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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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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怼了谢亭林固然很爽,但是王翕还是后悔了——忘了问到底是哪个故人啊!她绝不相信世上事有那么多凑巧,那位故人肯定和她有渊源。
傅玉书为她开小灶时她也不住走神了。
“二虎,怎么今日却似有什么心事?”
王翕看着这近在眼前的玉人脸颊,往后略退退,引起一阵迟钝的木椅拖移声。
王翕见夫子关切的神色,只好解释:“前几日有同学跟我说了一些话,让我一直烦闷。方才夫子讲的是我白日会了的,故有轻慢。”
她低头,傅玉书只看见她小小脑袋的头顶。她在他面前总不加掩饰她的脾性和本事,虽则偶有自大骄傲,偶有失神挫败,但他从不曾怀疑她的聪慧灵巧。
“若苦苦思索久不可得,不若直接与那位同学细说。哪怕只是抒发烦闷,也总比压在心里强上不少。”
王翕抬头看他,眉目间尽是温和。她想,有夫子在,听夫子说话,总让她安心。
等夫子回去了,又只剩寂月皎皎,风过长林。
连着几日,王翕都找机会去和谢亭林搭话,但要么他走得快她没追上,要么就是有人阻挡。比如谢无疾,又比如林大小姐。
谢无疾无非是问她翠镶怎么躲着他,挑衅说翠镶不会嫁给她之类的,而蒙着面纱的林大小姐却爱讨论些学术问题,竟仿佛是在试探她的能耐一般。
挑到机会还是在骑射课。
王翕牵马去他身侧站定,觑见他少年人意气风发的侧脸,抿唇道:“亭林表兄,翕不善骑马,可否……”多的话她吞回去了,面对谢亭林,果然是不想装疯卖傻。
谢亭林正远眺观望学子骑马百态,偶一打断颇有不耐:“王贤弟怎么会不善骑马?我看前几次也在郊外上骑射,你的马术和箭术都学的很快嘛。”
王翕注意到他人目光,不禁红了脸,她也十分不想,奈何这具身体便是如此。
“学的快不代表精通,而亭林表兄却在骑术上颇为精通,令人好生羡慕。”
谢亭林瞥她一眼,嗤笑一声。
王翕碰了个钉子,只好自己去空地骑马了。
谁知谢无疾却不让她闲着:“泥腿子,敢不敢和小爷比比?”
王翕摇头:“不敢。”
来人胯下一匹骏马威风神气,她却只有一匹在谢家马厩挑剩下的小懒马,在不着调地小跑。这怎么比?
谢无疾却朗声道:“什么不敢?我看你是不屑吧!我大哥说你学的快骑得好,你若不与我试试,我便当你是看不起我!”
王翕皱眉,这是什么流氓理论。而且……王翕回头看了看在马上笑的不安好心的大哥本人,嘴角一抽,幼稚鬼。
算了,比一比就比一比吧。谢无疾心眼倒不算坏,不会搞阴人那一套,大不了就输给他咯。
正当她和谢无疾准备出发时,谢亭林却到了她身侧,扬着头道:“翕弟的马匹怎和你的马相比?不如翕弟骑我的马,这样才公平嘛。”
王翕瞪他一眼,谁知他却笑眯了眼。
哼,王翕心道,桃花眼妖孽!
王翕推让,谢无疾却又来了那一段说辞:“你不骑好马,便是看不起我,看不起谢家!我们就跑到来时经过的那片树林前面,如何?不算为难你吧!”
“……”小小年纪臭脾气。
王翕跃下马背,目测了一下谢亭林□□那马的高度,淡淡道:“我爬不上去。”
谢无疾正待笑她,哪知大哥竟已飞身下马,拦腰抱起了王翕,又翻身上马,将她护在身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王翕只觉一阵天昏地暗,自己已牢牢坐在马背上了。
谢亭林贴在她耳畔轻声说:“你太轻了,该多吃些才是。”遂又翻身下马,只留二人风中凌乱。
王翕迅速反应过来,抿唇调马头,与谢无疾并肩立住。
谢无疾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大哥,开始吧!”
谢亭林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跑!”
二人应声驾马奔腾而出。
王翕只觉得这马天生为奔跑来的,不用她驱使,整个就只顾拼命狂奔,颠得她一阵反胃头晕,却勒不住这马儿,只得随马上下颠簸。
谢无疾却很是快活,他的笑声回荡在王翕耳侧。
到达目的地,王翕直接摔下马干呕了起来。谢无疾哈哈大笑:“我还说你小子不错,也没遭我甩下,原来是早已支持不住了,在这儿逞强呢!”
王翕再没有理他的力气,跌跌撞撞站起来,扶着马身才略有自己回到地面的安稳感。
“这下你舒服了吧,想虐待我的心不痒痒了吧?”王翕瞪他一眼,却更让他开怀了。
“哪是呢贤弟!”谢无疾笑,“只要你不打翠镶的主意,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王翕索性无赖道:“我有龙阳之好,对女人不感兴趣!”
谢无疾虽然不太明白龙阳之好,但后半句他可听得清楚,一时间倒退半步,护住胸口,花容失色:“你……你……”
王翕一头黑线:“我对你也没有兴趣!”
这个谢二少最喜欢自作多情脑内剧场,因为翠镶他早就把她针对得麻木了。
“真要是对谁心怀不轨,那也得是谢亭林吧,又怎么会是你?”王翕按捺不住吐槽心,补充道。
谁知那亭林表兄的声音便就在她身后响起:“原来翕弟如此看重我。”
“……”
王翕大囧,他怎么来的?
谢二少撇撇嘴:“你刚刚趴那儿狂吐的时候我大哥就来了。”末了他也像王翕那样补充,“大哥,若说是个美男子说这样的话那还成,但这个泥腿子这么说,那总得恶心三日吧,你……”
莫非你也有什么龙阳之好??那我妹妹不得伤心死吗??
谢亭林走到王翕身侧,淡淡道:“我乐意。”
王翕无语,谢无疾却显然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笨手笨脚地爬上马,满脸“打扰了”地离开了。他没办法再直视自己的大哥和小表弟了……
“……”
王翕呵呵两声:“你骑我的马倒骑得很快。”
谢亭林看着矮他不少的王翕的狼狈模样,憋笑道:“贤弟也不错。”
“不过我想近期内应该不敢骑您的马了。”王翕拱拱手,走到自己的马儿身边,准备上马,却遭谢亭林拉住。
“我看你是近期内都不能骑任何马了吧。”她从马上摔下来也摔得不轻,只是没伤及筋骨,尚在幸运之列。
王翕正梳理语言准备怼他一顿,就被谢君扣腰打包上马了。她正觉屈辱,却听谢亭林小声道:“有高手。”
王翕身上汗毛直竖,她知道,谢亭林没有在开玩笑。
只听谢亭林马鞭一声抽,便有箭矢呼啸而来。谢亭林拔剑而出,一手策马,一手挡剑,大喝一声:“抓紧!”
她横趴马上,胃里一阵翻腾,只能强忍不适抓牢红马。她内心哀怨,难道他就不能把我抱前面吗?这个臭弟弟!
彼时她还有闲情腹诽,却不知在谢亭林心中早风声鹤唳战鼓不休了。
山林之中冲出几匹烈马,驾驭之人全身裹得严实,只有双双嗜杀的眼瞳。
“这样小瞧我,就派这几个人来?”谢亭林冷笑一声。
多派点人,弟弟你的小命早没得了!王翕翻了个白眼。不过王翕却另有发现:“谢兄,这几个人并不打算直接伤人啊,好像……是要把我们赶去哪里。”
谢亭林眉头一皱,低声道:“不好!他们是要制造我们失足落崖的现场!”旋即狠抽马肚,马儿应声长嘶,王翕这才感觉头顶发麻,危机将至。这群人从几个方向来,分明就是不给二人后路离开,只要他们朝一个方向逃。而那个方向,通往无尽的深渊。
王翕突发奇想:按照武侠剧的规律,落崖必有高人秘籍,说不定……随即她又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掌,神他妈武侠剧!武侠剧有这么弱鸡的主角?
随即抬眼看了看谢亭林。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很帅啊。
谢亭林注意到她的目光,抿了抿唇道:“实不相瞒,若是我一个人,我还可以杀出重围,但是带了你,着实力不从心。”
“……”王翕沉默片刻,“!!!”
这是要把她扔下的节奏啊?
王翕觉得谢亭林射来的目光简直可怖。
“但是,我是不会把你丢下的,”他俯近她,“在弄清楚你是谁之前。”
她真是顾不上脸红:“你特么能不能专心骑马!”
训斥完谢亭林后她又匆匆说:“谢谢了。”
谢亭林却觉得内心奇怪的痒痒。
不知道缘由,但是总不让人讨厌。
但他不让自己分心,仍在心里盘算其他路线突围。
但来人并不打算让他有可趁之机,再次缩紧了包围圈。眼看前边就是悬崖,谢亭林只好勒马,调转马头取出佩剑来。
王翕经了此番颠簸,怎堪消受?她原先还能思考些,现在却只有晕眩感,马儿扭动,她便摔落马下,激起一层尘灰,却是直接昏迷了。
“老大,不若就在这儿将这二人了结了再扔下山崖!”
谢亭林看向那中间为首的蒙面人,眯了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冷笑一声。原来是他自家的叛臣在追杀他!难怪,难怪!
谁知那为首的蒙面人却一刀割下了提议之人的首级,其余人来不及反应,竟在片刻做了刀下亡魂!
为首蒙面者下马行礼,扔开武器,揭开蒙面,不由泪盈眼眶:“太子!属下该死!”
“你起来。告诉我一切的缘由。”谢亭林执剑之手仍未松懈。
蒙面人道:“是!”
“属下当年是奉命投诚大盛。”看着谢亭林猜忌的神色,蒙面人叹了口气,“太师对傅氏叛变早有防备。所以早就派遣了臣向傅氏示好。”
“臣蛰伏多年,不惜名誉和性命,正是为了今日!如今太师旧部在暗中已集结属于自己的力量,正待殿下调遣哪。”
谢亭林冷笑一声:“既是这么重要的事,何以夫子从未告诉过我?就算你所说属实,又如何证明你不是来个叛中叛,戏中戏,计中计!”
蒙面人扑通一声跪倒,悲声道:“属下有太师亲笔信件可证!”说完便入怀摸出信封,双手呈上。
谢亭林接过细看,心中大恸,半天不发一言。
“孟胜,你起来吧。”
孟胜刚一喜起身,谢亭林复又道:“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为何?!”孟胜讶然。
“我答应过谢家人,正待十八岁出谢府。”谢亭林背过身去,“本是待加冠之后,这是我应谢公初阳的!”
不待孟胜反应,谢亭林又淡淡道:“明年今日,谢亭林便不存在于世了。”
孟胜不死心道:“太子,何必拘泥于一日两日?十七与十八又有什么分别?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国?”
谢亭林猛然转身,迫近他道:“国早已不存!”
“更何况,如今并非建国举事良机。”
孟胜见谢亭林劝不过来,只好听命,余光却瞥见了马下趴着的小子,箭步过去将王翕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谢亭林厉喝一声。
孟胜道:“太子,此人不可留啊!”
谢亭林只好道出真相:“他是夫子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