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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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和林平分开后，便进入了编号 B1088 请保持安静副本。
“老师”一见到恶魔，快速走到恶魔面前，习惯性“咔咔”两声后，眼神有些愣愣地望着恶魔，随后歪歪头，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紧接着，竟像骑士见到国王一般，恭顺地单膝跪了下来。
恶魔目光温和，仔细观察着“老师”，他那双赤焰般的眼睛能够轻易看穿伪装，看到老师的本来面目。
“骨头……”恶魔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长庚，好久不见。”
恶魔的话音刚落，老师身上的皮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剥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眨眼间，浑身由锋利骨头组成的可怕本体显现出来。骷髅头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幽绿光，它缓缓抬起头，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犹如一曲诡异的乐章，它直愣愣地注视着面前的恶魔，眼眶里的幽光闪烁，紧接着，一道奇异而低沉的声音从它骨骼深处传出：“骨头长庚遵从您的命令，永远。”
恶魔挑挑眉，神色中带着几分好奇：“现在改名骨头长庚了吗？”
死神模样的骷髅人显然不是很理解恶魔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恶魔，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点幽光微微闪烁。
恶魔却很有耐心，也不说话，只是温和地回望着它。
它努力思考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您赐吾名，骨头…长庚。”
“初遇你时，我喊了你一声骨头，相处百年后，我命名你为长庚。”恶魔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荡，“不过你这么认为也没错，你的确是骨头长庚。”
骨头长庚依旧沉默地看着恶魔，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
恶魔望着它，再次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骨头长庚老实回答：“吾主名为无怯。”
恶魔无怯听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人类记忆之一。他以恶魔的身份活了数千年之久，漫长的岁月让他的人类记忆如同被风沙侵蚀的石刻，模糊不清、所剩无几。要不是他曾经把自己的名告知过长庚，恐怕他也早已将其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对了，人类还有姓，他是姓什么来着？
苏？楚？顾？巫？好像都不对，好像是有植物含义来着，大概。
李？林？叶？柳？好麻烦，就选柳算了，柳无怯听起来还行。恶魔无怯漫无边际地猜着自己曾经的人类姓氏，思绪如同纷飞的柳絮，飘忽不定。
忘记了就忘记了吧，没有姓其实也不重要，恶魔大多数都没有名字，若是需要，随意取一个就是，要是喜欢别人的名字，也可以去抢。
有恶魔抢过他的名字吗？
好像有吧，他的名字不错，比起其他恶魔那些一大串奇奇怪怪不明所以的，好听又有着不错的意义。
恶魔无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些遥远的过往。毕竟过去的已然过去，重要的是当下和未来。
他看向长庚，问道：“在这里待的无聊吗？”
骨头长庚那空洞的眼眶直直地对着恶魔，反问：“无聊是什么？”
恶魔无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明明已经是中位恶魔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晋升下位恶魔不到百年的小家伙就那么聪明，难道是因为一个只剩骨头、一个有脑子，这种区别的缘故？”
骨头长庚缓缓低下头，他知道主人口中的小家伙是哪只。小恶魔的数量有很多，但只有那只小恶魔特别讨主人喜欢，主人经常当着它的面夸赞它聪明。
好想杀了它。
可是主人不允许。
骨头长庚捧着书，这是主人送给自己的书，抱着它，很温暖。
恶魔无怯看了眼一直被长庚小心翼翼捧着手里的书，随后对着那本书伸出手。
因为已经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了，骨头长庚心领神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很自觉地把书放在主人手里。
恶魔无怯接过这本封面是他个人照片的书籍后，封面上的他眨了眨眼，在他翻开后，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这是他力量的汇聚，是最早期的“系统”。
书页翻动间，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副本中发生的所有一切和长庚的所有情绪波动。
恶魔无怯仔细查看了一番，眉头微微皱起，发现骨头长庚依旧只有在见到他时，才会出现情绪波动，其余时候都仿佛是一具没有情感的杀戮死神。
古话不是说，洁常自污出，明每从暗生[注 1]，往往是最黑暗的土壤里，会盛开出最耀眼的花朵，光明在黑暗之中才是最耀眼的吗？
所以，在一堆勾心斗角、想要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的家伙中，明明也出现有勇气反抗规则、有智慧看破规则的人，为什么长庚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恶魔无怯满心疑惑，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不解和思索。
恶魔无怯合上书，轻轻递了回去，骨头长庚小心接过，很小心地避免自己锋利的指骨碰触到主人光洁漂亮的皮肤。数千年来，它一直记得，主人的皮肤和人类一样脆弱柔软，很容易受伤。
它不能碰触主人。
但是那只小恶魔可以。
好想杀了它。
可是主人不允许。
“所以，你是一点感悟都没有？”恶魔无怯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他以前希望骨头不要进化得太聪明，担心对方有脑子后会背叛自己，但是现在他已经是高位恶魔了，不再像数千年前弱小得只能靠着骨头才能活下去。已经有了足够的本钱的他可以任性了，便希望这个从弱小时一直陪着自己走过数千年岁月的同伴能拥有自己的思想。可惜，他所做的种种安排，好像作用不大。明明小家伙很成功，恶魔无怯望着没啥变化的骨头长庚，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失落和无奈。
但是，恶魔无怯想到现在这情况，不禁又在心中暗自思忖，就算对方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又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已身处这无尽的牢笼之中了啊，谁知道那位“神明”需要多少恶之花，若是恶之花的数量足够多，神明满足之后，迎接他们这些恶魔的，究竟是生还是死呢？
未知，总会带来不安。
恶魔无怯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渴望投向“近在咫尺”的现世。
恶魔的双眼之中，赤焰闪烁，那是一种深邃到极致的渴望。它凝视着现世，透过层层叠叠的空间屏障，目光像是穿越了无尽的维度。现世的光与影在它眼中清晰呈现，那是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世界。
现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河流蜿蜒流淌，城市里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恶魔看到这一切，眼中的渴望愈发浓烈，它的眼神中似乎燃烧着一种炽热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
恶魔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现世的每一个角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欲望，仿佛要冲破空间的束缚，进入到那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回归现世，一直是他成为恶魔后的最大渴望！
而此时此地，也是他成为恶魔后，离现世最近的距离！
这也是他进入这个牢笼后，所获得的最大好处。
他终于可以，再次看到曾经属于人类的那个缤纷多彩的和平世界了。
然而，他的力量虽然可以渗透进去一些，但他的恶魔之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
这咫尺天涯的距离，让他可望而不可即。
恶魔无怯缓缓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克制住内心澎湃的渴望。
身为人类，他仅仅只度过了区区几十年的短暂时光，但身为恶魔，他却已然度过了漫长的数千年。
他真的还能适应人类的生活吗？恶魔无怯在心中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就算他能，他的下属们可以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能的。
人类太过脆弱，单单是见到他们这些恶魔，就可能被当场吓死，更别说他的下属们个个都恶意满满了。
要抛弃它们吗？
恶魔无怯睁开眼睛，把目光投向骨头长庚。
他对着骨头长庚伸出手，语气轻柔地说道：“把手给我，我给你换个帅气点的皮肤。”
幽光瞬间明亮了几度，骨头长庚立刻伸出那由刀锋组成的尖锐爪子，小心地把爪子放到主人温暖的手里。
主人没有受伤！
恶魔无怯轻轻握住骨头长庚的爪子，瞬间释放出自己的力量，那股力量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骨头长庚的手臂蔓延开来。只见骨头长庚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原本嶙峋的骨头像是被重新排列组合。每一块骨头都在轻微地颤抖，发出清脆的声响。骨头的表面逐渐覆盖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随着光芒的闪烁，肌肉和皮肤也慢慢生长出来。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原本空洞的眼窝变成了深邃的人类眼眸，幽绿的光芒暗藏进漆黑的眼眸，周身一直围绕着的黑雾幻化成一身简约的白色衬衫，领口系着一条淡蓝色的领带，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再加上一头蓬松柔软的黑色短发，当真十足的帅气。
恶魔无怯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长庚的脸庞，说道：“这个模样不错。”
恶魔无怯又为他配上一副精致的眼镜，再教导修正了原本略显僵硬的行走方式，还增添了时不时推眼镜的小动作，看上去当真有了一股文人气质，非常适配老师这个身份。
“做得很好，我们长庚真帅气。”恶魔无怯笑眯眯地夸奖道。
“老师”同样笑眯眯地点头，那笑容中仿佛多了几分之前从未有过的生动与温暖。
书本系统实时记录着，长庚现在的情绪波动——愉悦值已超标。
恶魔无怯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数据，但书本系统能感知到的，他当然也感知到了。
那么，为了回归现世，要抛弃这些麻烦又弱小、已经无法为他提供帮助的下属吗？
还是吞噬掉它们，试一试冲破牢笼进入那个心心念念着的、已经近在咫尺的现世呢？
可惜，他已经习惯这些麻烦的存在了。
何况，数千年前那个属于他的人间，怎么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现世。
他是恶魔，已经变不回人类了。
无论是去往哪里，他都只会是异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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