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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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觅什么话都不想说，如果言语没有作用，那就不要做无谓的尝试，她后退一步，侧身错过苏佳径直上楼，全然不顾苏佳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女人尖锐的嗓音传遍了整个楼道，惊飞了树叶间懒洋洋的鸟雀。
苏佳只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她这样急切地求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偏偏对方的态度那么不温不火，一副看她一眼都懒得动的样子，冷淡又高高在上。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苏佳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用力把门摔关上。
“妈妈，怎么了？”郝甜甜换了身清凉的衣服，见苏佳脸色难看，就上前挽着她的手臂安抚。
“还不是那个什么老师！”苏佳一肚子气，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换台的韶关强，勉强压脾气。
“老韶，我上次让你去三中问问给甜甜转学，学校怎么说？”
韶关强：“还能怎么说，学校不答应，这都开学半个月了，转什么学啊，你简直是无事忙。”
调到CCTV，正播一个美食纪录片，他饶有兴致地放下遥控器。
他压根就没去问过，又不是他的种，忙来忙去给谁忙啊，韶关强心情很好地仰躺在沙发上，顺手又点了支烟。
见苏佳还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怒色，他吼道：“还不去做饭！一会儿小隋和昊昊就回来了！”
苏佳吓了一跳，咬了咬牙，还是转身进了厨房。
郝甜甜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小心地关上房门，她靠在门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在十二中新交了个男朋友，谁知道是校外一个女混混的前男友，那女混混带着一群人，天天在班级门口堵她，堵到了就是一顿打，扇耳光，踢肚子，扯头发。
她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闭上眼睛就是那些嘲笑和谩骂，身上衣服遮盖住的地方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
而且……
郝甜甜崩溃地捂住了脑袋，她不应该相信方俊的甜言蜜语，稀里糊涂地就和他做了那种事，还被拍了照片。
郝甜甜眼前似乎又看到方俊在她面前甩出那些照片的表情，猥琐地看着她，轻佻又下流，她在他面前，好像没有穿衣服一样。
完了，一切都完了！郝甜甜绝望地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鸟语花香，但她永远也感受不到了。
一定要转学，她心里发狠，不管怎么样，是苏佳欠她的！当初离婚把她仍在乡下那个家里，自己来镇上过好日子。
她八岁了才上小学，韶素比她小三岁还和她同级，以至于成绩总是很差，让她总感觉在韶素面前低了一头！
当初她们两人一起来到这个家，她住精心布置的房间，韶素却只能住阳台；一换季妈妈就带她去买好看的衣服鞋子，但韶素从来都是三年前的衣服来回换。
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从一个土里土气的郝招娣改头换面，成为现在青春靓丽的郝甜甜，她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老天不能对她好一点！
妈妈答应了，一定会让她转学的，郝甜甜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慢慢冷静下来，她不能让人发现那些事，尤其不想让韶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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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素……你没事吧？”任旭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在校门口叫住了韶素，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多人看到满脸是血的邱彤被抬出去，一个上午的时间被传得沸沸扬扬。
钱馨月要找韶素麻烦他是知道的，但他以为只是女生间的小摩擦，没想到居然见血了，周围同学都说韶素在厕所被扒光了衣服，说得好像亲眼见着了一样，满嘴的下流话听得他心生反感。
韶素看了看叫住自己的这个人，貌似是一个班的，坐在最后面，但没说过话，“没事，谢谢。”
在这个班两年多了，和同学一直不熟，他们不明里暗里挤兑她，她就已经知足了，突然收到同学的关心，还觉得怪别扭的。
任旭有些尴尬，觉得韶素对自己未免太冷淡了。
他看着她的脸，是和梦中不一样的清冷寡淡，让他忍不住幻想，要是……要是亲手把人变成梦中那副样子……
任旭吞了吞口水，听到自己心跳如鼓点，激烈而澎湃：“我送你回家吧！”
这话一出，倒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想反悔，要是让人看到他和韶素一起走，到时候怎么和人解释！
韶素：“不用了，谢谢。”
任旭呐呐地回了句“嗯，”声音闷在喉咙里，被周围嘈杂覆盖。
盼着韶素拒绝，人家真决绝了，他反而更难受了，以为自己会庆幸，心里却只有失望。
见韶素频频回头，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总不能是等人吧，韶素向来独来独往，除了他今天抽风，不可能还有人理她。
这一念头刚划过脑海，就见校门内走出个穿浅色衬衣，休闲裤的女人，脸长得好看，长发随意扎在脑后，化着淡妆，一条细细的驼色皮带，勾勒出窄腰。
历练和慵懒在她身上很好地融合，穿得不清凉，却像一阵风，让人眼前一亮，有种神清气爽，暑气尽去的舒畅感。
任旭有些紧张，因为她在朝这边走来。
许觅走到韶素身前，熟练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素素，走吧。”
‘素素’？
韶素被这声亲昵的称呼弄得飘飘然，心里忍不住开心起来。
“嗯！”她抿嘴朝笑，乖巧地走在她身边，头顶上仿佛冒着小泡泡。
这孩子，傻乎乎的，许觅轻笑一声，五指划过她的发尾，顺手给她理了理领子。
任旭呆滞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韶素什么时候和人那么亲近了。
……
小区楼下，许觅有些担心地问：“你一个人回家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韶素仰头笑着说：“他昨天才打了我一顿，今天不会动手的。”
这话真叫人心疼，许觅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今晚如果他再对你动手，就跑到阳台去大声喊，我能听到，不要忍，知道吗？”
许觅说着皱了眉，一个未成年女孩在一个有暴力倾向的成年男人手里想要逃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韶素：“如果真的有事，悄悄给我打电话，号码手机里有，我一定会来带你走的。”
手机太贵重了，韶素不能收，她近乎是有些瑟缩地把手放到了背后。
“老师，我不会有事的，我……”话没说完，许觅就强势地抓过她的手。
韶素感受到金属外壳的冰凉，急得想哭。
许觅：“先收下吧，只是这一晚而已，就算是让老师安心，嗯？”
韶素终于点了点头，她小心地握着手机，跟在许觅身后上楼。
“明早七点吧，你在楼下等我。”许觅再度揉了揉她的脑袋，才转身上楼。
一路来的开心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愁绪。
分别时，韶素笑着目送许觅上楼，最后一片衣摆消失在转角时，她才收回不舍的目光。
许老师是不一样的，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韶素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她三年前送别奶奶，孑然一身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遭遇父亲的暴力，继母的虐待，见识过邻居的冷漠，警察的不作为，同学的奚落。
从来没有一个人，主动对她伸出手。
直到那天，许觅拖着行李箱，姿态悠然却坚定地把她护在身后。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那之后，韶素不止一次在深夜里想。
她时常把那段记忆从脑子里拽出来，细细回味，又仔细珍藏。
唯恐自己忘记哪怕一点点细节。
可是，那么好的人，她要怎样才能报答呢？
更何况，现在的她，不仅不能报答许觅，还会不断拖累她。
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会下意识地抓住出现的光束，可是……
可是，这只是本能而已，是可以克服的。
总不能有人好心帮了你，就永远赖上人家了吧。
那样只会遭到厌弃，好心人会想：“要是不帮她就好了！”
韶素想象着许觅冷漠地对她说出这句话的场景。
不！她不想被许老师讨厌！
她喜欢待在许觅身边的感觉，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感受到喜悦轻松，祥和而宁静。
她想做一个让许老师喜欢的学生。
那就做一个让许老师喜欢的学生吧！
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念头在韶素心里生根发芽，她突然觉得温暖，四肢舒畅。
韶素转身，拿出钥匙开门，门后，是她最恐惧的“家”。
……
“你死哪去了！”苏佳急吼吼地抓着韶素的手，把她拖到厨房。
“当你大小姐啊！一天只知道吃不知道做，想累死老娘！”
高压锅里炖着红烧肉，浓油赤酱的肉香顺着蒸汽溜达到每一处空间。
料理台上是没开封的蔬菜和配料，苏佳推了推韶素，示意她快些，罕见地耐心叮嘱：“今天甜甜回来了，她口味淡，记得炒菜少放点盐，那把水灵灵的菠菜嫩得很，焯了水凉拌，香油多放点，甜甜爱吃……”
韶素沉默地洗菜，苏佳的念叨配合着高压锅的水汽声，组成了厨房里的交响曲。
菠菜削去长长的根部，叶子里也全是泥，要一颗颗掰开仔细冲洗，这些她都做习惯了。
从前奶奶身体好时，从不让她粘手厨房的事，说女孩子就要娇养着，养得一双手白白嫩嫩的，这样别人才知道你是受疼爱的，将来即使嫁了人，也会被人继续宠着。
韶素想到这，忍不住笑。
仿佛奶奶举着勺子把她赶出厨房的模样还在昨日。
如今她的手已全是倒刺，冬天甚至还长冻疮。
奶奶知道了定会心疼得掉眼泪吧。
但是亲爱的奶奶啊，不用担心，素素现在也有人心疼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心疼
，还差