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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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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素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静静等待。
没了视觉,其他感官都变得异常灵敏,韶素能感觉到许觅带着凉意的手指,像一阵风,拂过她的手背,又绕上她的手腕。
姐姐的手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冷冰冰的,就算被握了很久,也不会变暖,韶素分神地想着,突然手腕上缠绕的手指变成了奇怪的触感。
“嗯?姐姐,你给我戴了什么?”
许觅:“睁开眼睛。”
是一块手表,棕褐色的表带,圆形小巧的表盘,戴在她细白的手腕上,有种精致而瘦弱的美感。
韶素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很贵?”
“不贵,”许觅指了指自己的手腕,上面戴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腕表,“我觉得它很适合你,而且你高考需要一块腕表,果然很适合,我眼光不错吧?”
“生日快乐,十七岁的韶素同学,明年这个时候你就是大学生了,期待吗?”
“嗯嗯!”韶素给了许觅一个熊抱,靠在她肩上笑:“您要在原森待多久?我考到您的城市吧?”
今晚的韶素有些反常,平常她们最常有的肢体接触,是握握手,揽揽肩,多是许觅主动,自诩为姐姐的关怀。
韶素却很内敛而羞涩,像今天这样主动抱住她的情况并不多。
这就是养孩子的成就感吗?许觅在心里为自己点赞,面上却一派正经神色,摸摸韶素被风吹乱的头发,道:“选大学要按照你的兴趣和人生目标来,不能因为我或者任何一个人就轻易决定,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人生目标?韶素从未想过考上大学之后的人生,这也是大多数高中生的同龄人的通病,是属于孩子的天真的迷茫。
等了一会儿,韶素还是不说话,只是耍赖地蹭她肩膀。
脸上忽然一凉,许觅抬头看,正好一朵雪花飘飘忽忽地落在她睫毛上,很快融化,只余透骨清凉。
“下雪了。”许觅呢喃。
南方人,都对雪有种爱而不得的执念。
韶素激动地仰头,手掌张开,让雪花在上面停留,星星点点,不甚明显,但确实是下雪了。
撑开的伞面挡住韶素的目光,她笑盈盈地说:“您快回去吧,一会儿该下大了。”
南方的雪沾衣即化,更像是雨水,不像北方,冒着雪也能保持干爽。
“我看着你进去,”许觅递给韶素一把伞和蛋糕,是给舍友带的,示意她快进去。
再纠结只会延迟许觅回去的时间,韶素干脆地拿着伞走了,只是,正好要进校门时,回头望见许觅站在原地目送。
韶素向她挥手,让她安心,直到看到她转身离去,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同学,你家长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大晚上的,又下雪,仔细脚下的路,这几天有些湿滑。”
在保安叔叔的催促下,韶素边道谢边往宿舍的方向走,路面确实湿滑,冷风倾斜着,从侧面往伞下灌。
韶素被冻得手指僵硬,但心里带着雀跃,觉得这样的天气也异常可爱。
……
“素素!你回来了!”李恬跺着被冻僵的脚推门进来,刚好看到宿舍中间的桌上放了个巧克力蛋糕,韶素裹着毯子,坐在一旁学习。
“哇哦!怎么会带蛋糕回来?”甜品特有的香味刺激着被文综卷子压榨了一晚上的几个人。
蔡诗韵无语地拍了下李恬的脑袋:“这还用问吗?一看就是她生日啊!”
“素素,今天你生日啊?”李恬不在意脑袋被拍,兴奋地围着韶素转,“生日快乐!”
“来分蛋糕吧,”
韶素笑着应下大家的祝福,见赵之瑜心事重重的模样,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赵之瑜是个心大的姑娘,韶素认识她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这个模样。
“没什么,”赵之瑜懒懒地应了一声,接过李恬递过来的蛋糕,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对了,你姐姐是在高二教美术的许老师吧?”
“是,”韶素脑海里浮现出许觅的一双手,细长白皙,莹润的指甲盖泛着光泽,拿着画笔时却奇异地很有力量。
“也不是……”
“嗯?”赵之瑜抓狂:“是又不是,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韶素笑道“许老师资助我上学,她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叫她姐姐是我的私心,其实我并不是她妹妹……”
我若是她亲妹妹该多好,韶素有些怅然若失,她真贪心啊!
“原来是这样……”赵之瑜若有所思,沉浸在思绪中,连韶素跟她说话都没听到。
“之瑜?”
“哦,没事了,”赵之瑜讪讪地摆了摆手,躲避着韶素的视线溜进阳台洗漱。
恰好李恬拉她过去要闹着要唱生日歌,等结束了,韶素想再追问,见赵之瑜已经睡下,也就放弃了。
只是毕竟有关许觅,韶素还是存了心事,想着找机会再弄清楚的好。
……
下课铃一响,全班软倒在课桌上,就连韶素也有些坑不住,眼皮重得撑都撑不开。
邵华背着手走进教室,拍了拍手掌:“知道你们困,坚持一下,我这有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
“什么!什么!”一个个嚷嚷着清醒过来,这下子困意全消,真是比风油精都提神醒脑。
邵华也不卖关子,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元旦晚会’
“这周五学校组织元旦晚会,咱们高三不用出节目,到时候去当观众就行。”
“华哥!星期五才能拥有的快乐为什么星期一就要说!”
“完了,接下来的几天要怎么熬!”体委温轩双手抱头,哭喊得异常凄厉,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祸临头。
“这不是给你们个盼头吗?”邵华笑得一派纯良:“同学们!为了周五的元旦晚会,打起精神来吧!”
在八班一片呼天抢地中,邵华满意地开始收拾讲台,准备上课,其实他也不想那么狠心,谁叫他们一个个死气沉沉的,再不给点刺激,这些孩子就要学傻了。
高三嘛,就怕一潭死水,学习再怎么紧张,也得注重学生的精神状态才行,邵华年纪轻轻就能带高三重点班,经验上是比老教师差点,但能力却是三中一等一的。
果然,激励法效果显著,八班的行尸走肉这周总算有了点精神气。
“你们不觉得这星期过得有点快吗?”李恬急匆匆地拉着王旋往礼堂跑,还不忘回头跟大家说话:“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好看的节目,好期待啊!”
“到了不就知道了,”王旋拉着住她:“好好走路,一会儿你撞到人。”
“韶素呢?”蔡诗韵问旁边的赵之瑜,过了那个别别扭扭的时期,她现在和韶素相处得还行。
主要也是高三太忙,不像以前有那么多时间和钱馨月等姐妹团一起玩,没了她们在她耳边说韶素的坏话,就她自己和韶素相处来说,觉得韶素不像她们说的那样。
韶素这个人怎么说呢,性格确实很沉默,但并不难相处。
“去找她姐姐了,”赵之瑜说:“给她留个位置就行。”
高三的课余活动很少,更别说那么大的节日晚会,她们挤进吵吵囔囔的人堆里,艰难地辨认方向。
赵之瑜个子最高,先看到八班的区域,领着几个小鸡仔似的室友挤过去。
“不是让尽快来集合吗?你们怎么回事?”邵华习惯性念叨几句,“你们和韶素一个宿舍的吧,她人呢?”
她们正要解释,就见韶素匆匆赶到,喘着粗气说:“老师,我在这。”
“行,人齐了,去空位上坐好,马上要开始了。”
三中的礼堂很大,足以容纳全校师生,各班级按顺序安排区域,八班斜下方刚好是三班。
钱馨月被身边的人戳了戳,示意她看后面。
“看她做什么,晦气。”钱馨月厌恶地瞥了一眼,耷拉着脸抱怨:“阴魂不散。”
“可不是?都去八班了还能见着她,不过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邱彤还不回来,她的伤真那么严重?你也是,当时就是气狠了也不能伤人啊!何况还是伤的咱们自己人。”
说话的是方瑶,常跟钱馨月玩,和邱彤关系不错,一直对钱馨月打伤邱彤不满,要以前,她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钱馨月说话,但自从韶素那件事以后,钱馨月收敛很多。
“不算严重,她早就出院了,”钱馨月眼神有些躲闪,“其实那场面就看着可怕,真正的伤口也就几厘米,我妈妈给了她家二十万,是她自己不想在三中待,所以还帮她转了学,伤了她我也很内疚,那件事之后我一直睡不着。”
说着,眼圈就湿润了,开始小声啜泣。
她们可以联合起来随便欺负韶素,邱彤却不一样,那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况且那天什么情况大家所以大家一直以来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如果不是今天方瑶主动说起,可能直到毕业,她们也不会摊开了说明白。
“算了,事情都发生了再说这样也无济于事,”有人和稀泥道:“馨月也不是有心的,再说了,邱彤家已经接受了馨月的歉意,说明也不严重嘛!”
“是啊!是啊!”
“不过我怎么听说邱彤的妈妈是给人做小三的,以前碍着她的面子才一直没说,我最讨厌这种女人!”
“邱彤都转学走了,你们就积点口德吧!”方瑶烦躁地瞪着说话的几个姐妹,觉得她们落井下石的行为有些过分,毕竟大家以前是好朋友。
“瑶瑶说得对,而且做小三的是邱彤的妈妈,邱彤又不是小三,以后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钱馨月严肃地说道。
这话其实间接落实了邱彤妈妈小三的身份,不管真相如何,邱彤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就算是在她们姐妹团之间画上了句号。
方瑶总感觉钱馨月的话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正要为邱彤辩解几句,就听大家已经转移话题,说起了最近学校里的八卦,刚到嘴边的话又不得不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