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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沈意微满眼无助,红着眼。
      所有震惊和不可置信,被空洞和无助吞噬。

      那一刻,汹涌而来的孤独感,像是被全世界遗弃。

      她挣脱不得。

      许司年将她颤抖的身子抱进怀里,很久以后,他才沙哑开口:“你从来不是私生女,你出身高贵,是清河书香门第沈家之后,是国画天才霍文音的女儿。”

      “文音姑姑去世后,你江淮的外祖父外祖母,从未停止托人寻你,我们从未停止在找你……”

      沈意微在他怀里抽泣着,听见这句话,眼泪啪嗒一声,她抬起头,脸色苍白一片,那泪顺着脸颊上的泪痕滑落,嘴唇都在发颤……

      “你不叫沈意微,更不是生于丙子96年2月29日,你原名沈徽月,小字知知,生于乙亥95年闰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许司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这才是你真实的身份。”

      沈意微大脑一片空白……
      她极力回忆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

      仍旧无法相信:“你再说一遍?”

      “你是沈园里唯一的沈家大小姐。”

      许司年眼神那样坚定。
      字字句句都温温然,敲打在她心上,却是如雷贯耳。

      她如此聪慧,短短几分钟,联想起过往种种,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那样巧合。

      她在他身上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份善意温和亲切,从来不是凭空出现。

      她眼眶酸涩:“所以从我们第一次遇见,你就知道……?”

      “不是。”

      他说:“你长大后,我第一次见你,是13年夏。”

      他仍然强调着。

      “如果那时我就知道你是文音姑姑的女儿,我们或许能早一步相认。”

      许司年说:“但我没办法告诉你,这对你来说,太突兀,另一方面,之前确实不是好时机,很多事还没有查清楚,过早暴露你的身份,将你带回沈园,只会令你身处险境,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只能尽力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后来查过你现在的家庭,却始终没有查出,你是如何到浮城,当看完这段视频,一切真相大白。”

      沈意微沉浸在思绪里,久久不能自拔。

      她被许司年带回海边别墅,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三天。

      还是无法相信,她离奇到令人乍然的身世。

      这天,许司年敲门,送午餐进去。

      见她窝在阳台上,双手抱膝发呆,他走过去,将餐食放在玻璃桌上。

      “许司年。”她叫他,身子一动不动,她的眼神,像是被抽离,没有表情地望着远方大海。

      “嗯,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沈意微才回过头,眉眼缱绻,眸子里有彷惶,她问:“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喜欢我吗?”

      许司年知道她在问什么。

      他是因为儿时对霍文音的感情,这么多年,才会从未放弃寻找她。

      如果她不是霍文音的女儿,他们甚至连交集的可能性都没有。

      许司年坐在她身旁,看着远方海面,眼光唏嘘,好似在回忆什么,他笑意温然:“我记得小时候,那时你还在文音姑姑肚子里,我摸着她肚子,对你说,等你出生,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儿时承诺一语成谶。”

      他笑:“但是知知,有些缘分是命中注定的,倘若你不是文音姑姑的女儿,我从没进过沈园,你相不相信,我们也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遇?我注定就会来爱你。”

      她听着他浅浅淡淡的的声音,知知……知知。轻言软语,徘徊在耳边。她忍不住泪奔,却是热泪盈眶。

      她觉得自己最近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你能给我讲讲,我......我亲生母亲吗?”

      他看着沈意微:“文音姑姑一生才华横溢,行善无数,性格坚毅果敢,爱憎分明。她是江淮霍家最小的女儿,曾师从慕容老先生麾下。”

      “即便当年流言满天飞,被世人误会,你不是沈家血脉,她也从未信念崩塌,她可以为了不连累霍家名声,带着我和阿季独自搬出清河沈园。但却对没看好你致使你下落不明,感到自责和愧疚,久病成疾,香消玉殒……她生你时,身体亏空太大,你的丢失,对当年的她来说,如晴天霹雳。”

      “后来缓缓捱过七年,最痛苦的七年,她不停打探你的消息,在生命最后那两年,她已经卧病在床,心心念念的还是你。而我和阿季,那时每天都会出门贴关于你的寻人启事。直到02年中秋佳节那天,她病逝,我永远忘不了,离开前,她拉着我的手说:司年,你长大后,要是见到知知,一定要告诉她,她的母亲,很爱她……”

      “我常常想,她这一生唯有两件事做错了,一是带陆沁娴进了沈园,二是孤儿院里,那么多的孩子,她偏偏看到了我。”

      如果他们没有进沈园,霍文音这一生,应该有丈夫疼爱,女儿承欢膝下,一生顺遂平坦。

      沈意微不会是沈意微,她会沈家最宠爱的的大小姐,骄横也好,张扬也罢,她会衣食无忧,安然快乐地在沈园里长大。

      “陆沁娴原名陆娴,当初文音姑姑救她于水火,将她带入沈园,原是好意,谁知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陆沁娴进入沈园后,很快勾引上体弱多病的沈二叔,那时文音姑姑已经和你父亲成婚,她们婚后过得很幸福。但陆沁娴爱的从来不是沈二叔,她嫁给二叔后,出于对你母亲的嫉妒,在你母亲怀你期间,暗地里勾引你父亲……”

      “可你父亲刚毅正直,品行端正,对文音姑姑一生至死不渝。后来,在文音姑姑怀着你去寺庙祈福时,车子在途中发生事故,你父亲为了保护妻女,当场车祸身亡!那时你母亲动了胎气,疼了三天才将你生下来。可在你出生后不久,陆沁娴到处散谣言,说文音姑姑不守妇道,造谣你不是沈家的孩子,你是遗腹子,那时你父亲已经下葬,无从佐证,再后来......"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

      "再后来……”

      许司年说到这里,有些泪目,狭长的眼睛,闪着泪光,他说:“那天,你躺在摇篮床里午睡,文音姑姑被你奶奶叫去,走前她嘱咐我,看着你一小会儿,奶妈很快就回来,而我那时年幼,因为贪玩,不慎让你被陆沁娴买通好的下人偷走……”

      沈意微想,算算时间,许司年那时,应该才六七岁大。

      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
      没有谁能预料到,有人会趁机将她偷走。

      “你知道,你名字由来吗?”许司年问。

      “你出生时,额下一弯新月眉,左肩上有一个月牙胎记,加之出生那天是中秋佳节,月亮很圆,文音姑姑为你取名“徽月”寓意美好之意。至于小字知知,是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取的,那时候你还在文音姑姑肚子里,她喜欢在树下乘凉作画,夏天,你只要一听到知了叫唤,就会在肚子里踢她,知知……就是这么来的。”

      沈意微想起她曾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她听见一个女人,声音柔和地唤那个婴孩知知……。

      胎儿时期的记忆被唤醒,出现在她的梦中,原来一切早已有迹可循。

      沈意微说:“曾经我听过一个有趣的提问,你觉得你父母爱你吗?如果你的回答很坚定,是的,他们爱我。那你的一生就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可能会有很严重的外伤,但不会致命。而如果你的回答含混犹疑,那么你的一生可能就会风雨飘摇,痛苦纠结……”

      “如果我亲生母亲还在,她一定会很爱很爱我,对吗?”

      “她会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她生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再见你一面。”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13年夏,我就见过你。因为你跳江,我被堵在桥上,E.S集团法人出事,辰星和他们的战略计划被打乱,对方被陷害,我后来救过那位高级法人代表,可能是为了报恩吧,知道我多年来,一直在找一个人,他这些年一直在替打听你的消息。”

      “埃森社会关系和人脉都比较复杂,三教九流都有认识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六月,他给我发来传真,说你有消息了,你左肩上的月牙胎记,还有你这双新月眉,我只要见一眼,就可以确定,加之后来我们相处后。我看到你身上,你身上有太多文音姑姑的痕迹了,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

      沈蕙葬礼办完,沈意微抱着她的骨灰盒,心绪复杂。

      但人这一生,应该落叶归根。

      她对沈蕙没有多余的感情。
      可沈蕙在最后说,让她找个有风的日子,把骨灰撒了……

      沈意微又怎么会不明白,她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

      她是无颜再见她的。

      这些年沈蕙在新加坡混得风生水起,为自己谋得不少财产。沈意微继承她大笔遗产,如果立碑,她以后出于人道主义,也会在清明时节为她上柱香。

      但于沈意微而言,说不恨吗?多少有些怨的,而命运如此,沈蕙已经不在人世,她的怨与那笔遗产一样,无处安放。

      那天沈意微问许司年:“我姑姑为什么会自杀?”

      在沈蕙留下的视频里,明显她是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忽然的自杀,的确是太突然。

      许司年始终没告诉她,自己心中的疑虑,陆沁娴在沈蕙去世前,来过新加坡。

      离开新加坡前一天,陆慕告诉许司年:“埃森也在新加坡,说想见见您。。”

      说起来,他也许多年没见过他了。

      许司年说: “下午约个时间吧。”

      “是。”

      沈意微在楼上收拾衣物。

      她赤脚踩在地毯上,穿一条黄色碎花收腰鱼尾长裙,长发垂在腰际,侧影纤瘦,手里正悉心叠着许司年的衬衫,像居家的小妻子,为丈夫整理衣服。

      许司年上楼推开卧室,就看见这一幕。

      有那么一刻,他在沈意微身上,感受到微妙的变化。

      她对他信任,依赖,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慢慢融化。

      她不再唯黑色论,她明明还这样年轻,可以穿着艳丽的色彩张扬骄傲,她原本就应该如此。

      许司年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这么辛苦做什么?等我们离开后,这些佣人会收拾。”

      “这些裙子有些只穿过一次,不带回去放在这里也是浪费。”

      “要有喜欢的,你挑几件带回国,其余的可回国再置办。”

      沈意微点头,但手里动作仍未停下。

      许司年也不再打断她,只说:“等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谁?”

      “去了就知道。”许司年凑近她脖颈,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笑意浅浅。

      下午两点。

      滨海湾金沙酒店。

      57层金沙空中花园上一家休闲吧。

      埃森比许司年早一步到。

      这个美国佬,曾是E.S集团前任全球总裁。几年前遭遇公司内部高层背叛架空,历劫一场牢狱之灾。

      当年与许司年的辰星集团合作失之交臂。

      承蒙许司年请最顶尖的律师搭手相救,那件事过后一年,他就已经出狱。

      进去之后,埃森远远就看见许司年,热情地朝他招手,许司年也牵着沈意微过去。

      三个曾在因缘际会下有过一丝牵连,但又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今终于打了照面。

      埃森站起来和许司年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抱完之后,又准备和沈意微拥抱。

      只是国外礼节。

      许司年并未发言,但反应极快地将沈意微护在自己身后。

      眼神有警告的意味。

      埃森摸摸鼻子,笑哈哈道:“Xu,多年不见,你一点不可爱。”

      埃森操着一口别扭的中文,吐字有些不明。

      没等许司年开口,埃森笑眯眯和沈意微做着自我介绍:“我是埃森,你好,沈小姐。”

      沈意微:“您好。”

      “沈小姐,你很漂亮。”

      “谢谢。”沈意微嘴角上扬。

      四十出头中年外国男人,精神面貌与实际年龄不相符合。

      他身上的朝气和自信,没谁能看出,曾经历一场内斗陷害和牢狱之灾。

      落座后,埃森问:“沈小姐,这里美式冰咖很出名,要不要尝一尝?”

      没等沈意微开口,许司年打断:“她不喝冰的。”

      他眉目依然很温和。

      说完,用流利英文对服务生道:“两杯红茶,一杯冰的,一杯热的。”

      沈意微以前老爱喝冰水,但自从和许司年在一起后,在他视线范围内,一切冰冷食物,都与她绝缘。

      埃森不可思议:“Xu,你太霸道!”

      许司年握着沈意微的手,一脸宠溺:“只对她。”

      埃森是个话痨,沈意微被他逗得时而笑出声。

      与他倒也相谈甚欢。

      埃森:“知道吗?Xu这些年来,一直没停止找过你。”

      “我知道,你也一直没停止过找我……”沈意微转头看着许司年,嘴角微勾。

      埃森哈哈大笑:“还以为他是单身主义,身边从无亲密异性,天呐!你知道一个男性二十多年都没性生活会变态好吗?”
      他很夸张。

      沈意微脸色微微泛红,她看许司年的目光,也有些耐人寻味。

      见他越聊越嗨刹不住脚。

      “埃森——”许司年出声制止:“她脸皮薄,你别逗她。”

      埃森立马举着双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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