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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月篇:二两油面见司九,谈及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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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简?”想起言梦曦几次自言自语,好像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声音,司九终于认真起来:“你是言梦曦的?”
“不错,我与他自临江百愿寺就在一起,形影不离,只是前几日遇见同行,我失了灵气,又为他疗伤,老骨头吃不消,这才躲起来修养。”书册变回原样一副讨好的样子蹭着司九的手,全然不见老者该有的气节:“我叫二两油,你向他问,他会告诉你我们做了多少神奇的事。”
“无字书是什么含义?”司九思索着:“代表你什么都知道?”
“不是,方便,暖和。”二两油想了想补充道:“不引人瞩目。”
连书都可以取暖,天底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司九看向屋外,心道言梦曦果然是妖怪,这个美人蛇出去是不是吃人了?
想法虽然根基浅薄,但还是有样可依。忽的屋外一阵马鸣,花白马和墨玉马都在门卫,言梦曦却不见了。
“出事了,寻常时间他都是不肯下马的。”书册跳到司九肩上,险些掉下去,摇身一变成了灰色的小奶猫。
“寻仇的?”司九知道江湖人恩怨多,还是赶紧站起身,拿起寒修剑:“你知不知道我们要去哪?”
“他没仇家,应该是自己惹了祸事。”二两油并不着急:“如果我在他绝不会遇上这里的小怪,我可是老前辈。”
“我们先去救他,那之后你要讲清你们的来历,还有你们到底是什么。”司九跳上黑马,花白马跑在前头带路,黑马追在后面竟显得有些吃力。
“真是个不可爱的娃娃,我是汗青院最早的汗青竹简之一,他是个比你大几岁的小毛孩。”小灰猫一个不留神掉在马背上,司九腾出一只手护住:“喵,我现在是只刚出生的小猫。”
言梦曦身边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样子,司九一点也不想知道,就像现在他打算扔掉手里可爱的灰猫。
“司九你的模样,像极了鱼子佩。”灰猫一副精通世事的样子:“除了他,再没有谁让这个白毛鬼这样上心了。”
“鱼?”司九没听过这个姓氏,猜测道:“临江人?”
“临江附近,在百愿寺出家,但没有师父愿意收,到死都只是俗名。”灰猫说“俗名”二字又像在说“宿命”,一时间感慨了许多:“也许这辈子无缘。”
“心诚菩萨生,心灭菩萨绝。”司九纠正道:“佛家从不拒绝谁,自封不出,谁帮得了?”
“这话我也曾说过,可你若认识他,或许不会这样想。”
“莫不是几百年前的人?”下马的时候,司九看向漆黑的天空:“二两油,你见过几次这样的夜空?”
“今晚的只有一次,而我见过的,太多了。”灰猫警惕的看向四周:“刚刚浪费了不少时间,我现在告诉你。”
“梦曦是常人,同时有常人没有的神通,能通过接触与万物的灵交流,灵就是比如我这样的,不太合理的存在,但我足够强可以行动自如,而且与他共生,所以你也能看见。即使是死物桌凳毛笔,生了杂念执念就都能给人造成影响,严重时往往害人丧命破财,被转换气数的家族几百年才能恢复以往的兴隆。 ”灰猫嗅着身边的土,却发现空有猫身,闻不出味道:“他在尽全力消除那些影响。”
“你这么一说,他就是个瘟神。”司九指指前面:“跑到荒野里,难道不是想不开喂狼?”
四周都是荒草,他们一路沿着后山走,发现越来越荒凉,就着惨白的月色照在路上,灰猫爬到司九肩上,两匹马慢慢的在前面开路,荒草到司九的膝盖高,一个冬天过去了,依旧立得挺直,而之前在后山还只是浅草没马蹄。
“我们是不是要出长安了,小皋。”司九拍了拍黑马的屁股,黑马低吼一声。
“他说别问他,他也没来过。”灰猫解释道:“我们三个是一路人,互相聊天没障碍。”
两匹马赶紧快走两步,似要与灰猫划清界限。
“看前面那个亭子,一般这上面都悬着精怪,只是都不能离开,言梦曦可能被托梦了。”还没来得及解释托梦是什么,花白马忽然扬起了前蹄,黑马跟着叫了一声就要调头。
空荡荡的亭子不知何时多了石桌石凳,桌上摆着精致的酒壶和酒菜,还有一些奇怪的陶土人。
泥人有五个,涂了彩墨,由低到高分别是白衣女子抱琴,两小童放鞭炮,年迈的老人面向前方低头许愿,青衣女子脚尖着地舞剑。一个个都栩栩如生,特别是两个女子,眉眼虽清冷,但一柔一刚,都十分好看。
若不是有三个陶土偶干裂出纹,司九也不相信这么精致的东西是空手捏的土人。
“这亭子要宴请谁?”灰猫自问自答:“小花说梦曦是在这里消失的。”
花白马点点头,她身后的黑马主动站到她身前。
“你们两个先走,躲起来。”司九开口,顺手把不知何时躲到花白马背上的灰猫拎起来:“老前辈休息够了,该救人了。”
说着,他毫不客气的把灰猫扔进斑斑点点红漆点缀的小亭。灰猫撞翻了一壶酒,站起身,前爪还踩了一脚已经凉了的肉菜。菜里的肉片动了动,自觉的给灰猫腾出一块供踩的地方。
“还算懂事,我找今天来亭子的人。”话刚说完,桌上的东西都化成青烟,就连石桌凳都没留下:“一群胆小鬼。”
灰猫绕着柱子转来转去,转了三遍终于确定。
“是个女子的魂,不过,人不在这里,把这儿毁了。”灰猫懒洋洋的让开地方:“然后我们回去睡一觉,人就回来了。”
司九抽出剑,一剑看在木柱上,木头留了血,连成线的血珠慢慢滑到地上,灰猫赶快躲开。
“糟了,这东西要跟咱们拼命。”灰猫嗷嗷叫道:“你快砍,快点!”
话还没说完,一人一猫已经被一阵风带起的特殊迷药吹晕,临睡前,司九逆着风的方向看,施术者是刚刚被花白马拖过来的言梦曦。
这事也不能怪他,说来也是巧合,他出来本身是想搜刮这里的灵怪一些宝贝拿去当拜师的回礼,偏偏让他碰见之前梦到的追月姑娘。
也就是之前,他手拿寒修剑险些自杀的始作俑者。
追月姑娘先是一惊,得知来意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都说杂师菩萨心肠,计较一些小事就算了,也不主动找奴家,奴家等得心灰意冷,又上门讨宝贝。”追月姑娘是个年龄很大的灵,据说她是一个被拿去祭血月剑的追月灵,具体姓名她自己也不记得,就自称追月姑娘混沌千年。
“收租子收了个大精怪,本公子倒觉得合算。”言梦曦想了想,好心打探道:“姑娘留在这儿千年不散,是舍不得杀你的人,还是舍不得血月剑?说起来血月又是什么人,他的剑有什么特殊?”
“我和你不一样,我来自月亮的民族,家被这里的人毁了,血月会为我们报仇。”追月姑娘伸手自身侧抽出一把细细的血色宝剑,她穿着一袭红衣,配着额间红色的配饰,平地转了一圈模样很是讨喜,只是一圈结束后剑尖指向了言梦曦。
“可惜血月大人已经不在了。”追月姑娘看言梦曦并不害怕,无趣的收回剑:“他被收起来了,就像你的那个汗青竹简,他居然认主了。”
断断续续,言梦曦终于凑出来事实。
长安的血月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千年前的一次天象,而与那天象共生的一股杂念就是血月,可如何利用月亮做一个杀器,言梦曦也不清楚,只是暗自佩服。
这个追月姑娘自称姑娘,也就是说与她一起生活的是青梅竹马,因为他能感觉到那股爱意。
虽然是在他的梦里,透过他的眼,望向司九。
而司九,也就是那位竹马,为了给剑沾上杀气直接捅了她,她一路逃到这个亭子,气绝而亡。
那之后的血月之日,妖风四起,她被妖风唤醒又因为虚弱不能离开亭子。
眼睁睁看着拿命换来的东西消失可能不太舒服,她因此疯癫失去了大半记忆,现在只有些零碎的和成为游魂的记忆。
这是追月姑娘所言的精髓,言梦曦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的心愿,要你找到血月,拿这个,夺回天下,只要你肯立誓,我马上自绝于此。”追月姑娘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血月剑:“杂师先生,刚刚,多有得罪。”
“我前几日收服了一支有趣的汗青竹简,那根竹子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龙。”言梦曦叹气:“追月姑娘,人死灯灭,你只是见证了这段记忆的,山间野亭。”
追月姑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泪倏地下来。
“我只想提醒你,剩下的日子要为自己活,你不过是捡了不该捡的东西迷了心智,一段不是你的仇怨何必耿耿于怀,血月剑没有报仇的本事才缠上你,这样的倒霉东西我也不想要。”言梦曦打算潇洒走人,而眼前的门忽的闭紧。
真话总是难以接受,这也是言梦曦总挨打的原因。
“我如此这般活了千年,如今,亭子要毁了,我要最后一搏,这个时候你告诉我,我没这个资格。”追月姑娘双眼通红,练功的人管这叫走火入魔,言梦曦则将此命名为特别想不开:“我与血月剑已为一体,只要守护住本体。”
身死灯灭,物灵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