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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三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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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刘雪:你就这么走了?小心蒋源报复,他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许觅给她回:没事,你不用管,他奈何不了我的。
把消息发送出去,许觅伸手拦车。
时间还早,可以去菜市场买点煲汤的食材,明天没课,在家里闲着也无聊,不如给爷爷和韶素送午饭。
她还是觉得韶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却每天那么累,怕她营养跟不上。
虽然自小家庭富裕,但独自在国外那么久了,她做菜手艺其实还不错,尤其是煲汤,深得广州同学的真传。
经过健身房一事,想来蒋源不会再纠缠她,许觅心情不错,买菜时还跟卖菜的老奶奶闲聊几句,被老奶奶提醒,才知道过不久就是立冬。
她一直记不得农历节日,从前也一直没在意过这些,原来日子慢下来,生活真的会变有趣。
渐入深秋,正是贴秋膘的好时候,买块牛肉回去卤吧,许觅想着,跟老奶奶告别,穿过嘈杂的菜市场。
肉铺在二楼,长长的青石台阶上落叶脆黄,许觅一片片踩过去,只觉得心胸舒畅。
回过神来,又笑自己幼稚。
菜市场是人间烟火,红尘喧嚣,最能浸染人心,平息激荡。
其实,恬淡生活最难得,许觅对这样的日子安之若素。
————
“袁老兄,不过一个美术老师,这你都做不了主?”蒋源握住听筒的手被气得控制不住地发抖。
“咱们那么久的交情了,我求你办个事都推三阻四的,行!我知道了,以后你有事也千万不要跟我开口!”
袁校长是学校副校长之一,平时有钱大家一起赚,交情不错,蒋源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没想到却遭到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
袁校长:“蒋主任,你是不知道,这个许觅,是属于留学归来的特殊人才,虽然学的专业不是国画,但是人家师从国画大师徐彦秋先生,在咱们这个普通中学做个美术老师那时绰绰有余的,再说了,她又不是有编制的教师岗位,实际上属于志愿服务,而且……”
蒋源听到那头袁校长明显犹豫的语气,也不禁心下犹疑,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好对他说的?
“袁老兄,而且什么?你不要调人胃口!”
“嗐!”袁校长唏嘘:“许觅姓许,你不知道许家,总该知道曼亭服饰吧?”
“什么!这……你不要诓我!”
曼亭服饰是全国数一数二的服装公司,就连原森这个小地方,也有一家曼亭,就在小镇唯一的国贸商场,可见其在全国的分布之广,影响力之大。
许觅要真是来自槐江许家,又何必来他们这个小地方,难道是大小姐体验生活?
蒋源叫苦不迭,他这是什么运气,本来以为只是个普通老师,没想到来头那么大,偏偏他还把人彻底得罪死了!
报复就不用想了,蒋源颤着声音问:“那我这……她不会对我出手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袁老兄,这次你可要帮帮我!”
他在三中混了二十几年,从最开始的收学生补课费,回扣,到如今的掌握学生能否入学命运,他太清楚钱财的诱惑和能力。
哪怕原森离槐江十万八千里,但那些真正有地位,有权势的家族,要真想整治他这个小人物,还不是动动嘴巴的工夫?
袁校长在那头轻蔑地哼笑,传入蒋源耳中异常刺耳,但这时候他顾不上生气,只急切地等着答复。
“不用担心,那位今天给了你警告,这事儿应该就算翻篇了,你以后躲着她点,不要在她眼前乱晃,我都打听清楚了,她在这留不长,早晚要走,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你先夹着尾巴,这期间不要出事,等咱们安安稳稳地把这尊大佛送走,你再弄你那些破事!”
破事?搞得像你没参与一样!蒋源心里咒骂,最好保证他不要有事,否则谁都逃不了!
每年送那么多钱,一年胃口大过一年,蒋源图什么?不久图在学校行个方便吗?
学校来了这么一个大人物都不跟他通口气,让他糊里糊涂地得罪了人,蒋源满肚子牢骚,把从许觅那受的气全记到袁志头上。
电话听筒砰的一声被砸在地上,蒋源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只能靠摔东西泄火。
妻子王玉香心疼地大喊:“你干嘛!好好的摔什么东西,钱多了花不完?”
“你别管!”蒋源越想越气,越怀疑袁志故意设局坑他,指着妻子大骂:“滚出去!”
“走就走,发什么火!”王玉香被他打过,到底害怕他这样子,唯唯诺诺地退出去,把门关上,心里却止不住怀疑,一回来就是满脸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可他一个老师,能得罪什么人,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勾搭了哪个不要脸的贱人,被人家丈夫打的。
王玉香暗恨,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个贱人,不死也让她脱层皮!
————
第二天
刘雪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和同样早到的几个同事交换了信息。
“蒋主任报了病假,估计没个十天回不来,”
“他那么要面子,肯定得等脸上的伤好了才回来,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报复许老师。”
“不是说许老师和蒋主任有一腿吗?昨天许老师怎么对蒋主任下死手?”
“快闭嘴吧!”刘雪第一次知道同事脑子有问题,“就昨天那场景,你们没看到许觅打人时候眼睛里的狠劲?他们要是有一腿,我头割下来给你们!”
“嚯!刘老师,你不是看不惯许老师吗?怎么会帮她说话?”
刘雪:“我是对事不对人!你们嘴巴紧点,别宣扬出去,蒋主任的脸面不重要,但许老师咱们还是要帮的。”
知道蒋主任暂时作不了妖,办公室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闲聊。
话题中心的许觅却在家里认真地煲汤,砂锅在炉子上用小火慢炖,许觅在厨房架起画架,时不时起身看看火候,房间里缭绕着白色的雾气,咕嘟咕嘟的声音让人安逸到有些困倦。
许觅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厨房窗户外面是一株松树,高耸挺拔,树顶比这个老旧的居民楼还高,一开窗户,松香味便乘着微风扑鼻而来,缥缈而清苦,让人瞬间头脑清醒。
许觅又抄了几个菜,把给爷爷的和给韶素的分开装进饭盒,时间就差不多了,先去疗养院看爷爷,再去学校,应该刚好能赶上韶素在食堂忙完后的就餐时间。
*
“许老师,大中午的干嘛去?”苏佳笑吟吟地拦住许觅,把郝甜甜往她跟前带:“上次不是说我女儿要转去三中吗?我们刚去办好手续,明天就正式去三中上学,许老师,咱们街坊领居的,您以后可要照顾点甜甜。”
“是吗?”许觅不咸不淡地答应着,实在不耐烦听苏佳啰嗦,借着抬起手臂看时间,表示自己很忙,“我有事就先走了,以后再说吧。”
也不等苏佳回应,话一落人就错身走了,她本来时间掐地刚好,才不会为了不相关的人耽误事。
苏佳朝许觅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道:“赶着去投胎啊!话都不听人说完!我就说闻老头的孙女,能是什么好东西!”
闻老头以前身体好,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对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淡嘴脸,苏佳不知暗地里诅咒了他多少回。
不就是有文化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儿子闺女以后也是文化人,等他们出息了,看谁还敢看轻她!
郝甜甜却对苏佳粗俗的作态很看不上,怕被人笑话,皱着眉先走了,明天去三中报道,她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
想着即将远离噩梦,郝甜甜脚步轻快,上楼梯都忍不住哼着歌。
*
秋日的午后也有些热,韶素正蹲在食堂后门喂野猫,头顶忽然投来一片阴影,她抬头望去,赵之瑜拎着一次性餐盒在她眼前晃悠。
“之瑜,今天又是臭豆腐?”
说来奇怪,虽然住校后,比起李恬她们,她和赵之瑜最晚认识,但她们却最好,说不上来是谁主动,短短几个月,两人关系就已经十分融洽。
韶素已经很多年没有交过朋友,对这段友谊很珍惜。
“才不是,学校后街的阿婆一星期才来三天,新鲜出炉的红豆饼,味道绝对是原森一绝!”赵之瑜把餐盒递给韶素,从书包里掏出根火腿肠,熟练地扒了皮,挤成一截一截的,蹲在韶素旁边。
野猫是白色的,只有三条腿,尾巴也只有一半,它和赵之瑜很熟,毫不见外地吃光了火腿肠,喵喵叫着舔毛,肚子朝天,悠闲得不像样。
“啧啧~ 跟个大爷一样,”赵之瑜问韶素:“三白最近是不是胖了?”
“没有吧……”韶素说着,也不太确定,毕竟天天见,有了变化也看不太出来,她伸手撸了把三白肚子上的毛,暖融融的手感让人忍不住沉迷。
“肯定有!”赵之瑜说得认真,看三白的眼神就像看始乱终弃的渣男,“它绝对勾搭上其他人了!”
许觅顺着王阿姨的路线找到韶素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女孩蹲着撸猫的场景,时不时传来猫咪舒服的咕噜声。
秋日暖阳洒在韶素身上,她笑得温暖,姿势散漫,整个人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正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有人为她解下行囊,让她轻装远行,前方路途迢迢,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