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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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盛夏，天气炎热，一到清晨，趁着一时凉爽，颜国公府上下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万一禅关樺然变，美人如玉剑如虹。
三尺青锋利刃，燕海云伸手在上面慢慢地滑过，手下冰凉的触感令她分外的清醒，转手挽了个剑花，却一时脱力，令青锋脱手而出。
纤云一愣，面上笑容迅速敛去，带着一屋子的人迅速跪下，一面膝行两步，将落在盆景上的宝剑捧了回来。
燕海云愣怔地低头，看着自己纤细却带着病态的白的手指，冰凉润白如美玉，可惜如今，却再提不起三尺青锋了。
她自嘲一笑，摆摆手，道：“将那东西收起来吧，告诉胡润景，我很喜欢，劳他费心了。”
“是。”纤云忙答应了，手一转剑锋入鞘，发出了细微的破风声，她捧着那一把剑恭敬地退下，等站在阶上，看着院内绽放的繁花，心头的苦涩阵阵涌上，她眸中酸涩，抿了抿唇，握着那把剑，慢慢地往后头去了。
阿染从外头匆匆进来，见到的就是一屋子的沉默，不由一愣，拉着茯苓到了接连的拱门处，低声问：“怎么了？”
茯苓看了看四周，摇了摇头，低声道：“殿下心情不大好，你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有事。”阿染道：“是二太太那边传了身孕，总得通报殿下一声。”
茯苓愣了一下，低头略思索一会儿，道：“那就等会儿，纤云姑姑回来再说。”
阿染一愣，反应过来燕海云的心情绝不是普通的心情不好那么简单，点了点头。
纤云回来时，面上已带上了一贯的利落干脆又让人觉着心情舒畅的笑意，脚步沉稳又悄无声息地进来，看着阿染在拱门处站着，便是一愣，道：“怎么没在殿下跟前服侍，倒在这儿躲懒？”
阿染低声将事情说了，纤云一笑：“那就进去回呗，瞧你在这儿受气包一样站着，仿佛咱们殿下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阿染确实没见过燕海云最狠辣也是最肆意时的样子，但她长在燕海云位于京郊的庄子上，父亲母亲乃至于祖父祖母都是一代代为了大长公主与燕海云办事的，从小的教育下，她骨子里带着对燕海云的尊重与敬畏，且燕海云不常生气，她却在母亲的教导中对于燕海云生气的样子有了深刻的印象。
她跟着燕海云不过四年，见的全是风光霁月温和高贵，这些年对母亲的教导也渐渐有些疑惑，但今日，瞧着燕海云靠在那里一身寂寥的样子，一面是紧张，一面也是心疼。
纤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我这就进去回话，左右今儿也没什么差事，你就回去歇一日，也是没什么的。”
“是。”阿染垂头答应了，瞧着纤云干脆利落地进去，在那里站了许久，方才抿了抿，转身走了。
燕海云其实并没生气，只是有些落寞，也有些好笑。
都说英雄迟暮，她这还不是英雄，也没迟暮，却已提不起剑了。
她又自嘲一笑，端着盖碗喝了口茶水，轻轻摇头，哪里没有迟暮了？一百多岁的老妖怪了，还想着和年轻人一般吗？
她往身后稍稍靠了靠，闻着屋内慢慢升起的岁柏香气，没睁眼，只是笑道：“今年的岁柏香香气不错。”
借着响起的是纤云带着笑的声音：“老爷找来的，说是几百年的传承了，让茯苓看了，其实品质是不相上下的，只是手法有些区别罢了，或许是这样的更合主子的心意。”
“她一个主修医道的，倒是让你们用来鉴别香料了。”燕海云嗤笑一声，又问：“怎么？我瞧阿染在转角处磨磨唧唧的，可是有什么事儿？”
纤云瞧了瞧燕海云身后和自己身后一眼过去能见到小半个院子的窗户，笑容中也带上了两分无奈：“二太太那边来人来报，二太太有了身孕了，那丫头听说您心情不好，不肯进来。”
“她呀，和她母亲是真的像了个十成十，我记着当年赵嬷嬷跟着我的时候，也是这么个性子。”燕海云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又道：“既然二弟妹有了身孕，咱们便去看看吧。”
语中的赵嬷嬷说的便是阿染的母亲了。
纤云含笑答应了，一面扶着燕海云起身，仔细打量她上下。
见她一身整洁干净的雪灰色袄裙，轻挽起的纂儿上簪着一支明月珍珠钗，腕上戴着一只碧的一汪水儿似的镯子，当下含笑从更衣间取了一件江罗面料，并用素白丝线勾勒出百合花朵的葱绿色纱褂，一面为燕海云披上，一面笑着询问：“要准备什么礼物与二太太？”
“将那一只瓜瓞绵绵的盆景找出来，再要两匹榴花并蒂长春有余的缎子，将宁神安胎的杜仲百合丸装上两瓶，这样也就够了。”燕海云不假思索地道，一面抬手顺从地让纤云给她套上袖子。
没等纤云转头吩咐，茯苓便已经带着小丫头退下去准备了。
长长的雪灰色宫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纤云自妆台旁的架子上拣了一块儿脂玉佩来为燕海云佩在腰间，一面笑道：“今年的翡翠水头很不错，戴在腕子上，仿佛手腕都在发光一样。”
燕海云垂眸看了看那镯子，笑了：“椿城进贡的极品翡翠，若是颜色还不好，那椿城上下官员都可以去撞城门了。”
纤云抿着唇，努力抑制着笑意。
二太太那边正热闹着呢。
翰林院素来是个清闲地方，颜泽得了这个消息也不顾什么差事了，当即告了假，就在家中满心惊喜地看着郑氏的肚子，老太爷也带着赵姨娘过来看过，到底是公公，不便在儿子媳妇房里久留，放下几样补品就走了，赵姨娘却执意不走，就在内间坐着，此时看着一贯看不上眼的郑氏也顺眼了两分。
老太太托辞要给郑氏府中的孩子祈福没来，其实按燕海云想的，按照老太太对赵姨娘的恨意，只怕是恨不得扎小人诅咒小娃娃的。
燕海云到的时候四姑娘也在，老三颜清和老四颜江便与燕海云门口碰上了一回，颜泽房里的三个姬妾也都在屋里恭敬候着，给郑氏端茶倒水，好不殷勤，只是眉宇间的落寞是掩盖不了的。
柔姐儿银铃一样的笑声传了出来，燕海云一笑，摸了摸柔姐儿的头，温柔道：“柔姐儿好开心啊！”
“给大伯娘请安。”柔姐儿含笑欠身，燕海云挥手免了室内众人的礼，拉着柔姐儿的手往郑氏床前，按住了想要起身请安的郑氏，笑道：“你好生养着，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让人去正院找我。”
又道：“今儿元儿出去赴宴去了，萱儿约了人骑马，蒙儿苏儿也都出去了，等他们回来，我打发他们来给你请安。”
她招了招手，吩咐人将东西带了上来，一面命人展示，一面与郑氏打趣着笑道：“旁的到可，只是那两瓶丸药是御赐的，我吃着是宁神养眠，你吃着是安胎保养。”
郑氏听了是御赐的便十分惊喜了，听了后头一句打趣，抿唇笑了：“我这也是老蚌怀珠，多谢嫂嫂关心了。”
“这没什么的。”燕海云笑了，又将另外两件给郑氏看了。
郑氏见都是好意头的东西，心中愈发满意，一旁的四姑娘也笑道：“到底是大嫂贴心，倒是湄儿没想到这儿来，只送了两匹料子和一些花露，倒是显得湄儿不经心了。”
郑氏闻此，笑道：“你送的花露可不是送到我心坎儿上了？我也是喜欢的，你平白吃什么飞醋？”
颜泽也笑了，伸手点了点四姑娘的额头，笑意中带着亲近和宠溺：“湄儿素来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知的？”
“二哥！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四姑娘难得不带着大家闺秀的端庄自持，反而持着小女儿的娇态嗔怪道。
颜泽伸手撸了一把四姑娘挽起来的纂儿，又轻轻在四姑娘饱满的额头前敲了一下：“都是大姑娘了，还是这样的，等未来，到了襄安伯家，也这样不成？”
四姑娘脸一红，羞得：“二哥！”
燕海云瞧着好笑，赵姨娘好歹知道这样的场合不是她能开口插嘴的，低着头攥着手中的一方绣帕，抿褶唇，没出声。
衣氏捧着洋漆小茶盘袅袅娜娜地进来，对着燕海云一欠身，奉了一钟茶与燕海云：“殿下喝茶。”
燕海云含笑接过抿了一口，又对郑氏叮嘱道：“如今这个时候，可是万万不能饮茶的。”
“我知道，嫂嫂放心。”郑氏笑了。
燕海云略想了想，道：“我记着咱家京郊的庄子上上个月送了两瓶蜜来，回头我让茶房的人找找，给你送过来，不多饮，每日冲水一杯饮下，也是有好处的。”
郑氏点头，笑着道：“嫂嫂放心，我好歹还生了一个柔姐儿呢？这些都知道，还是劳您费心了。”
燕海云一笑，没说什么。
四姑娘凑趣着说了两句，颜泽坐了一会儿，看着一屋子的女人，无奈出去，也带走了在燕海云过来之后处境颇为尴尬的赵姨娘。
时已盛夏，颜国公府上下忙碌不停，燕海云却悠哉游哉地观赏着她特殊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