味，一般不经过什么复杂的工序烹饪，味道也就淡了很多。
也是有例外的时候。
天廷有道菜是很有名的，叫“佛手抑鸣”，通俗点用人间话来说，就是辣子鸡，缘何出名？这就要说到很早之前，眉川一带总有鸡精扰民。具体表现在鸡精总是在寅时之前就开始打鸣，扰的整片区域的人不得安宁，后来神君下凡，可是这些鸡精实在是狡猾，神出鬼没，寻不得下落。后来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但是无论怎么做都不能防止它停止打鸣，无奈之下只能一刀砍死，结果却有鸡血天天出现在农民的门窗上。后来不知道是那位神君发现此鸡精能炒了吃，加点辣椒尤其美味，于是就有了这道“佛手抑鸣”，还成了天廷了的一道名菜。
这也算的上是天廷清汤寡水里唯一有味道的菜了。
膳毕，便是酒席喧嚣，实让苏屿叫苦不迭。当他还是人的时候就不能喝酒，一喝酒身上皮肤就会长出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被家里人判定是喝不得酒的。本来苏屿以为上了天廷，脱了肉身，总该是可以喝酒了吧，但是他却往往喝一杯便头昏脑涨，倒下就睡，睡十二个时辰都不带醒的。有了前车之鉴，苏屿便再不敢随意喝酒了。
天廷美酒众多，是不少神君们的最爱，苏屿却只能以茶代酒，想来真是好不公平。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喝过的三白酒，那是他还是凡人时故土的特产，他曾冒着长红疹的危险偷偷喝过几碗，醇厚清纯、香甜可口，现在想来还是不可多得的美味。虽然同天廷的金樽清酒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苏屿还是念念不忘。
毕竟那地产出，名为故乡。
神君们其实平日里聚在一起的机会也不少，活了几百年，总是在宴席上有着说不完的话，苏屿也就在一旁听着。
“近来领地里的妖群总是蠢蠢欲动，闹了好几次事情，都是些不受控制的。”
说话的是东北神君昭华，八方神君的名字上了天廷是要统一改掉的，全部改为二字格式，并以昭字开头，分别镇守八方。
“是吗？我领地里的妖鬼可是安分的很啊。”应他话的是北方神君昭弦，他们关系不大和睦苏屿是知道的，先前差些为了一片土地打起来。
不过毕竟身为神君，还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气到了的，东北神君表示不想跟他继续对话。
苏屿突然发现，自己三百年来，除了替其他神君干这干那，就是研究天廷神史，再不就是研制些奇奇怪怪的草药，注意力一直在天廷没有移开过。
他居然很少很少去了解凡间的人、妖、鬼、仙都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有变化也不曾得知。
“有件事我想请问各位，现在妖界……是没有统一的妖王吗？”
突然之间的寂静。
可怕的寂静。
苏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正打算以一句“我开玩笑的”轻描淡写略过，就听见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确实是没有的。”
说话的是孝愿，他坐的离苏屿并不是很远，所以微微偏过头，语气是淡淡的。
“这样啊……”苏屿一看不妙，决定换个话题。
“但是有地方妖王。”
这时候其他神君又开始聊起了其他话题，宴席再度恢复了先前那般的热闹，苏屿忙问：“什么地方妖王？”
“嘉禾君竟然对这些事了解如此之少？”孝愿却摇摇头轻笑，他也是这次宴会中以茶代酒的人，朝杯中轻轻吹一口气，漂浮的茶叶便是飘散了开来。
“举个例子，比如西南神君昭锦，他虽然掌管着西南地区，但是真正在他手里管着的，可能就只有一片山区而已。”
“为何？”
“嘉禾君应当知道，西南占了大部分都高原雪域吧。”见苏屿点点头，接一声“这是自然”，孝愿又开口道，“高原雪域和部分西南部族的妖类，大部分都是归雪域妖王管辖，此妖王，是当今极有名的妖王之一。”
既有之一，那么就必定会有之二，心下如此想着，便问出了口，果然见孝愿接着往下说。
“这之二么……管辖的地区便是不大影响神君了，此妖王位于东海蕃洲，几百年前出来闹了一场大乱子，被天廷神君压下，要求其不得出东海蕃洲作乱。”
苏屿了然，道：“那既然如此，还是那位雪域妖王难对付一些吧。”
“是如此不错。那位雪域妖王刚刚出现的时候，灭的凡间仙门百年内元气大伤，无力同妖界抵抗。”
苏屿一惊，不自觉道：“这是和仙门有多大的仇啊……”
孝愿摇头表示不知：“这位雪域妖王同西南神君打了好几架，皆是西南神君落败，然后他就占据了西南方的管辖权。天廷也是派了不少神君下去同他讲理，但是都被打回来了。关于这位雪域妖王，仙门民间的说法有很多，甚至还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是什么妖修炼而成的。但好在他没去做什么血洗凡间之类的事情，其踪迹也往往难以寻到，天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