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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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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的夏日无疑是炎热的，四姑娘颜湄摇着团扇在花丛中的小径上走着，此时两旁花开的娇艳，四姑娘穿着一身奶白色袄裙，外罩着一件鹅黄色纱衫，小纂儿上斜插一支黄玉钗，粉黛未施，看起来分外的娇艳。
缙朝在衣着上其实并没太多的忌讳，只是崇尚玄色，普通百姓不能穿，平常的便没有了，此时正值盛夏，倒是没人喜欢穿红带绿的，出去走一圈儿，最常见的便是白色衣裳。
富贵人家用绸缎好料子，白色的自然更清雅，平常或是贫困些的人家，也不必心疼便能买上一块儿白布，裁成衣裳，由巧手的姑娘绣上好看的纹路，也是便宜的。
故而也没什么丧气晦气的说法。
此时瞧着不远处翠绿绿树拥簇着的红墙，四姑娘笑了：“平日不觉着，等到了这夏日里，还是觉着玲珑阁偏僻。”
沉朱道：“这府里谁不知道玲珑阁是老太爷心疼姑娘，特意指给姑娘的住处，一应的景致都是最好的！最离正院儿远了些，可一路过来，抄着花园子走，景色也好，何况这边还有一处小湖，也不觉着多炎热了。”
四姑娘摇头笑着：“你总是有千般万般的说法的。”
主仆二人一面说着，一面继续慢慢往那边走，照样不绕路去正门，只从后头小门进了，入目便是正院的小花园，却不往前走，只是抄着廊子往西边去，没走几步，一转头，迎面便是竿竿翠竹拥簇着的鹅卵小径，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径往前，不肖多久，便可见到一处精巧的竹屋。
竹屋并没上房那样的大，小小巧巧的，用花格屏风分为了内室外室。
地方也都不大，整个屋子入眼便是原木色，在炎热的夏日中莫名地令人舒心。
外室设着席居，入目一张矮木长案，两旁设着蒲团，燕海云便在一边靠着凭几坐着翻书，见四姑娘进来便笑了：“快进来吧，屋里凉快。”
四姑娘笑着应了，褪了绣鞋，露出里头纯白绫袜，踩着脚下的席居慢慢往里走，然后在燕海云对面跪坐下，一时只觉果香带着凉气扑面而来。
原来燕海云夏日许多时候并不爱燃香，只是一口三足白玉莲花小鼎安放在长案旁，里头盛放着各色时令鲜果，散发着属于它们的甜香气。
一旁的另一座青玉鼎则是凉气的由来的，同样不大的青玉鼎内盛着满满的冰块儿，并间插着些翠竹的嫩纸条，白白绿绿的交叉着，看起来好看极了。
又见长案一端并没有一贯的美人觚，只是一只不过成人半掌高的白玉缸，内飘着几朵绽放着的睡莲，雪白的花瓣与鹅黄的莲心互相映衬着，一面是相得益彰，一面也是美不胜收，倒没莲叶，只是些青绿的竹叶在水面上飘着，也是颇有意境的。
四姑娘笑了：“好歹正院儿的主子还是种了不少的，不然也经不起大嫂嫂这样用啊？”
“你这丫头。”燕海云笑了，轻轻扇了扇小茶吊子上氤氲着的烟雾，道：“我这可是顶级的云雾茶，若你这样的说，我可是连你的钟子都免了。”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摆手让捧着小茶钟过来的丫头下去。
四姑娘闻是云雾茶，便是一喜，此时忙道：“妹妹不会说话，嫂嫂还和妹妹一般计较吗？须知大嫂嫂的茶味道定然是极好的，便是这一壶都给了妹妹，妹妹也是能喝完的。”
“既是这样，先让人捧个茶瓯来，先给你斟一下子，喝不完，我可不饶你。”燕海云一面笑着，一面还是往窗旁的多宝阁上拣了个官窑的甜白瓷茶钟过来，给四姑娘斟茶。
四姑娘瞧着那茶钟就笑：“太祖官窑所制的一批甜白瓷如今不过剩下三十几件，也亏得嫂子疼我，肯用来给我斟茶和，也不怕我手一抖给摔了。”
“你可尽管摔吧，就这屋子，能摔了我也算你的厉害。”燕海云摇头轻笑，又道：“你若真喜欢，我这里太祖的虽没有，却有成宗官窑的一套甜白瓷茶具，回头给你添了妆，你说可好？”她笑吟吟地看着四姑娘，笑容中满是挪揄。
“大嫂嫂！”四姑娘一时含羞了，片刻的安静，四姑娘端着茶钟抿了口茶水，能送到燕海云这位新贵长公主这里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轻轻一闻只觉茶香扑鼻，入口却并没太多的苦涩，反而是甘甜，还有一个半月，她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她自幼长大的家，去到另一座府邸，经营自己的小家，做小家的女主人。
燕海云摇头无声地轻笑，轻挑着眉，为自己斟了一钟茶，开口道：“我们湄儿也是大姑娘了。”
四姑娘低着头，没说什么，燕海云又道：“这茶叶是新茶，赏赐给咱们家的，我着人给父亲母亲都送了，余下的也不多，还要出一份给礼部尚书府送去，也没多少了，你哥哥倒是不爱这个，但你二哥总是要一些的吧？再给他兄弟几个分分，也没了，你若是喜欢，我令人将我这边的分一包出来，给你带回去如何？”
“那是单单给大嫂嫂的赏赐，湄儿怎么能要呢。”四姑娘忙摇头，道：“不过是尝着味儿不错罢了，我哪里懂得品这个？”
燕海云笑了：“不过等第二批茶，虽品质不如这次的，但是数量却能多上许多，到时候陛下还会赏赐给府里，到时候给你包一些。”又放低了声音，道：“我曾听人说过一嘴，襄安伯府上下都是喜欢这个的。”
她说的意有所指，四姑娘是个聪明女孩儿，再联想到日子，自然知道燕海云说的上下是指襄安伯和她未来的夫君，此时有些羞怯，却红着脸低低答应了一声，却没推辞。
转眼时候已经不早了，西洋落地钟响过，纤云便上前询问燕海云的意思，她与四姑娘道：“左右时候也不早了，就在这儿留过午膳再回去也不迟。”
“听大嫂嫂的。”四姑娘笑了，没推辞。
燕海云便道：“大热天的也吃不下什么了，昨日的荷叶糯米饭不错，不是让备了吗？让厨房再进一些，再要两样精致清爽的点心小菜，不必繁复，便摆在这边。”
“是。”
纤云答应了一声，然后出去对着阿染吩咐了一番，四姑娘透着花窗瞧着纤云利落沉稳又口齿清晰的样子，笑道：“等哪日，沉朱也能如纤云姑姑这般的，我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我多少年纪了？纤云跟着我少说也有二十年，你呢？活着还没有二十年呢，先感叹这个做什么？盼着自己老吗？”燕海云笑着斟了些茶水续杯，一面道：“陪嫁的人选可想好了？快着些，这事儿可拖延不得。”
“我知道，大嫂嫂放心，选好了便让人来回您。”四姑娘点头答应了一声。
燕海云左右也不过是随口提醒一嘴，此时点了点头：“你心里有底儿就成。”
中午在燕海云这边用了膳食，荷叶糯米饭果然香甜可口，再有一道荷叶荷花卷和荷叶豆腐也大受好评，四姑娘知道燕海云的习惯，午膳后是定然要小憩歇晌的，此时用过漱口茶，又净了手，忙开口告辞。
燕海云又道：“不如传了竹轿来？左右天气热，你回去也得些时候，不如省些力气。”
“布料。”四姑娘含笑婉拒了：“就当我稍稍练练，左右也没多长的路，全靠人抬着也是没趣儿，再者说了，这天气热的，那些抬轿子的婆子若是迷瞪了，将我给摔了可如何是好？”
她温婉笑着，口中却说了句俏皮话，燕海云笑了，道：“那就让外头派个人跟你回去，不然我也不放心。”
一面说着，纤云已出去，唤了两个一贯妥帖的嬷嬷，送着四姑娘回去。
四姑娘推辞不过，只能点头应了，含笑一欠身之后带着沉朱离开。
“几时了？”燕海云转头看向纤云，询问道。
纤云摸着怀表一看，道：“午时过半了。”
“难怪有些困了。”燕海云往身后的凭几上靠了靠，稍稍打了个哈欠：“咱们这位四姑娘是个聪明人，来我这儿晃一圈儿，应该也能安心少许。”
纤云瞧着燕海云疲惫的样子，略有些心疼，一面扶着她起来往内室走去，一面道：“四姑娘好歹是个姑娘呢，第一次嫁人，难免忐忑些。”
“她这个年纪，难道还有人是第二次嫁人不成？”燕海云转头，含笑看着纤云，笑容中带着几分挪揄打趣。
纤云无奈，服侍燕海云宽了外衣，扶着她往床上躺了，为她捻了捻淡色的薄毯，自己拉了个垫子过来，就在内室外室隔断的地方打坐，闭目调息。
内室并不大，也是小小巧巧的地方，一进去对门处便是睡榻，简简单单的一张榻，没有多余的床罩或是纱幔，只是做的格外宽大的睡榻，设着衾枕，床头处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书籍或是珍玩，看起来格外的清雅。
窗旁设着妆台，妆台上两个竹编的小盒儿，盛放着些许平常首饰盒花露花水和膏子沤子。
另外一只甜白瓷瓶，瓶内独独插着一支开的娇艳的月季花，几顶发冠小心地蒙着布摆在一旁，除此之外，屋里便只有一方矮柜用来安放燕海云和颜鸿一些家常衣裳，还有就安放在床旁的蜜糖的小窝儿了。
小小的屋子布置的清雅，夏日里也分外的凉爽，让人待着舒心无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