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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秘 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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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一整夜的应祉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姚时门口,姚时一开门就看见了他。
姚时欲关门,应祉一把撑住门。他要和姚时好好聊聊,却没想到姚时率先打破了平静。
“刘兄,你的私事本理应与我无关……”
应祉闻言一怔,果然文武那厮说对了,姚时是受了刺激,姚时这般过于清正,一时难以接受这些男男女女之事也是正常的吧……
“诶,以后我带你多见见世面就好!”应祉道,还想说什么却见姚时眼光一暗,拂去应祉想要拉近关系伸出的手。
姚时静静道:“刘兄,虽说私事与我无关,但,你的身份过于特殊,既然已一路同行,你的安危我要负责,你善于玩乐也好,耽于情事也罢,但既然已上了我的船,便最好修身养性,清心寡欲。”
“!讲讲道理好不好!可不是我主动跟着你的!”
姚时对应祉的控诉充耳未闻,一意偏执地继续道:“……刘兄好好休息。”
不等应祉回答,姚时自顾自关上了门。
姚时的态度让应祉摸不着头脑,那这么是不是也说明,姚时应当没有注意到桃花馆的事情……
应祉转念一想,觉得姚时这般反应是因为姚时见了他的风流放荡,面皮子薄,二十几岁的人了,这般过于洁身自好,这样可不利于以后他和心上人的和谐发展,毕竟那方面的功夫也是很考验人的!
姚时这般矜持可怎么好!
应祉动了动脑筋,不知为何,对姚时的未来突然愈发担心了起来,他本身就性子执拗,通过傅家案的事情来看,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这样的姚时,再不解风情起来,以后和心上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应祉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乍现,既然他们再度相逢是天意,那么必然有天意的道理,今次这么思索一番来看,恐怕老天爷是让他给姚时上课来了。
他得为他美满的未来努力!
既然姚时见到那些香艳的场面就受不了,那不如,给他进行脱敏治疗!
应祉现在别的东西没有,钱倒是有的是,应祉当即决定,为姚时准备一份大礼!
夜晚月黑风高,姚时在自己的客舱里闭眼凝神,此时的姚时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端坐在床榻上,看似在打坐,注意看他竟能在他的周身看到一层薄薄的寒霜。
原本就白皙如雪的皮肤,现在更没了血色,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冰人。
旁人若是见了这样的姚时,怕是会以为他是冰冻在玄冰中的死人。
就在这个时候,应祉竟然拎着三层精致食盒敲开了姚时的房门。
房门打开,用酒气遮掩的姚时此刻的脸色看起来略微正常一些,而应祉闻见了姚时身上的酒味,正觉得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姚兄,我来向你道歉。”应祉见姚时,张嘴就是这句话,满脸的堆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这样的应祉,姚时也不好在说什么,应祉就趁着姚时停顿思考的片刻,挤进了姚时的房间。
姚时见到这般殷勤的应祉,心中怀疑他有什么企图,姑且看看这应祉在搞什么鬼。
应祉进了姚时的房间,把姚时也拉到桌前,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关上了房门。
应祉拿过食盒,见到桌上放着的晚饭,姚时一口未动:“看来我着准备还是十分充足的!”
姚时眉头紧锁,就见应祉打开了那食盒。
姚时瞥了一眼,不过是几碟小菜。
“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的样子,给你准备了下饭的小菜!还有……”
谁承想,应祉把上面两层小菜拿出来之后,竟在最底层又掏出了五本书。
“姚大人,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应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唐突,那天的情景过于香艳,我努力地想了想怎么向你道歉,但觉得即便道歉了,也不能弥补自己对你造成的影响,所以我决定!”
应祉一脸诚恳,把那五本书举到了姚时面前,并且又从怀中拿出数张被绸缎精心包装的曼妙画册。
姚时原本还一头雾水,待看清了书的名字,脸色变得铁青,黑到了极致。
只见那书本上写着《房中术》《夜夜笙歌图》《阴阳和合之美》《闺房之韵》《月下慢挑醉美人》,那画册上画着一副又一副不着寸缕的小人,做着令人羞愤的动作。
应祉还大言不惭道:“这些送你钻研学习!我知道,你面皮薄,但是身为男人在这方面怎么也不能甘于人后,一开始你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血气喷涌,都是正常的,但这有利于未来——”
“滚出去!”应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你别不好意思啊,我跟你说,这些可是我花了高价,从船员那搜罗来的,我还认真挑选了一番,保证都是制作精良的绝品!你——”
应祉话没说完,就见姚时不知哪里来的巨力就把他一把扔出了房间。
应祉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你,看看,有好处!”
房门又一开,应祉的那些书本画册,连带那一食盒小菜都被姚时一招扔了出来。
“哐”地一声,门一关,震得应祉整个人都抖了又抖。
“姚、姚时——”
“滚!”
应祉砸吧砸嘴,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些东西,嘟囔道:“还是太过矜持……”文武悠悠探了探脑袋,见到应祉手中的小黄画册眼睛一亮。
应祉见状,一股脑全部塞到文武怀里:“给你吧!”
姚时这个人,古板,真是古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祉有些烦躁的来到甲板上,夜黑风高,不见圆月,一颗星辰也无,夜风夹杂着江水的寒吹拂在应祉烦躁的心头上。
应祉抬眼,看到天笑倚在一旁,好像刚吐完的样子,浑身虚弱一般,脸色难看。
应祉想起自己刚到黎国,为了做生意,整日与各路人打交道,后来为了省下运费,自己亲自押送皮货往返于各个乡镇之间,也曾在那汹涌不安的江上晃荡了半年……经历几次生死大难……
应祉叹了口气,管船上船员要了块生姜,给了天笑,让他把生姜含在舌下,希望缓解他晕船的症状。
天笑对于应祉的好意并没有拒绝,轻声道了句谢,也没多说什么话。
应祉站在甲板上,远眺远方,却见本就浪涛不绝的江面上显出连绵不绝的黑云。黑云之间,雷电闪烁,好似一条又一条雷龙。
“完蛋,来赶上雷雨了。”应祉见状,心头跳了又跳。
这架势的雷雨,恐会引起江面的大波涛,他们这艘货船虽说载着货物,但都是衣料、布匹的轻便货,没有重物压仓,怕是……不利。
说是迟那是快,转瞬间暴雨倾盆,江面泛起惊涛骇浪,整条小船都像一条孤立无助的树叶,在洛国这条数一数二的别仙江上飘飘摇摇。
天笑被晃荡的船摇得晕头转向,肚子里本就不多的东西都被他吐了出来。
江中的江水混杂的雨水涌入船舱中。
应祉和文武天笑回到了房间,眼看江水涌了进来,天笑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旁与天笑共事多年的文武调笑着:“你也不行啊,区区江水,你就双腿打颤,你要是掉江中,岂不是不用扑通就自己沉底了?!”
听着文武调笑的话,天笑白了他一眼。
应祉在一旁拿着木桶往外泼涌进客舱的水,叫着文武别说风凉话快来帮他一起泼,天笑虽然害怕,但也颤颤巍巍拿着能拿到的脸盆帮忙。
眼看小船摇得越来越厉害,涌进的江水越来越多,众人浑身湿透,文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道:“这船不会漏水了吧,我去看看。”
说完文武要走,却见天笑被左摇右晃的船体带的脚步趔趄,帮不上应祉什么忙不说,好像还要晕倒。文武实在看不过眼,一把将天笑扯到门边,让他抱着门边木杆子,而后脚下生风跑了出去。
应祉眼见江水泼不完,继续往船舱里涌,并且全都往姚时所在的房间而去,而那姚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出来,就这么和自己置气?
幼稚!果然年纪轻轻爱记仇!
应祉心里吐槽着,却见着越来越多的水,不由得心生担忧。
应祉撂下手中木桶,蹚水来到姚时门口,“咚咚咚”地敲起门,起初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刚想撞门进去就听姚时冰凉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过来。
“我没事。”
没事?应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哦。你还不出来……这水这么大,你就不怕船沉了,你跑不出来?”应祉道。
“……”姚时一阵沉默:“不怕。”
“哦。”
应祉又拿起了木桶,眼见着文武还不回来,天笑抱着柱子一脸惨白。
应祉心头没由来地跳了又跳。
姚时,是在藏什么吗?
这一个念头爬上了应祉的心头,回想起此前进入到姚时房中的情景,竟然发现,从上船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姚时似乎没有吃过一口饭,就连床铺都还是整整齐齐的。
他不吃不喝不睡,是在做什么?现在碰上了这般恶劣的天气,他怎么还不肯出来……
姚时心思一动,既然姚时不肯出来,他就进去看看。
可是毁了这门似乎也不太好。
应祉拎着木桶,经过天笑,道:“我也去外面瞧瞧,你扶住了,小心!”
天笑点了点头。
应祉脚步轻点,拉了一条船上用来稳固船员身形的绳索,刚出船舱就见文武正在船长身边,扎着马步帮着船长稳住船舵。
其他船员也都并不惊慌失措,有条不紊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暴。
见到他们如此,应祉心中又松了几口气,看起来情况并没有太遭。
应祉拉着绳索,来到船尾,姚时的房中有一窗子,通过船尾正能跃入其中。只是现在天气恶劣,应祉稍有不慎,恐怕会掉入这波涛之中。
但应祉下定了决心,他倒要验证一番,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只见应祉身上绑好接连船体的绳索,而后在船尾围栏上一跃,脚步轻点,轻功运用到极致,飘飘摇摇地就如一片落下的秋叶,掉入那扇紧闭的窗扉。
惊雷掩盖着窗扉被撞破的声音,应祉的瘦弱身体挤进姚时的房间,应祉满身湿透,姚时的房间里竟也无一丝光亮。
“谁!”姚时的声音低沉,在背景的狂风暴雨中显得那么微弱。
“是我!我看看你怎么回事!”应祉解开身上的绳索,一脚踏在冰凉的江水中,他这才发现,姚时房中的水竟也有脚踝那么深。
“我无恙,无须担心。”姚时语气寻常,似乎这满江风雨并不能撼动他分毫。可是应祉却在他的声音中察觉到一丝丝颤抖。
应祉欲靠近,姚时低喝:“你可以出去了!”
他怎么了?
此时破碎的窗涌进无数江水雨水,天空中骤然划过的惊雷,照亮了幽暗的房间。
应祉借着惊雷的光亮,竟在看到了不远处,水落在姚时脸上,凝成了白霜,而白霜之下竟是一层似有若无的白色鳞片。姚时连忙擦掉脸上的水迹,那白霜似幻象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一个巨浪袭来,船体剧烈摇晃,江水从船窗溅了进来。姚时身形不稳,一个趔趄间,不得不扶住一旁,却因此露出了惨白毫无血色的手,此时的手上也覆盖着白色的鳞片。
而此时,被打破的瓷片在船舱震荡中成了锋利又危险的存在,随着船身再次摇摆,那瓷片竟直直划向姚时。
应祉注意到姚时的异样,而姚时却似乎根本不希望自己这幅模样被人看到,极力地想要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只见应祉脚步轻点,在姚时想要逃避时,替他一把拦住划向他的利刃。
而在此时的船舱中,两个人也因此滚成一团,跌进已经湿透的床铺上。
姚时冰凉的身体让应祉狠狠地打了个冷颤,而姚时闻见了血腥之味,一眼看到了应祉流血的手。
“都说了不必管我!”姚时隐隐声音冷寒,却一把抓住了应祉流血的手,把那割破他手的瓷片,扔出窗外。
“你怎么这么凉,像是冰块一样……”应祉的目光紧紧盯着姚时,目光中满是探寻。
姚时紧咬着牙关,故作嚣张却来遮掩自己的胆怯。
姚时的体温低于常人太多,就仿佛是一块从冰柜里拿出的冻肉,而姚时自己却没有太多的异样,他还好好的。
“我允许你现在离开,不然的话,我——”姚时故作凶悍地开口。
“你冷吗?”应祉伸手摸向姚时的额头。
姚时的身体一僵,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不冷。”
应祉掌心的血混合着雨水江水流向姚时,在姚时冰凉的身体上缓慢流下,所过之处,显出一层藏着七彩斑斓的雪白鳞片,而不等它们继续向下,就被过低的温度冰冻成霜。
姚时低垂着眼眸,与应祉近在咫尺之间,如此距离,应祉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也感受到他冰凉入骨的体温,可他看着他的模样竟看得痴了。
在飘摇的风雨之中,冷利的光从天际划过,映着姚时如刀刻斧凿般绝美的脸,他眼中的眸光随着雷影亮而复灭,将他仿佛宝石般的眼瞳照亮。而每一滴雨水落到他身上,都会显出一丝如同神光的涟漪。
姚时俊美得确实不像是人……
而他的身体更是在向应祉诉说着一个他从未想过的真相。
“我……我的身体异于常人。”姚时低声道。
应祉闻声,回过神来,看着姚时脸上的冰碴,还有那冰碴之下的瑰丽。如此情况,必然不是普通常人。
可,那又怎样呢,他还是他。
“你是因为江水的缘故才?”应祉联想起姚时自从上船后的种种,不由得才知晓姚时避忌着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桃花仙筑那日的事情……
可也不对啊,他记得他好像曾经带小石榴在哪条河里洗过澡,那时候怎么不见这种奇异……
难道是因为这别仙江的水不同?
姚时有些意外,没想到应祉会不因他的奇特而惊呼,反而是如此平静的反应。平静到仿佛只是问他想要吃什么那么简单。
“你不意外?不害怕,不觉得我是异类?”姚时开口道。
【那人名唤姚时,字露华,不知来处,只知他为到洛国皇宫的天水书院求学而来。
露华本意露水、月光。这两样都是不能在青天白日里招摇的物件,可又那么偏偏,他叫露华,就像是他偏要在清风朗日里活过那么一回一样。】
应祉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姚时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但若说异类,他自己才算是真正的异类吧,这里是因小说而存在,离奇又有什么奇怪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有什么!”应祉道。
“你……”姚时幽幽道。
“所以你才不露面,并非是……不想理我……”应祉低喃。
原来如此。
“所以你不太能晒阳光,也是因为体质特殊吗?”应祉又问。
姚时一愣,这刘晚居然观察也这般入微,毕竟这件事他已经隐藏的很好了,现在他虽不能长时间在阳光下暴晒,但随便走走还是无恙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经常撑伞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天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人,你在屋里没事吧……”
“别废话了,这水已经这么深了,再不把大人叫出来,一会儿可不好办!”文武的大嗓门说道,文武的话音未落,就听“哐当”一声,文武的长刀就砍开了姚时的房门。
姚时脸色难看,应祉见到姚时这个反应,已经猜到文武和天笑并不知晓他身上的隐秘,只见应祉一把扯过一旁被褥,将姚时裹在了被褥里。
当文武和天笑夺门而入时,正见应祉把姚时放倒在床。
而屋中的血腥味让文武瞬间暴怒:“好你个刘晚,竟趁我们不在伤我家大人!纳命来!”文武拔刀而出,直砍应祉。
“你冷静一下!”应祉连忙躲闪。
“文武!”姚时的声音从被子中传出:“我没事!”
文武举刀的手一停,就见姚时摆了摆手,哑声道:“我身子不适,幸有刘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