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利修的诡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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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讶然之后，质疑声四下而起。
比起阿烨这没有任何证据的简单两句话，显然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圣子多一些。
那毕竟是弗莱的圣子，与瑟诺莱斯不少贵族都有私交，而阿烨是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救世主，他的身份地位，全都依托圣子而成的，如今他和圣子反目，在瑟诺莱斯贵族眼中，他的靠山也只剩下不知何时便会倒台的萨兰了。
可老国王病重，萨兰风雨飘摇，他们当要更信任主教一些，如今支持萨兰的人实在不算太多，绝大多数的人都在观望，他们显然都觉得阿烨做了非常错误的决定，投靠了在这场战争中，很有可能会输掉的那一方。
有人直接不客气地向阿烨提出疑问。
“您有证据吗？”他问，“您怎么能随意对教廷妄加指责？”
圣子代表着教廷，而教廷在他们心中所占的比重之大，绝不是阿烨轻描淡写两句话就可以盖过去的。
这是阿烨早就料想过会遇到的问题，他事先准备过答案，可他正谨慎思考着措辞，准备开口回答时，利修已经冷淡打断了那个人的疑惑。
利修：“他是救世主。”
“我当然知道他是救世主，可这不代表救世主就不会说谎。”那名贵族振振有词，“依照你们的说法，圣子可是神之子，他不也是——”
利修打断他，反问：“您知道救世主是怎么被选出来的吗？”
在这种场合下打断别人说话，实在是一种没有涵养的举动，可利修从不介意这些，他只是看着那名贵族，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那贵族一愣，显然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他来说，阿烨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救世主，黑灵可没在瑟诺莱斯出现，他当然不会去关心这种与他无关的事情。
“是神喻。”利修提醒他，“您总知道神喻是什么吧？”
没有人不知道神喻是什么。
诸神已经离开人世，不再过问人世之事，可各族的主神还是会降下神喻，通过预知之人的嘴，来警示世人，告诉世人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大事。
他们的神是真实存在的，而在宗教气氛如此浓厚的异世界，神喻自然高于一切，神说阿烨是救世主，他就必然是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第六纪时，神也曾降下神喻，言明救世主在救世之时，应高于一切。”利修微微挑眉，复述着他记忆中那个神喻所说的话，“他理应高于一切教权王权，你们都要信任他——”
他一顿，一向慈祥悯人的目光逐渐锐利，一字一句地说出第六纪神喻中的最后那句话：“——因为我们信任他。”
那贵族微微张着嘴，却哑口无言。
他并不能像利修这样将几千年前的神喻倒背如流，可他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
“这是光明女神的神喻。”利修咄咄逼人，“诸神信任救世主，你却在质疑他？”
那贵族小声喃喃，说：“我……我没有……”
利修抬起头来，看向围在他们身边，向阿烨探听消息的人，以及舞会上所有竖起耳朵，听着他们对话的人。
“你们质疑救世主，就是在质疑诸神。”利修平静说，“叛神是死不足惜的大罪，叛神之人，临终审判之时，当让他尝一尝四肢叛离之痛，永堕地狱，无可饶恕。”
阿烨：“……”
阿烨从没有想过，利修这个狂热信神的逻辑，竟然还能在这个时刻，产生这种效果。
利修分明就是在诡辩。
可他就是那种天赋，总能把他的诡辩说得如此一本正经，好像他所言之语，就是诸神留在圣典之上的话。
没有人再提出疑问，也没有人敢再质疑阿烨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无数复杂交错的目光，来回交错在阿烨和利修身上打量，他们摇摆不决，却仍然在观望，是，利修说的话，实在太具有煽动性了，他又是乌顿王室的血脉，在社交场上，他的一言一语，当然都会有极为重要的地位。
可问题在于——利修的态度，是不是就是乌顿王室的态度。
如果他说的话，所代表的仅仅只是他自己，那这些微不足道的言语，自然不能在瑟诺莱斯的贵族中引起什么波澜。
可如果他代表的是乌顿王室的话，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各国主教的任免都得在乌顿的教廷进行，乌顿的教廷的神职人员又多是王室成员，如果乌顿王室的态度如此，那圣子如何，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阿烨不由朝着刚刚追问他的那名贵族看去。
那位年轻的贵族大人脸色铁青，似乎很后悔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中，说了那么多有可能落为他人把柄的话，他重新退回人群之中，决定继续保持他对此事观望的态度。
可另一名老伯爵又拄着拐杖踏出一步，显然对利修刚才的诡辩很是不满。
“您的辩论很独特。”他说，“可好像有些站不住脚。”
他刚刚高声说完这句话，忽而便听见侍者高声报出方进门的舞会来客的身份，声音不大，却已经足以让他停顿下来。
“……神圣乌顿公国妮娅公主——”那侍者拖长音调，“威尔莱斯特女亲王殿下。”
阿烨：“……”
终于来了。
阿烨扭过头，看见妮娅曳地长裙，盛装出席，他不由微微一怔，睁大双眼。
虽然早已从和莫亚的猜测中得知了妮娅的身份，可亲眼所见时，还是会有一些难以置信的割裂。
如今盛装高贵的乌顿公主，和他记忆中所熟悉的耍着狼牙流星锤的颜狗怪力美少女交错在一块，总让他难以言明的微妙之感。
他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利修，却见利修一脸平静，甚至略微弯下膝盖，对着正走下长梯的妮娅屈膝行礼，而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舞会上的萨兰，对他轻轻颔首，像是在示意他——他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
阿烨深吸了一口气，摆出自己在镜子前练习过的微笑，朝正缓缓走下长阶的妮娅走过去。
他和萨兰商讨许多次，他们需要对外释放出信号，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与乌顿王室的亲近关系，那现在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时机，妮娅刚刚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正停留在这位年轻的王室继承人身上，他只需要走过去，和妮娅行礼，再挽住妮娅的手，自然就能打消所有人心中的顾虑。
可他朝前一迈步，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只是一段很短暂的路，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今晚舞会最紧要的时刻。
从举止仪态，到他将要说出的话，他绝不能出错。
在无数目光钩织成的无形网幕之间，阿烨终于走到了长阶之下，站在了妮娅面前。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长阶上的妮娅，她看起来也很紧张，可却仍旧带着那种阿烨曾见过无数次的笑容，甚至微微向着阿烨点了点头。
那是阿烨所熟悉的表情，也终于令他略微松了口气。
“妮娅公主。”阿烨微微鞠躬行礼，竭力令自己的礼节看起来优雅一些，随后他对着妮娅伸出了自己僵硬的手，说，“我很荣幸。”
他很紧张，在那么不怀好意目光的注视下，他的声音正在打颤，而他希望没有人发现他的声音在打颤。
妮娅提起裙摆，微微屈膝，再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阿烨的手心。
“救世主大人。”她提高音调，希望所有瑟诺莱斯的贵族，都能听见他的声音，“这是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利修的诡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