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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祸国妖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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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暴君醒了过来
他一醒来就吵着要见他的阿弥,奴侍奉命来长秋宫寻时,宋止白刚从又一轮昏沉中惊醒
柔软的床榻上,宋止白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眼睫轻颤,蹙眉闷咳着,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柔美
“殿下”宋行舟沉声道,“您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是休息”
“我无事”宋止白轻轻喘息着,琉璃似的眼眸因低烧泛着水光,“拿衣服来”
宋行舟握紧了拳头:“是殿下”
暴君在琉璃宫,当时事发突然,魏守一急着去寻宋止白,就随便安排了一下暴君
宋止白刚到琉璃宫殿口时,就看到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
暴君衣衫不整,头上包着白布,他眼底泛着赤红执剑站在中央,一旁的地上躺着一人,身下一片血迹,不知死活
宋止白微怔,很快回神,他下了龙辇,浅紫色长裙拖地,如墨长发也被绾起,发间插着几根蝴蝶发簪坠着流苏,眉心一点红印,明艳不可方物,他轻声唤道:“陛下”
声音很轻,但神情有些癫狂的暴君立即注意到了,猛的看过来,恍惚道:“……阿弥?”
欢喜在眼底蔓延,暴君手中的剑直直坠落在地,他大步走向宋止白迫不及待的把人拥入怀抱,喃喃道:“孤的阿弥……孤以为阿弥又不见了”
“……不会的陛下”暴君抱住的一瞬,宋止白有些僵硬,但很快放松下来,目光转向满地的狼藉,宋止白问:“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暴君低低笑了,“阿弥不在,孤只是闹脾气罢了”
闹脾气就要杀人吗?
宋止白眼睫低垂,没说话
暴君却小心翼翼起来,冰冷的指尖触上宋止白脖颈的狰狞伤口:“阿弥痛吗?”
“陛下?”宋止白一怔
“阿弥别生孤的气好不好?孤不是有意的,孤控制不住自己”暴君语气低沉,“孤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无端痛的厉害,像有刀子搅动般”
“还时常有个声音在孤耳边低语,他让孤……”暴君语气轻缓,“他让孤杀了所有靠近阿弥的人!最好是一刀刀剐了喂狗!”他眼中带着几分愉悦,“这样就不会有人来跟孤抢阿弥了”
“陛下”宋止白勉强笑笑,“本就不会有人来抢我”
“不,会有人的”暴君道,“不止一个,很多个都想来跟孤抢阿弥,不过没关系”暴君眼眸微眯,“孤会让他们全部都生不如死”
宋止白呼吸微窒,心口处无端刺痛起来,他冷汗立即就流了下来,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阿弥?!”
耳边,暴君惊恐的呼唤声渐远,宋止白坠入一片黑暗,再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有意识时,已经回到了长秋宫
昏暗烛光下,长而直的眼睫轻颤起来,几下后便睁开了,一双琉璃似的眸染着水光,他撑起身体坐直,脸色苍白几近透明
“殿下终于醒了”阴郁带些尖细的声音响起
宋止白抬眸去看,魏守一一身暗红长袍坐在角落里,明明容貌英俊,眉目间却总含着阴郁,乌黑的眼眸暗光闪动,周身冰冷锐利的刺人
宋止白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冷淡道:“你怎么在这?”
“呵”魏守一笑了,起身走到床榻前,宽大的身躯落下的阴影刚好把宋止白围绕
他强硬的捏住宋止白的下巴抬起,与其对视,眼中充满戾气:“因为奴才再不来,殿下就要把自己活活折腾死了!”
“为什么不用药?”魏守一质问,“你体弱亏虚,没有药的中和会死的!”
“那可不是药”宋止白淡淡道,“饮鸩止渴,早死与晚死的区别罢了”
“至于什么时候死,不还要看你吗?”宋止白笑道,“毕竟这蛊可是你亲手下的”
魏守一目光冷沉
“当年你联合宣平侯废我一身武功,把我献给陛下,后来与宣平侯有了分歧,想把他踹下台”宋止白笑的讽刺,“为此你告诉了我双亲死去的真相,利用我的恨我的怨,给我下了蛊,让我去勾引陛下借此把蛊也下到他身上,好借我控制陛下,这些……”
“魏守一你都忘了吗?”
魏守一握紧了拳头
“魏守一你真的很假惺惺”宋止白道,“你习得一身巫蛊之术,我与陛下身上的双蛊如何会不会死,你可一清二楚”
“还有前日陛下突发疯病,怕也与你有关吧?怎么?陛下不过处理政事几日,你便觉得他碍事了?所以故意引诱他体内蛊动,让他发疯,只是你没想到,我没用你的药,更没想到有人一直待在皇宫,魏守一超出计划之外的情况让你很难受吧?”
“别再说了!”魏守一低喝道
“怎么你做了还不许我说?”宋止白眼中泛着刺骨冷意,“魏守一你知道吗?你越爱我越为我着迷我就越觉得恶心”
“我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令人作呕的人?魏守一我一直在想要是你死了就好了,你不是最想知道我怎么样才能高兴吗?”宋止白勾唇浅笑,“好我告诉你只要你死了我就高兴,所以……”
他红唇轻启,笑容明媚,说出的话却让魏守一如万箭穿心般痛苦,他说:
“你快点去死吧!”
“闭嘴!闭嘴!闭嘴!”魏守一眼底赤红,表情扭曲,眉目阴沉,胸膛起伏不定
“你要杀了我吗?”宋止白淡淡道,低垂的眼睫带出几分锐利的冰冷
魏守一盯着宋止白的脸看,好半晌才语气颤抖道,“阿弥你总能知道踩我哪里最痛”
“但没关系”魏守一冰冷的指尖抚上宋止白的脸庞,声音沙哑,“不爱我没关系恨我没关系想我死也没关系,我说了我下地狱也会带着你的”
“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是吗?”宋止白漠然,“这可真是我听过最恶毒的诅咒”
*
长秋宫附近有一处云斋,那里是魏守一的住处
小启子守在云斋门口,惧怕无比不敢进去,里面安静无比,自魏守一处理完事情回来后就再没出来过
小启子是魏守一身边侍奉的小太监,相比于旁人,他见识过更多魏守一残暴的一面
只是往日里,见了凤主殿下后魏守一总会平和几分,今日却奇了,魏守一非但没平和反而更残暴,带着一身血腥回来
“小启子”低哑的喊声从屋内响起,“进来”
小启子身躯一颤,强撑着发软的腿走了进去,一进去他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魏公”
“拿着东西送去御膳房熬成汤送去长秋官”
室内昏暗一片,魏守一身上染着血迹,坐在靠背椅上,面容平静中带着几分诡异
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琉璃小瓶,跟前几次他给宋止白的一模一样
“是”小启子抖着声音,小心翼翼的捧起小瓶,“奴才告退”说完,他一步步离开,眼底压抑着狂喜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魏守一把玩着一只浑身漆黑造型诡异的乌头哨,眼神却带着几分愉悦
没关系的,魏守一眼神温柔,无论阿弥如何讨厌他,只要有这乌头哨在,他就永远无法离开,至于闲杂人等,他很快就会除掉
昏暗灯光下,魏守一面色惨白,身染血迹,神情癫狂若厉鬼
恍惚间,好像某年深夜,他也是这般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逼迫坠入暗光的青年
用尽一切手段将人束缚,将人一身骨头折断,将人送上高台,受尽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